好在这一下极其顺利,水中的鳄鱼也再没有冒头,紫龙缠着凌霄直接落到了元思蓁站着的石块上。 “师兄!”元思蓁将人接住,连忙探了探脉门,又用衣物堵住他身上还不停涌出的鲜血。 凌霄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四肢无力地垂下,眉头紧皱,没能再说一句话。 “不好!”花鳞原本想要跨过来,可却忽然瞥见折扇上原本干涸的心头血,竟脱落下来了一小块,这是将死之兆,“快将人放回去!” 元思蓁心中大惊,凌霄现下竟还离不开那妖丹,可她将人救出,又哪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岂能让凌霄继续陷入被妖丹裹挟的境地。 花鳞见元思蓁没有动作,而血痂又脱落了一块,忍不住着急喊道:“师姐!” 谁知元思蓁竟掐起法诀让紫龙直接探入池底,待紫龙出水之时,四周红光大盛,妖气四溢,那颗妖丹被紫龙含在嘴中直接叼了出来。 若是寻常妖物的妖丹,被真火汇聚而成的紫龙含住,只怕早就烧成了灰烬,而这颗妖丹却只气息不稳,足以见得其道行之深。 花鳞立刻猜到了元思蓁的意思,只好也掐起法诀帮忙,与她一道压制住横行的妖气。 两人协力之下,才堪堪将妖气驱散,元思蓁又打了一道黄符在妖丹上,将其暂时封住。 足有手掌大的鲜红妖丹落在凌霄身上,从符咒后溢出的微弱妖气缠上凌霄,原本颜色逐渐暗淡的血水又变为鲜红,顺着妖气流进妖丹之中。
“走吧。”元思蓁将封住的妖丹放在凌霄袖中,架起昏迷不醒的人要离开水池。 花鳞也跃到了她身旁,架起了凌霄另外一边的胳膊,还往他嘴中塞了颗吊命的丹药。 两人一人架着一边,共同跃回了瀑布之上,淌过河道,又回到了鳄鱼嘴中。 而外头的鬼啸声比方才弱了许多,或许再等一会儿,这些厉鬼便会重新沉入河道之中。 可元思蓁看着凌霄身上的妖气,却不敢有这样侥幸的想法,这些厉鬼都是用来熏制妖丹的炉气,只怕妖丹一出,反而要激起厉鬼的怨恨之心,如此,要从这里全身而退更是困难。 “师姐,方才是我们托大,激起群鬼,现下在鱼嘴之中厉鬼进不来,不如一个一个灭掉,总能开出一条道。”花鳞在尖牙般的钟乳石后盘腿而坐,看着外边飘荡的鬼影说道。 她这法子虽笨,可现下没有别的出路,也只好先试上一试,元思蓁让凌霄躺在地上,也盘腿坐到花鳞边上,深吸了一口气,凝神说道:“这药炉炼化的活人,都是受灾安置在城中的百姓,总不会无穷无尽,怕就怕......” 怕就怕等到能出去的时候,凌霄已是回天乏术。 元思蓁不再深想,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鬼影上,御起莲花灯中紫火往鳄鱼嘴外扑去,与花鳞的风刃一道,将数不尽的厉鬼一个一个地烧成灰烬。 ------------------------------------- 李淮这一夜并没有睡好,或许是担忧着第二日的鸿门宴,又或许是他等的人一夜未归。 天色初亮,他便穿戴整齐地下了楼,又进议事厅继续忙起了正事。 早已在厅中等候的几人都觉晋王殿下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不仅脸色阴沉,还总时不时就往窗外看。 尉迟善光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还有谁要来?” 李淮这才收回了目光,又看向尉迟善光递上来的城防图,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哦。”尉迟善光也不多问,继续跟李淮禀报今日的护卫安排。 直到过了午时,临近要出发去赴宴的时辰,仍然不见元思蓁的身影,李淮只觉心中愈发沉闷,匆匆换了套外衣,将诛邪宝剑别在腰间,又埋头继续看起了案卷。 “王爷,该出发了。”孟游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暗中的布置都安排妥当,便到李淮跟前说道。 李淮冷着脸将案卷随意一扔,起身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衣袖飞扬,孟游总觉得其中夹杂着李淮的隐隐怒气。 李淮坐到马车中后,又忍不住挑开窗帘箱官驿外的大道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像几日前,见到匆匆跑来的人影,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总回想着元思蓁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她说,她会与一道去,她说,她定会护他周全。 可现下,她却不见了踪影。 车队整装待发,孟游巡视了一趟,刚想向李淮讨出发的指令,却听马车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再等半刻钟。” “......是。”孟游顿了顿,只好领命,他朝周围看了眼,心中对李淮的怪异举动有了猜测,难不成王爷真的是在等那个小护卫不成? 半刻钟的时间从没有这般快过,孟游见马车之中迟迟没有吭声,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问问,却听不远处正在装卸药材的几人说:“今日怎么是你来,花公公呢?” 另一人答道:“花公公天天神神秘秘的,从昨天开始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孟游一听这话,连忙牵着马往前跨了几步,装作不小心冲撞的样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可却为时已晚,这番话已经传到了车厢之中。 只见掀开的车帘后露出晋王殿下冷峻阴沉的侧脸,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吓得那几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跪下请罪。 “挡了王爷出行的路,还不快快退下!”孟游已感受到李淮压抑的怒火,生怕他迁怒到这几人身上,只好借着话赶快将他们喝退。 他调转马头回到马车边上,恭敬地对李淮说:“王爷,时候到了。” 李淮冷肃的眉梢微动,目光移回了车中,经过官驿外的大道也没有丝毫停留,他薄唇微启,听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不知为何,孟游总觉得在他冷肃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失落。
第94章 酒尽匕现 今日的黄鹤楼张灯结彩…… 今日的黄鹤楼张灯结彩, 晋王的车队刚上蛇山,路边便站满了迎客的侍女,比上一回宴请的阵仗还要大上许多。 可越是如此, 李淮心中越是警惕,他始终想不通, 李渝一个心思细如丝, 谨慎非常的人, 为何会铺张浪费在这节骨眼上摆宴, 将一个能让父皇降罪的把柄送到他手中,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淮一下马车,冷肃的脸上便挂上了一抹浅笑, 向前来迎接的武昌太守岑钰微微颔首。 知道武昌城背后藏着的各种怪异之事后,他再看岑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觉这人深不可测, 今日除了李渝, 还要提防着他才行。 “晋王殿下有请。”岑钰脸上也带着恭敬的笑容,迎着李淮就往楼中而去。 与上一回不同, 今日到此的大小官员虽少了些,可边上端盘伺候的侍女却多了一倍有余, 还没上到顶楼,李淮便瞧见好几个那日跳舞助兴的胡姬已在廊中随鼓点跳起了舞,边上甚至还有杂耍艺人在吹葫耍瓶。 而李淮刚踏上五层,竟见到李渝已经端起了酒杯, 脸色微红地欣赏着舞乐, 没有等他来便自己开宴喝上了。 他脸色微沉,却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李渝的怠慢,而是觉得李渝今日实在太过古怪, 怎会如此不顾礼数,纵情声色。 “三哥!”李渝好半天才留意到伫在厅中的李淮,连忙放下酒杯上前作揖,浓重的酒气直冲进李淮鼻中。 李淮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只朝李渝点了点头,便挥起衣摆入座。 “啊呀!瞧瞧我!糊涂了!怎么三哥人还未到,就先喝了起来。”李渝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赔了个不是。 他拿过李淮桌上的酒杯亲自斟满,递到他面前继续说:“三哥莫怪,是弟弟的错。” 李淮看了眼他手中镶嵌着象牙雕花的酒杯,不慌不忙地接过,心中却惊疑万分。 这酒杯与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也正是被这杯中的美酒灌醉,在回城的路上遭了埋伏,大意丢了性命。 清冽的美酒在杯中倒映出他黝黑的眼眸,李淮迟疑了片刻才用衣袖挡住脸,仰头做出一饮而尽的动作,却将酒水偷偷泼进了袖中。 李渝敬过了这杯酒,又回到自己的座中,继续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厅中的歌舞,丝毫没有与李淮继续攀谈的意思。 李淮入座之后便打量起厅中的陈设布局,竟在最外侧的几张桌案旁见到了女眷的身影,其中一位还是岑太守的夫人,不由心中疑惑,若今晚真是个鸿门宴,岑钰为何还会将他夫人也带过来。 岑夫人与边上的女眷攀谈着,手中也端着酒杯,脸上泛着红晕,气色极佳。 李淮不过只瞧了一眼,便又有好几位官员上前敬酒,借着说武昌水患之事,话中却全是恭维之意,他像打发李渝一般应付了过去,几轮过后,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再有人敬,便只挥手回绝。 场中的官员都是人精,看到晋王殿下沉了脸,也都不敢再上前触霉头,寻了别的由头与旁人推杯换盏起来。 “三哥今日可是身体不适,弟弟记得,三哥可是海量。”李渝眼神已有些涣散,醉醺醺地凑到李淮边上问,还朝厅中的胡姬招了招手。 那胡姬见此盈盈一笑,端起一尊白玉酒壶婀娜多姿地跪在李淮跟前,媚眼如丝道:“晋王殿下尝尝这西域的葡萄酒。” 李淮闻到从那胡姬身上传来的浓重脂粉味,不由侧身避了避,冷着脸瞪了她一眼,拒绝之意都写在了脸上。 “奴逾矩了。”这胡姬极其会看眼色,连忙放下酒杯跪着退了几步,磕了个头又回到舞队之中。 此番场景,李淮又想起了元思蓁,若她在边上瞧见,可会吃味? 可想起上一回她竟还大方地要将胡姬带回,不禁心中一沉。 她怎么吃味?只怕她巴不得能有人缠住自己,好在外头逍遥自在。 思及此,李淮也不知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竟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只不过楼中的灯火太过耀眼,看不清楼外漆黑的山路上是不是有人跑来。 李渝瞧见了他这举动,便说道:“楼中太过吵杂,三哥可愿到廊上瞧一瞧夜景?” “难得五弟有此雅兴。”李淮早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不等李渝说下一句话,便起身往外廊走去。 他刚一踏上外廊,夹杂着夜晚凉意的江风便扑面而来,将他的衣袖吹得翻飞,脸上更是沾上丝丝冰凉,竟是下起了小雨。 李渝立在了他左侧,似是被凉风吹散了酒意,脸上的红晕淡了下去,神情也没有方才那般轻佻。 “这武昌城的繁华,虽远不及长安,可也别有一番风味。”李渝看着远处的武昌城感叹道,此时还未到宵禁,城中灯火通明,在夜色之中,犹如天上的银河。 李淮淡淡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道:“可惜这繁华之外,受着水患之祸。” “天灾人祸,你我即便是皇子,也没有什么办法 。”李渝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丝悲悯,直视李淮的眼睛说:“只能尽我所能,救济受灾的百姓,修缮堤坝重建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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