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瞬息万变,宋礼卿能做的只有提前给君麒玉预估,来不及说话时,宋礼卿便拍拍他有敌人的那一侧,君麒玉心领神会,二人第一次如此配合,居然像是天生默契一般,仿佛知道对方所想。 宋礼卿指引他往人少的地方逃,居然真的冲破了围堵,直奔东方。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晚安。 这段时间家人住院了,更新不稳定,请谅解。
第94章 你就是我的运气 “不要让君狗逃了!” 箫太子一心只有杀君麒玉,哪里这么轻易让他冲出去,他麾下众多,他一声令下,立即有源源不绝的精兵围堵过去。 若不是君麒玉力气惊人,即便武艺再高强也只能死在乱刀之下。 饶是君麒玉凶悍,可他是血肉之躯,终归是有力竭的时候,宋礼卿都感觉他动作沉重了,时不时飞溅的血液,洒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宋礼卿数不清君麒玉杀了多少人。 齐邈右手持刀,左手扶着老齐大人,艰难地跟在君麒玉和宋礼卿身后。 他们向东方逃跑,总算有一条河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河面虽然不宽,只有四丈来宽,但这个季节雪水融化多,浑浊的河水如骏马奔腾,汹涌的浪涛足以轻松将一头大象卷入泥沙底。 “是……是死路!” 齐邈看着翻着浪花黑乎乎的河水,顿生绝望,他本来就是文臣,能逃到这里已经是极限。齐老大人更是体力不支,拖着衰老的身体,佝偻着腰喘息不止,话都难说一句。 宋礼卿上下寻了一眼,可黑夜中,难以找到别的出路。 “这地方是……” “是枯木河。” 君麒玉对西域地貌了如指掌,这广袤的土地河流并不多,他凭记忆便能猜出大概位置。 追兵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礼卿焦急地问:“君麒玉,要往哪里走?” “西域水源难得,沿河有不少牧民聚居,他们来往横渡枯木河总会有桥的。礼卿,你来指个方向。” 宋礼卿哪里知道哪个方向有桥。 “我不知道,这……” 君麒玉略微回头道:“没事,我相信你在我身边,我运气总不会差。” 他们没时间留在原地犹豫,宋礼卿只能凭感觉随口选了。 “下游。” “好,听你的。” 君麒玉果然就循着河边往下游走了,宋礼卿仔细看着地面,给他指路避障。 “君麒玉,我看不清……他们好像追上来了。” 除非是月满的日子,否则戈壁的夜永远是无边的漆黑,宋礼卿又不熟悉这荒漠野地,给君麒玉指路也变得艰难。 追兵的火光逼近,君麒玉加快了脚步,但是齐老大人一路跌跌撞撞,再走不动了。 宋礼卿回头,君麒玉也稍驻足停下。 “齐老大人……” “殿下……你们先走吧,不必……管我。” 齐老大人嘶哑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接不上气。 “父亲放心,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齐邈咬牙干脆将齐老大人背负起来,才勉强跟上君麒玉的步伐。 “有一座桥!” 宋礼卿惊喜地喊了一声,让几个人精神振奋起来。 走近一看,却不是桥,而是倒在河水里的一根胡杨木。 胡杨这种树号称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腐。这一根胡杨木横亘在河上,也不知道是正好被冲刷至此,还是有人故意当作桥梁,它一半浸在水里,树干却还结实坚硬。 “我就说你就是我的运气,礼卿。”君麒玉语气轻松了些许。 这一根胡杨木离方才不过几百米,要是往上游去了,当真不知道要多少里路才找得到一座桥。 宋礼卿指挥着君麒玉踏上胡杨木,可这木头虽然粗壮,终究是有弧度的独木桥,君麒玉踩在上面还算稳当,齐邈却背着一个人难以保持平衡,他刚踩上去便摇晃几下差点摔下去。 宋礼卿也被惊了一下,提心吊胆地说道:“齐邈哥哥,当心!” 齐邈额头上汗流不止,吸了一口气又准备踩上去。 “邈儿,放我下来。” 齐老大人却忽然说话了。 “父亲……” “放我下来!” 齐老大人一声严厉,齐邈只好将他放下。 齐老大人也不走,干脆一下坐在了独木桥头。 “你们走吧。” “父亲!”齐邈知道他的心思,急道,“眼前就是生路,景国领土近在咫尺了!您不能放弃啊!” 齐老大人异常冷静,幽幽说道:“殿下和太子妃不能死在这里,他们一身伤病,你好歹能助他们绵薄之力,也算不负你弃文从医,这些年的所学了,可我这身老骨头只是拖累。” “可是我作为人子怎么能把父亲抛下?!”齐邈激动道。 “这是取舍!” 齐老大人一声怒喝,一记耳光打在齐邈脸上。 “天地国亲师,臣为君死有何不可?我齐家世代簪缨!满门风骨,还怕一死吗?你不要再啰啰嗦嗦!” 齐邈动了动嘴,眼眶发红,却没有反驳。 齐老大人心一软,抚了抚他的鬓角。 “邈儿,我们家三代单传,你要活着回去,知道吗?往后要肩负多一些责任,但也不必担子太重,无愧天地,无愧于心便好。” 齐邈的眼泪滚下来,重重点头,却不吭声。 君麒玉回过身来。 “齐老大人。”君麒玉郑重其事道,“早年麒玉不懂事,给贵府添过不少麻烦,不过请您放心,有我君麒玉在一日,齐家的门楣便不会衰败。” “有殿下如此承诺,臣有什么不放心呢?多谢殿下。”齐老大人挥手道,“快些走吧,敌军要追上来了。” 君麒玉微微颔首,然后走向独木桥的另一端。 齐邈不敢再拖沓,只是他才刚刚走到一半,箫太子率追兵已经从沙丘后翻越过来,追上来了。 “哈哈哈,君麒玉,你可真够能跑啊……” 箫太子也看到河流上只有这一根独木桥,立即下令舍弃掉马匹,渡河追杀。 可刚到桥边,才发现齐老大人趴在胡杨木上,看架势是试图阻拦人过河。 “哈哈哈,老头,你不怕死?” 齐老大人呸了一声。 “我是文臣,可文人也可以悍不畏四,一样也有殉国之傲骨!” “是个忠心的,可是你尽忠也要找对人,本太子才是天下正统的皇族。” 箫太子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然后抬起一只脚,直接踩踏到齐老大人的身上。 “父亲!” 齐邈看到这场景,顿时目眦尽裂。 齐老大人虽然耻辱,但抱着胡杨木死不撒手。 “殿下!把桥砍断!砍断!” 齐老大人高喊一声,箫太子一听才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好晚啦,晚安~
第95章 相依为命 “冲过去!杀了他们!” 箫太子一声令下,其下属便一窝蜂冲上来,只是这胡杨木是独木桥,只够一个人通过,战马上去更是只有落入河水的下场。 所以一堆人堵在一头,只能一个一个上。 齐老大人死死抱住胡杨木,拖住最前头那个的腿脚,只是他绵薄之力哪里阻拦得了这些凶神恶煞的战士,被一脚踩在手腕上,发出嘎吱骨裂的声音,他无力脱手,痛得冷汗直流,却没有发出一点痛呼声。 “砍桥——” 齐老大人长呼一声,被更多人踩在身上通过,他年老体衰,哪里经得起如此踩踏,一口老血喷出来,鲜红的血液染落在河水里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父亲!” 齐邈捏着拳头,几乎丧失爬上胡杨木要回去。 “站住!” 齐老大人喝止住他。 齐邈惨声道:“父亲,我不怕死,大不了我陪您一起赴死!” “你要是如此意气用事,白白浪费性命,便不是我齐家的子孙!黄泉路上我都不会瞑目!殿下,时不我待,快……” 齐老大人被人踢得闷哼一声掉下来,再次吐出血来,这次却夹杂着淤血块,他已经身负极重的内伤。 齐邈进退维谷,被君麒玉拉下来。 君麒玉对着胡杨木手起刀落,这胡杨木质地结实,坚硬如铁,即便君麒玉天上神力,他的刀并不是重阔刀,一刀下去竟然也没全砍断,他马上抽出刀再次砍下。 喀嚓—— 胡杨木应声而断,没了支撑直接哗啦落入河水之中,试图通过的人惊呼着跌落在水中,西域缺水,多数人不识水性,即便水性不错,在这翻滚的河水中也使不上力,不过挣扎几下就被翻涌着吞没。 “该死!” 箫太子见唯一的桥断了,将恨意转到齐老大人身上,踩在他胸口拧了一下。 齐老大人无力挣扎,嘴里不停冒着血沫,他的眼珠子始终盯着河的对岸。 箫太子一把抓起齐老大人,像是拎起一张破麻袋。 “君麒玉!”箫太子大声道,“你们好啊,舍一个老头子断后,本太子真是大开眼界!你们只要走一步,本太子便掐死这老头,并且让他的尸身被战马踏成肉泥!” 齐邈浑身都在抖,他用力咬着牙,恨不得冲过去干脆同归于尽。 “哈……哈。” 齐老大人垂着头,尽量让自己声音清朗一些,可惜夹杂着血沫,也无力大声。 “我儿,我在朝堂上苟且半生,只能瞻仰先人诗里的气节,没曾想临了了还有机会如前人一般为国捐躯的机会……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呵呵,写得好啊……”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齐老大人头垂下,瞳孔失去了神采。 “父亲!!” 齐邈尖啸一声,两行泪滚滚而落。
箫太子见这老头已经断气,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将他尸身扔在沙堆里。 “把这‘为国捐躯’的忠臣踏成泥!本太子让他立碑都找不到尸身!” 几匹战马被牵过来,箫太子咧着嘴笑得恣意,君麒玉死里逃生,即将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他只能以此泄愤! “狗贼!你……你不得好死!” 齐邈跪在岸边,想谩骂几句,却泪流满面悲痛得发不出声音,箫太子却笑声猖獗,像是生了锈的门栓。 在箫太子的狂欢中,血液溅起来,宋礼卿扭过头闭眼,无法直视这残忍至极的一幕。 “礼卿,别怕。” 君麒玉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柔声安抚。 宋礼卿忍住胃中翻涌的呕吐欲。 “齐邈哥哥,快走,莫让齐老大人心血白费……” 君麒玉对着对岸朗声道:“箫家的,这笔账给爷记清楚了,来日用你的人头来偿还。” “就凭你这个像个落水狗一般的瞎子?!即便放你回去又怎么样?本太子岂会惧你?!” 齐邈听到箫太子的声音,悲痛的神情变得毅然,此刻他头脑异常清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站了起来,但没有说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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