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瞧着吧!”王大愤愤。 翌日,云殊又掐着他的生物钟醒来,发现自己被王大囫囵个圈在怀里,看着睡得深沉且砸吧嘴巴的王大,他雷打不动。 终于王大在不知道多少次梦中吸着自己的口水之后醒,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 见云殊正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他,他猝然松手,嘿然一笑,挠着乱成鸡窝的头发起身:“小殊,你日日醒这么早?” 云殊起身,不紧不慢道:“习惯了……” 王大瘪瘪嘴,有钱的公子哥,家里规矩多,连个懒觉都没得睡,也是遭罪啊…… 王大出门,解了手,有些渴,打算敲开门口那口破缸里的冰,弄点水喝,却被云殊制止:“饮水要煮!” 于是王大忍者渴,等着云殊把水煮开,嫌烫,又只得等着锅稍稍变凉,此时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准备两个碗才行! 喝了水,五脏神暂时小小放过二人,一路拾了柴禾,颠颠往庄府送,就等着那几个子儿回去祭五脏庙呢。 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今日没见到那个庄老鬼,得了铜子儿,王大换了两捧米,一个馒头,剩下的一个子儿到了陶器铺。磨着老板卖了他两个崩了口的残次碗,二人乐呵呵地回家了,一路上云殊护着两个破碗,如护着两盏鎏金翡翠碧玉碗。 回了草屋,王大开始折腾毫无悬念的稀粥,今天为了省下一个子儿买碗,只能分一个馒头了,云殊跑出门外,王大闷头在吃上,没大注意。 待想起来,粥也好了,云殊也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四根磨得光滑的细竹枝。 “你就是弄这东西去了?”王大盯着两双筷子问。 云殊嗯了一声,笑着点头。 王大看着那两双光滑的筷子,搭着云殊的肩膀道:“行啊小殊,咱家会越来越像样的!” 云殊一双手背在身后,笑的很知足。 午后正是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候,暖阳高照,云殊把家中最值钱的破被子拿出来晒着太阳。 不得不说云殊来了之后这小破屋可比以往整洁了不少,若论王大,可是锅不发霉就不洗的主。 王大躺在屋前到稻草上,嘴里衔着一根草须,架着二郎腿,嗯哩嗯哩的哼着他从城中听墙角听来的小曲。 云殊脚底抚平了地面,拿起树枝,划拉着什么。 王大一个打挺起身,荡到云殊身旁,眯了眼睛凑近了看:“小殊,你画的这是啥” 云殊树枝指指地面:“你的名字!” 瞬间王大来了兴致,吐了草须,一把抓过云殊手里的树枝,恍然大悟道:“对哦,你是公子爷啊,你识字啊,啧啧啧……老子的名字原来是这样的!” 他边说边描着,目光随着树枝流遍所到之处。 “你想识字吗,我可以教你!”云殊道。 “想!我新竹姨说我生来就是要当官的,老子是要当官的,当官当然得识字!”王大终于发现了一件比偷城外黄婶家的鸡蛋,没人的时候在庄家门口吐唾沫,偷摸溜到赌坊里看人豪赌更有意义的事情。 云殊笑了笑,他这模样能当官,怕是这天底下人人能做官了,不过王大一直做着当官发财,妻妾成群的美梦这个他是知道的,也不舍得给他兜头一盆冷水泼下,他这模样比自己强多了,他有梦,而自己却全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似乎一切都只是为了母亲在临走前,拉着自己的手说:“殊儿,往后没了娘,你一定好好活着,好好照顾思儿,一切权当为了娘亲”。 这一日,王大把自己的名字描了又描,临了睡觉,都要把手塞到云殊面前,拿手指仔仔细细写了一遍,待云殊夸他写得对。他嘴里含着笑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正灌了两肚子热水打算出门,四五个孩子却不知从哪里出来,正正将他们堵在屋前。 “王狗子,三只手,把偷我家的鸡蛋还来!”最高个,穿的也最干净厚实的孩子一步向前,伸手就向王大讨要鸡蛋。 王大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孩子的鼻子。 “说老子拿你家鸡蛋,你哪知眼睛看见了!你个臭鸡蛋,鸡蛋黄……” 王大的话,随着那孩子渐渐朝云殊靠近而渐渐隐没。 “呦呵,哪里拐来的小媳妇!”那孩子狠狠捏了捏云殊的脸,“很滑呀……” 突然云殊只觉一阵旋转,待站定已在王大身后,待他定睛,那捏他脸的孩子已经跌在了地上,一旁几个衣衫破旧的孩子七手八脚地要扶他,到底王大比那孩子高了半个头。 “瞎了你的狗眼,小殊是我小弟,臭鸡蛋黄,老子的人你也敢碰,这是老子家,给老子滚!” 那孩子捂着眼睛,呜呜啜泣,边撂狠话,边往回跑。 “小老鬼,棺材儿,老子拿你家鸡蛋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往后你来一次我打一次,不怕死尽管来!”王大对着一群背影扬声高喊。 云殊咽了咽口水,缩在一旁。 “那狗屎鸡蛋黄说你小媳妇还真没冤枉你,你怎么就软绵绵的站在那任由他欺负你!”王大愤愤。 “我……不晓得……要怎么办……我……定是打不过他的!”云殊揉了揉脸,弱弱道。 王大见他这副模样,嗤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没我你可怎么办哦~” 云殊圈了水的眼睛望着他,露出整齐的牙齿,任由他捏着。
第5章 05.打牌九 二人拖着两捆柴禾入了南水城,扣开了庄家的后院门。 开门大吉,肥头大耳眯眯眼的庄老爷正在院中手托紫砂茶壶仰天饮茶,见二人拖着柴禾,甩着一身肥肉,乐呵呵粘了过来了。 “啧啧啧……这柴也太湿了。王大,你这柴一日不如一日了……”目光移到云殊身上,斜着脑袋端详一阵:“哪来的孩子,长得不错,啧,怎么看着面善……” 闻言,王大一个激灵,可不面善么,他老子,那画着逆贼云江榜到处贴着呢。 王大不着痕迹的把云殊往身后扯了扯,自己钻到庄老鬼面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庄老爷,您定是被家里国色天香的姨娘撩花了眼,这柴可绝对是干地发燥,您看看……”王大手捡着一个细小的树枝,稍稍用力便是清脆的一声。 说起买卖,庄老鬼收了笑意,烦躁摆了摆手,转身往回走:“这两捆柴,顶多五个子儿,多一分没有……” 王大嘿嘿一笑:“您说了算!” 接过钱,拉着云殊逃也似的离开庄府,抽了空,路边捞了一指稀泥,抹了云殊一脸花猫。 “我会连累你……”身后的云殊轻声道。 “你闭嘴,你我都露过脸了,当真有事儿,除非扒了皮,不然我是躲不掉的。” 云殊被他拉着,本以为同往常一样,换了一捧米,两个馒头便回家了,结果随着那色子声,嘈杂声越来越响亮,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这是赌坊!”云殊拉着他的衣袖。 “我当然知道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玩两把,哎……”王大望着那‘广源坊’那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眼中恨慕之色尽显。 云殊正要劝他,赌,沾不得,却被一旁阴暗巷子里的一声喊,给硬生生封在了嘴里。 “王小爷,那儿你就别想了,来吧,照旧,抓天九?” 云殊寻声望去,一堆人蹲在地上围着一只矮桌,衣衫破烂不堪,胡子邋遢,看样子,是二人叔父辈年纪的,不像有正经营生,像是等散活儿的。 “老葫芦啊……”王大手里摩擦着方才给的五个子儿,又看了看云殊,“今儿不了,等上供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云殊暗自安心一笑。 “哎呀,有什么关系,一个子儿的事儿,少喝两口粥一样的,你多兑些水不就完了,留两个子儿就成了,搏一搏糙嘴馒头变大肉包子!”那老葫芦招揽他,一群人跟着起哄。 王大手里的铜子儿越摩擦越快。 云殊拉着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王大咽了咽口水,那老葫芦的声音又钻来:“今儿怎么这么磨叽,痛快些,一个字儿,天门、地门,还是上门、下门啊,你若不玩,这把就开局了!” “天门!两个子儿!”王大塞了三个子给云殊,还没待云殊反应过来,他人已经钻了过去。 云殊小跑几步站在了他身后。 云殊看不懂,只见那四方的木板上上下左右,堆着几个铜子儿,四个人,每人手里握着两块竹片,包括正对着竹片哈气的王大。 “给小爷来个至尊宝!”王大摩擦竹片一阵,又哈了两口气,手捂着竹片,缓缓推开,好一阵磨,嘴角在慢慢勾起。 “摊牌!”老葫芦道。 其他二人摊了牌,老葫芦笑嘻嘻的把左右的子儿都收到了自己眼前,压不住的笑意。 王大一看,锁了锁眉头,狐疑的看着老葫芦。 “王大,该你了!” “知道知道,别催,我就不信你能大过我!”连着我字,王大手里竹片往桌上猛一拍!成竹在胸,肉包子在向他招手了! 只见那老葫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碰进!”手中竹片潇洒在摊在桌子正中,而后手缓缓伸到王大面前,在王大死死锁住的目光中捞走了他那两个血汗子儿。 王大一拍桌子,起身啐道:“什么鬼运气,老葫芦你养小鬼了!这俩子儿,我当孝敬老人了!” 说完头也不回,疾步走了,云殊在身后跟的追的辛苦。 好容易追上,拉着他的衣袖:“赌,碰不得,王哥哥……” 王大正在气头上,抬手一挥,撇开他的手:“老子九点,九点,顶天的大,就因为他是庄家,碰进!靠!碰他老娘的进!气死老子了,等我有了钱我也要坐庄,我输死他们!” “王哥哥,往后咱不玩了!”云殊轻喘着气道。 “不玩?怎么能不玩!我要进广源坊,我馋死他们这群老小子!” 突然他止住了脚步,朝云殊伸手。 云殊摇了摇头。 “拿来!买米!” 云殊还是摇头,王大无法,拖着他到了米铺,云殊自己将三个子儿给了掌柜,换来一捧半的米才放心。 二人出了城,没走几步路,呼呼西北风卷着一股鸡屎味儿,扇地二人满脸通红。 王大突然收了脚步,抱手斜眼望着远处的一个屋棚子。 “怎么了?”云殊抱着米袋问道。 “看见没,鸡蛋黄家的鸡棚!”王大指着那棚子道。 云殊愣愣点头,不明原由。 等等!他该不会真的要去偷鸡蛋吧! “鸡蛋黄那狗杂碎,老子摸过他们家一两次鸡蛋而已,至于吗……” “王哥哥,不问自取便是……偷……”云殊‘偷’字隐没在呼呼西北风和王大的杀人眼神里。 “王哥哥,咱们可以攒够钱或着拿柴禾跟那个蛋黄兄换……” “换?还蛋黄兄,你是不是傻!臭鸡蛋黄嫌我偷他家鸡蛋?可巧,老子今天触了霉头,鸡蛋不稀罕了,老子要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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