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言迷迷糊糊的想,这里的贼胆子不小啊,主人都回来了,他还稳坐不动,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大喝一声∶“小贼,别跑。” 坐在椅子上的赵越之一口气差点噎过去,他大老远,千辛万苦的追过来却被人家当成小贼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出声,等苏泽言快要走到近前,一伸手,合合扇夹着劲风扫向苏泽言面门,压着声音道∶“就让本小贼领略一下你的本领。” 苏泽言脑袋晕乎乎的,在一片黑暗中抽剑出鞘,一剑划开袭过来的扇子,心里不甚明了的想着这小贼怎么有点熟悉,今天怎么尽遇见熟人了? 赵越之闻着扑面而来的酒味,心道∶“新掌柜敢拉着苏泽言去喝酒,胆子不小。”他在信中叮嘱过,让新掌柜照顾好苏泽言的一切。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带人去喝酒,不知道他最讨厌酒味了吗。 两人在暗黑的屋子里剑来扇往,没一会屋子里原本就不多的家具就遭了秧,个个带伤,缺胳膊少腿,苏泽言一屁股坐到三条腿还□□的桌子上,打了个酒嗝∶“小贼,武功不错啊,我好像在那见过,说,你是谁?” 赵越之一肚子气的盯着他,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认出他是谁,真是岂有此理。同时,又在心中默念∶“不能跟一个酒鬼计较,苏泽言毕竟喝醉了,不然不会认不出他。” 两种想法在心中交替,赵越之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个神经病,还是个一捅就着的神经病。 苏泽言此刻五感已封,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坐在桌子上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赵越之有气没处撒,忍着恶心,把酒鬼抱到浴桶恶狠狠的一顿搓揉,总算是洗去不少味道。 他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苏泽言,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苏泽言了,从长安一路追到都城,刚才还因为没被认出来气的半死。”莫不是疯魔了不成。
第二十一章 只要有苏泽言在身边,赵越之总能很快入睡,夜半时分听到门外窸窸嗦嗦的动静,他四下瞧了瞧,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大会功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首领扭着肥胖的身躯从门缝挤了进来,走到床边仰着小脑袋嗅了嗅,一对鼠目和床上坐起的赵越之来了个四目相对。 “滚” 赵越之低喝一声,首领一见他就怕的浑身哆嗦,吓的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临走还没忘把门给带上。 重新躺好后,赵越之偏头看看苏泽言,见那家伙睡得实诚着呢,捏了捏苏泽言鼻头,道∶“没心没肺的家伙。” 第二日天色微明,附近的公鸡闹事一般集体打鸣,个个中气十足,尾音拉的老长。 被吵醒的赵越之烦躁的揉着缠在一起的眉∶“该死的清明挑的什么破地方。” 一翻身,碰到了刚醒的苏泽言,两人侧身而立,相顾无言,尴尬的氛围把赵越之从头裹到脚。 赵越之几欲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成功的把自己憋成了个鼓嘴的□□。 苏泽言是震惊,他揉了揉眼睛,弄不明白今夕何夕,以为又回到赵越之府里。 半晌后,又惊又喜的苏泽言打破了沉默∶“赵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越之∶“……我……我来办点事,恰好路过。”对,就是路过。 “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在看见你呢”苏泽言脑袋往前蹭了蹭,贴着赵越之,笑的眉眼弯弯,道∶“和赵大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泽言的话里的意思是好友重逢的开心,可听在赵越之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在一起吗?泽言,你想天天和我在一起吗?”赵越之眯着眼睛,别有深意的问道。 苏泽言一根筋的脑袋压根分辨不出什么,用力的点头,道∶“当然想了,要是可以天天和赵大哥在一起,再好不过了。”武功高,学识渊博,人生的又好看,谁不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赵越之嘴角弯了弯,他知道苏泽言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那又何妨,这世上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奇古店铺照例忙碌,苏泽言奇怪的看了眼柳小,心道∶“这孩子今个怎么了,对他有种别扭的讨好。” 上午苏泽言跟着柳小熟悉货物,下午被新掌柜叫到小屋,教他做账本,看账本。 繁乱的数字,让苏泽言看的头疼,他最怕看这些堆砌在一起的数字了,看久了脑仁疼,每每都能成功的变成催眠神器, 总算熬到了店铺打烊,苏泽言一推门就见赵越之站在门口等他,欣喜的快步走到赵越之身边,像一个孩子似的笑的星光灿烂。 赵越之笑着拍了下苏泽言,问道∶“感觉怎么样,适应吗” 紧随而出的新掌柜一抬头见自家教主从天而降的站在眼前,吓的肝胆俱裂,生怕苏泽言说出不满意的话来,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 赵越之瞥了眼新掌柜,没在搭理他。 苏泽言∶“感觉很好,新掌柜他们对我可好了。” 新掌柜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吊着的心“噗通”一声落了地,他堆起笑脸,谄媚道∶“教……”在赵越之刮过来凌厉的目光下,改口道∶“赵公子,寒舍备有素酒薄菜,若不嫌弃……” 未等新掌柜说完,赵越之一摆手,道∶“不必了,我和泽言逛逛都城,在路上随便吃点就可以。”
苏泽言看着强撑着没有抖成筛糠的新掌柜,狐疑着∶“新掌柜不是说和赵大哥是朋友吗,怎么看着不像呢。” 他带着满肚子疑惑被赵越之拉出了店铺,傍晚的都城异常繁华,路边各色小摊吸引着行人目光,吃食小摊上的香气飘散的半个都城都能闻得到。 苏泽言和赵越之一条街没走完就撑得直不起腰,对视良久,两人放声大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小六在魔教总坛转了一圈,发现魔头们过的都很奢华,奢靡,他愤世嫉俗的想∶“果然坏人过的都是穷奢极欲的糜烂生活,好人过的都是穷困潦倒的悲惨生活。” 丰宇伸手捅了他腰眼一下,惹来小六一阵笑声∶“说过多少次,别碰这里。” 丰宇∶“痒痒肉吗,多碰几次就好了。”话落,又要伸出魔爪。 “你够了”小六惧怕的躲得远远的,这可是他致命的弱点,连义父都不知道,却没想到被这个恶魔误打误撞的知道了。 他仰天悲愤,感觉今后的日子不能好过了。 好在丰宇也没有步步紧逼的态势,拍了拍身边,道∶“过来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小六当然不能说他对魔头们羡慕嫉妒恨,他咬了下嘴唇,道∶“我想家了,我要回武林盟。” 丰宇∶“好,我送你回去。” 小六诧异的看了眼丰宇,他还以为这家伙会出言阻拦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了。 “但是,你得和我先回趟家,帮我一个忙。”丰宇说的胸有成竹,仿佛早就知道小六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小六一捂脸,干脆的说道∶“行” 虽然对穿女装不耻,但丰夫人对他是真的好。 这一次丰宇选了个阴风怒号的天气回到了丰家,丰老宰相和儿子面对面的喝茶,一盏茶喝完,丰宰相道∶“你带来的那小子呢?” 丰宇笑了笑∶“爹看出来了。” 丰宰相瞪了儿子一眼∶“你爹还没老眼昏花到男女不分。” “在后院陪娘说话呢”丰宇道∶“小六虽然娇气了些,但知恩图报,对娘是真心的好。” 丰宰相哼了声,道∶“若不是这样,你以为你们俩能进得了门。” “是”丰宇笑着看了眼自己老爹,拨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丰宰相道∶“别再那憋着了,看的我头疼。” 丰宇笑了笑,斟酌道∶“爹,上面……起风了吗?” 丰宰相叹息一声,神色立刻颓靡几分,道∶“当今圣上越发昏聩,偏听小人谗言,哎!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头头。” “是教主,不是头头,听着像山贼似的。”丰宇纠正道。 丰宰相∶“都差不多。” 丰宇扶额,不予争辩。 “告诉你们头头”丰宰相重复道∶“让他小心点,把尾巴收好,朝廷等着抓你们小辫子呢,打家劫舍不止山贼能干,朝廷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丰宇∶“我知道了,爹,你年岁已高,不然……就辞官吧” 朝廷就像一潭深水,谁也看不清底下藏的什么鬼怪。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但年纪高的人精神和体力往往都不胜从前,许多事力有不逮,丰宇并不想让他爹牵扯到越发浑浊的潭水中。 丰宰相“你爹我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两三个小蚂蚱,还蹦跶不出什么大天来。” 丰宇∶“爹,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当今年事已高,皇子又各立门户……” 丰宰相一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道∶“宇儿,爹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爹不辞官,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在丰宇殷切期盼的眼神中,老宰相最终还是缓缓的说道∶“等到机会合适,我会辞官的。” 前院父子两人说的沉重的话题,后院丰夫人和小六却要轻松开心许多。这一段时间,小六多次跟着丰宇回到丰家,和丰夫人相处的极其融洽,俨然一对母女(母子)。 恰好胭脂铺送来了最新的胭脂,小六打开小巧精致的盒子,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大喷嚏,惹得丰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丰夫人接过小盒子,轻轻的合上,道∶“我做了些点心,你尝尝,走的时候挑你喜欢的,多带些。” “夫人做的点心最好吃了。”小六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他无父无母,被五长老捡回去,一路磕磕碰碰的长大,何时受到过这样悉心的待遇,他几次三番想把自己是个男孩的真相告知,又因贪恋这份温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丰夫人∶“诶,慢点吃,噎着了吧。” 小六急吼吼的喝了口茶,把剩下的点心吞了下去∶“都怪夫人做的点心太好吃了,除了这里,别处都吃不到。” “你呀”丰夫人一指按在小六额头,笑道∶“只要你来,点心管够。” 丰宇出来时见小六怔怔的站在门口等他∶“又发呆,呦,怎么哭了。” 小六狠狠的抹了下眼睛∶“你才哭了。” 丰宇打趣道∶“没哭眼圈怎么红了,我看看,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走开。”小六一推丰宇,径自往前走去。 “喂,等等我,和你闹着玩的。”丰宇几步追了过去。 刮了一早上的风终究没挡住大雪的步伐,飘飘洒洒的飘摇而下,指甲盖大的雪花糊了小六一脸,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他抹了把脸,红着眼对身旁的丰宇说道∶“有娘真好,可是我没有。” 丰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定定的立在那里,良久后,把落成雪人的小六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仿佛要刻进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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