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蒙阔一直追击,当英国公、西亭侯率领神武军、龙骧军赶来时,甘州大军已经将西羌铁骑赶出了瓜州,驻兵草原踟蹰不敢上前。 几场激战,此消彼长,甘州军得到援助总数已有近三十万,西羌军的铁骑却不足二十万了。 英国公与西亭侯已经多年没有领兵了,且都年纪大了,这次可能是两位老将最后一次带兵,两人商量好了,让陆濯、陆涯、韩辽几个年轻的小辈留在大营,他们二老分别率领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直扑西羌大营。 双方厮杀了一天一夜,西羌铁骑奔波数日早已疲惫,而英国公、西亭侯率领的人马却一直以逸待劳,两位老将联手,直杀得西羌兵丢盔弃甲,才坚持了两个月,便背弃与乌达的盟约,龟缩回西羌国了。 捷报传到京城,元嘉帝龙颜大悦,命英国公镇守甘州,西亭侯父子、陆濯陆涯兄弟等人带十万兵马前去驰援北路大军,这次的目标不是击败乌达,而是要灭乌达的国! 等待圣旨回复的短暂空隙,陆濯快马加鞭回了甘州城! 魏娆并不知道陆濯会回来,她只知道甘州军打了胜仗,魏娆很高兴,无可排解,魏娆给京城写了几封家书,娘家人那边全是报喜,魏娆给婆母贺氏写的最长,她想女儿,特别想特别想,不知道小家伙回到国公府,有没有闹着找爹爹娘亲。 人在书房,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喊世子爷! 魏娆立即放下笔,冲出书房时,只见陆濯已经出现在了走廊拐角,他穿着一身银甲,战盔不知放在了何处,露出一张晒得微黑的脸,瘦了,唯独英气不减,一双凤眸在看到她之后,瞬间涌现出笑意。 小丫鬟早已退下,魏娆再无顾忌,沿着走廊朝他奔去。 陆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一袭长裙的她像飞鸟一样扑过来,第一次,这女人如此明显地向他表露情意。 陆濯伸手,将魏娆高高抱起,她是那么的轻,被他轻而易举地举过头顶。 他高高仰着头,魏娆低下来,双手已经抚上了陆濯的脸,离得远还不明显,近了才发现他的下巴上全是胡子茬。 “早知道你这么能打,我就不送阿宝回去了。”目光如丝黏在他的脸上,魏娆幽怨地道,又要牵挂战场上的丈夫,又要牵挂幼小的女儿,这两个月魏娆过得也很煎熬,仿佛将心劈成了两半。 陆濯只将这话当成了夸赞,六年前他战场受伤,被魏娆看见了他最狼狈的样子,如今,他总算让魏娆知道,她的男人并非什么文弱将军,完全能保边疆平安。 天黑之前还要赶回军营,留给陆濯的时间并不多,他有很多话想跟魏娆说,想告诉魏娆自己有多想她,可陆濯不想浪费口舌,他有多想,魏娆自然能感受到。 陆濯就这么举着魏娆,将她抱进了内室。 他似新婚一般急切痴缠,魏娆既想他,又隐隐不安:“这么急做什么?” 陆濯动作一顿,看她的眼神带了一分心虚:“等会儿还要走,皇上命我等去攻打乌达,甘州交给祖父镇守。” 魏娆本以为西羌退了陆濯就没有危险了,没想到还要去打乌达。 别看这次乌达派出的兵马没有西羌多,但乌达一直都是大齐北方的凶狼,那些乌达铁骑,杀人如麻,比墙头草似的西羌凶猛多了。 担忧、不舍、心疼,魏娆一口咬在了陆濯的肩膀。 陆濯呼吸一重,不管那么多,重新埋了下来。 宣泄够了,陆濯才将魏娆抱到怀里说话:“我要离开甘州了,你留在这边也无用,回京城吧,阿宝还那么小,咱们不能都不在她身边。你先回去,等战事结束,我应该也会直接回京城了,今年本也该回调的。” 魏娆有气无力地嗯了声,父女俩都不在甘州,她留在甘州做什么? “去乌达,危险吗?”魏娆摸了摸他的脸,还是担心。 陆濯道:“北境共有二十万大军,这次我们上四军完全出动,皇上都下令了,要我们灭乌达的国,你说乌达还有何可惧?” 上四军…… 魏娆皱眉道:“韩辽不是好东西,你小心他点,尽量别跟他合兵出击。” 陆濯明白,其实六年前的战场泄密,以及后来从行宫回来后遭遇的刺客,陆濯一直都把韩家当成怀疑目标之一,而且最有嫌疑,只是没有证据,光凭他的怀疑,不可能就治了韩家的罪。 “照顾好阿宝,不用担心我。”陆濯亲了亲她。 时间不等人,陆濯再不舍,还是匆匆离开了。 魏娆一直将他送到门口。 陆濯翻身越到飞墨背上,看看石阶下眉眼如画的魏娆,陆濯笑笑,握着缰绳道:“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陆濯已纵马而去。 魏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陆濯消失在巷子尽头,魏娆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放心,说着容易,一旦心里有了那人的影子,又哪是那么好放的? 陆濯离开后,魏娆又在将军府逗留了两日,与城里几位交好的夫人道别后,魏娆才坐上马车,赵柏守在马车旁边,五百府兵跟在马车后面。 魏娆这五百府兵,乃是骑兵配置,每人都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 行路第二日,众人歇宿郊外,安营搭寨后,魏娆坐进她的营帐,天色已暗,她却无心睡眠,一会儿想到陆濯,一会儿想到阿宝,一会儿想到这一路看见的逃难的边疆百姓。战事一起,哪怕朝廷有信心,百姓们怕死,宁可先背井离乡,等战事平息再回去。 野地里虫鸣不断,魏娆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不知何时终于睡着了。 魏娆平时很少做梦的,今晚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六年前的战场,魏娆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可陆濯昏迷不醒时,魏娆听说过他是如何受伤的。他被羽箭射中了后心口,命大没死,却不肯好好养伤,负伤继续战斗,于是伤口反反复复。 在魏娆的梦里,这些画面都有,她看见陆濯中箭吐血的画面,看见他伤口重新崩裂,看见他坚持回京然后一头栽落马下,看到他枯瘦如柴地躺在床上。梦里魏娆仍是嫁过去替他冲喜,只是魏娆不再漠然,她日夜守在陆濯床前,盼着他快点醒来,可陆濯就是不醒,直至咽下最后一口呼吸。 梦里的魏娆嚎啕大哭,等魏娆从悲恸中醒来,发现她的脸上真的有泪。 魏娆坐了起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连蚊虫在旁边嗡嗡都毫无知觉。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都说亲人之间存在感应,难道陆濯在战场遇到危险了? 她与陆濯不是亲人,可两人做了三四年的夫妻,又共同养育了一个女儿,她与陆濯,早已胜似亲人。 穿上外裳,魏娆悄悄走出了营帐。 “郡主?”守在外面的赵柏立即发现了她。 魏娆摇摇头,走到营帐之间的空地,遥望北方。 其实,她离草原并不远,甘州在京城的正西方,她一路往东行,距离草原不过半日骑马的路程。
繁星璀璨,有几颗特别明亮。 “郡主是挂念世子爷吗?”赵柏低声问。 魏娆笑了笑,对着那夜幕道:“是啊,你说,如果我去找他,他会不会生气?” 赵柏心中一惊,马上道:“郡主如此深情,世子爷怎会生气,只是郡主去了,世子爷难免分心。” 魏娆点点头。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濯因为她分心,继而乱了阵脚,影响大局。 “暂缓归京,先去榆城。”魏娆决定道。 陆濯说过,他们要去榆城与榆城禁军汇合,想必现在早就合兵上了战场,那魏娆就去榆城等他,无论如何,她都要第一时间知晓陆濯的消息。 赵柏劝了一遍,见郡主心意已决,便不再反对。 翌日早上,吃过早饭集合,赵柏代魏娆宣布他们要改去榆城。 五百府兵精神一震,有人兴奋道:“郡主要带我们去战场吗?” 学了这么久的本事,如今西羌已退,朝廷兵力胜过乌达铁骑,正是热血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赵柏冷声道:“若去战场,郡主必有吩咐,既然郡主没说,你们也休作他想。” 五百府兵对魏娆言听计从,闻言忙止住了议论。 魏娆就坐在马车里,听着众人对前往战场杀敌的憧憬,连她训练的府兵都一心报国建功立业,英国公府深受皇恩数代,陆濯作为国公府世子,能不全力以赴? 他是武将,本也该尽忠职守,可魏娆害怕,怕他又不爱惜自己,重伤加身。
第135章 草原之上。 陆濯率领三万神武军与榆城五万禁军围剿一支乌达军成功,杀敌两万多,乌达该部狼狈退逃。 天色渐晚,陆濯带人安营扎寨。 “这仗打得痛快,陆将军料事如神,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榆城军的郑参将提了酒坛过来,声音洪亮地道。 “多亏将军对草原地势熟悉,你我联手才能连连破敌。”陆濯谦逊道。 郑参将就很喜欢陆濯这脾气,能打仗,却也不居功自傲,对他们这些本地将领十分谦和,不像那龙骧军的韩辽,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这次榆城禁军与两个上四军合兵,郑参将最庆幸的便是他跟了陆濯。 郑参将为陆濯倒酒。 酒水堆满一碗底,陆濯便按住酒坛,笑道:“浅饮即可,乌达铁骑擅长游击,随时可能夜袭。” 郑参将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陆将军思虑周全。” 陆濯与他碰了碰碗,喝了一碗底的烈酒,继续观察悬挂在大帐内的舆图。 他与韩辽各率领八万兵马,分成两路深入乌达,约好三日后在听风岭合兵。西亭侯、榆城主将秦珉以及堂弟率领八万兵马在后策应。陆濯对西亭侯有戒心,但那秦珉对朝廷忠心耿耿,留堂弟在他身边,陆濯便没了后顾之忧。 郑参将走到他身边,看着舆图道:“这帮乌达人就是狼,咱们打败他们多少次也驯服不了他们,只有彻底灭了他们的人才能灭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陆濯没有回应。 虽然元嘉帝下令要他们灭了乌达,但乌达不可能被彻底灭掉,就算攻占了乌达的都城,乌达诸部落骑上战马赶上牛羊就能快速地继续北迁,朝廷兵马却不可能无休止地一直追下去,等朝廷一退兵,乌达部落马上能卷土重来。 这就是一群狼,灭不掉,只能一次又一次挫了他们的锐气,让他们轻易不敢南下。 同一时刻,韩辽那八万兵马也在安营扎寨。 待夜幕降临,一道鬼魅般的影子突然从韩辽大营悄悄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河水对岸的乌达大营。 领军的乌达将领看了黑衣人送来的密信,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这不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黑衣人蒙着面,声音阴沉地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乌达灭不了,就算灭了对我们将军也没有益处,而此计若成,我们将军少了一个仇敌,您也少了一个阻碍您南下的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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