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掐了戚风一把,随即慢慢坐起身,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就编吧,就知道骗我,那些你让我吃么?” 柳亦前些日子受凉染上风寒,至今还没好完全,戚风严格控制他的饮食,柳亦最近吃的全是些清粥小菜,稍油腻的都没有,更别提大鱼大肉的了。 戚风跟着起身给柳亦整了整睡乱的衣褶,脸色平静:“等过几日都补给你。” 柳亦渐渐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彻底醒转,闻言认命叹气:“今天又是什么粥?” 戚风整好衣服又拉着柳亦到一边擦脸净手,嘴上应道:“香米鸡丝粥。” 柳亦乖乖配合戚风手上的动作,感叹“总算有肉星了”,故意作出一副惨遭克扣虐待的可怜模样,可眼中分明带着笑意。 用过饭后,戚风又跟追云到书房谈事情去了,柳亦自己一跃上了屋顶,也不顾积雪未化,大咧咧往上一躺,曲起一条腿,嘴里叼着根随手扯的草,静静地感受着无边夜色。 这些日子戚风时不时就会跟追云一起谈些什么,通常都在晚饭过后。虽然戚风表示他可以不必回避、一同参与,但是柳亦还是会选择避开。 戚风推开门就发现柳亦一个人跑屋顶上躺着了,皱皱眉头一个飞身也上了屋顶,二话不说拉着柳亦站稳又揽着人落了下来,柳亦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冲戚风吹了个短促的流氓哨,散漫开口:“王爷轻功了得,在下佩服!” 戚风对柳亦这种腔调习以为常,轻轻掸落柳亦背上沾上的积雪,沉沉道:“你风寒还没好,屋顶有积雪风还大,只怕更会加重病情,你别瞎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ε==(づ′▽`)づ
☆、第八章 飞鸢
转眼年关将至,街上甚是热闹,各家摊贩出得比往日更勤,集市赴会络绎不绝。 今日阳光大好,柳亦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凑头看了看主屋,没什么动静,想来戚风还没起身,索性没去吵他。柳亦施施然往外晃,正好遇上往院里来的追云。 追云瞧见柳亦,脸色略有些讶异:“柳大侠今日这么早?” 柳亦点了点头,脚步未停:“昨日睡得多了,我出去转转。” 追云看着柳亦规规矩矩往门口走,没忍住发了问:“柳大侠走门?” 柳亦好笑回头,冲追云摆摆手:“刚起床翻不动墙。” 追云在后头翻了个白眼。 柳亦慢悠悠绕过亭台楼阁、花园假山,路上遇见的下人都恭敬地朝他避让行礼,都不多话,柳亦暗想应是得了追云的吩咐,也没在意,从偏门出了府。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条街,径直朝“友来酒楼”走去,酒楼这种地方听些消息最是容易了,挑挑捡捡总能得些有用的。在大堂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清酒,柳亦边吃边留神听着旁边几桌人闲谈。 “哎,听说了吗?那个曾贵妃的哥哥曾骏,下了大牢了!” “还什么贵妃呀!不是打入冷宫了么?” “那不是,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已经是开恩了!” “听说他还想勾搭上平王!” “我也听说了,死到临头还想诬陷人家王侯之后!” “皇上对平王一家可算是仁义之至,人家怎么可能跟着曾骏造反?” “说句大逆不道的,人家要反当初早反了!” “可不是!” “西南王坐拥大军,可一心忠肝义胆,满门忠烈!如今只剩平王一个,也是……唉!” “可惜平王体弱,难继镇军之责。” “我朝也不是没有大将,新任的秦大帅不是说镇住了西南军么?” “是呀!两场收尾战大获全胜,蛮子只能缩回去哭爹喊娘了哈哈哈!” “说起来,近日有传言说平王是那个……” “哪个?” “哎!我也听到些风声,还是平王府上的人传出来的。” “什么呀?” “是呀。平王不是整日在府里修身养性,足不出户么?他能有什么事?” “我也好奇了,别卖关子了!” “咳,你们凑拢点,我也不知真假,就是听说平王是个……断、袖。” “不能吧?” “看不出来呀!” “小声点……怎么不能了,有钱人不都好这一口?” “你这么一说,平王怕不是日日在府里……” “听说他有个侍卫跟他形影不离的。” “那个侍卫我也知道,跟着平王一路上京的,看着长得还真挺水灵……” 柳亦听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扔了个“暗器”过去,正打在还在说话那人身上,那人兀自跳离座位嚎叫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撞你大爷?”那人没找到肇事者,厌弃地踢了踢桌腿,骂骂咧咧地抱怨起来,众人也转了话题。 柳亦把刚刚听到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暗道还真是“意外收获”了,他本意可不是要听戚风的八卦的……耐着性子又坐了会儿,把手头的酒都给喝完了,柳亦烦躁地拍拍桌子唤来小二结账,走出了酒楼。 脚步略踌躇了一会儿,柳亦还是往既定目的地走去,七弯八绕地来到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又破又旧,过道狭窄,除了柳亦再没个活人,柳亦顺着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扇老旧古朴的门前,他曲起食指按特定节奏扣了扣门,然后就负手等在门前。 站了没一会儿,门就从里开了条缝,柳亦闪了进去,见到门后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小男童,男童待他进来就把门缝再度合上,仰头朝柳亦露出一个直率的笑容,小手揪住柳亦一片衣角往里拉,脆生生开口:“柳哥哥,我爹在里面,请跟我来。” 柳亦挪到脚步任小孩儿拉着他走,把他拉进房间里,小孩儿就松了手往屏风后跑去,边跑边欢快地喊:“爹!柳哥哥进来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随之回应:“嗯,小宝乖,自己出去玩吧。” 然后小孩儿就又欢快地跑出来,关上门出去了。 柳亦转身望着走出屏风的人,很年轻,长发披散未束,与清冷的声音不同,他的面相长得很是妖冶妩媚,有种雌雄莫辨的柔美,现在整个人带着点病气,颇有点病美人的意思。不过这人可不能小觑。 柳亦颇不见外地坐在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多话,直入正题:“传信给我什么事儿?” 梅州坐在了柳亦对面:“你怎么跟平王扯在一起?” 柳亦知道他的意思是“你怎么跟朝廷的人混在一起?” 他无所谓地回道:“我与他混在一起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从他还不是平王的时候就整日黏着他了,现在来问不觉得太晚了点?” 梅州习惯了他的态度:“那会儿自是不同,你明白。” 柳亦是明白,不明白的是他们,他正了正色,缓缓开口:“戚风我早就认准了,那时候就是,你们当时不信,现在该信了。而且,局势如此,戚风是戚风,朝廷是朝廷,我不至于分不清楚,不用你们三番两次提醒试探。所以,这次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 梅州揉了揉眉心:“你不该来京城待这么长时间,败月教得了消息,怕是不日便会有所动作。” 柳亦是真的不懂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他把茶杯放到一边,没好气道:“他们教主是不是有病?我娘都入土为安多少年了?他老盯着我不放干啥?我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我待哪里关他什么事?再说了,我这个便宜儿子统共没见过我妈几面,亲子关系约等于无好吗?!” 梅州笑了笑:“别这么说,你好歹是她亲生的,她把飞鸢阁都留给了你,还是为你着想的。”
柳亦无语:“我还不如不要……” 梅州:“这是嫌弃我们这群朋友?” 柳亦斜了梅州一眼:“你们这群人给我简直浪费,让你们解散还不肯,我哪里用的上?” 梅州没再跟他争:“我叫你来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我知道你还是排斥这些上一辈的事,但是你们有血缘关系,你已经被扯进来了,还是多些警惕。我们的人手太过分散,京城只有我和梅寄,而败月的总坛就在京城,你自己一定多加小心。至于平王府,我看也不简单,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柳亦知道他这是松了口由他去的意思,心情稍好,那个败月教他还真没怎么在意,反正这么多年每次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跟踪什么的,不知道飞鸢阁的人为什么都那么担心。他倒是更关心别的:“梅州,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梅州就知道他要问,淡淡道:“是徐家的孩子。” 得了答案,说不上什么滋味,柳亦拍拍梅州的肩:“你这是养虎为患,你就不拍他长大了恨你?” 梅州的声音依旧清冷,波澜不惊:“养虎为患……那可不一定,他得先有那个本事,至于恨不恨的,你觉得我在乎吗?” 柳亦听得皱了皱眉头:“徐家实在灭得冤,可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命令不是你下的,确是你来执行,那小孩儿……罢了,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对你的事多言,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 梅州点头领了情。闲话叙完,柳亦便告辞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ε==(づ′▽`)づ
☆、第九章 下药
柳亦转出了小巷,来到了主街上,慢悠悠迈着步子走在人群中,心里想着事情。 柳亦听师父说他是从家门口把自己捡回去的,真假未可知。反正八岁前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八岁后他就一直跟着师父到处跑。直到十四岁那年,有一天醒来发现师父不见了,只留了封信说是去京城处理事情,当时不以为意,等到柳亦听到风声发觉不对赶去京城,见到的就是师父的尸体。 那时候真是觉得天都塌了,他愤恨所有在旁边的人,包括闻玉,他恨他向自己解释的什么江湖规矩,恨他的“袖手旁观”,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无能为力……闻玉不肯告诉他具体原委,他在京城调查了好久,一无所获,他一度心灰意冷、萎靡不振。 也是那个时候,飞鸢阁的人联系上他,当时他们一来就告诉他他是他们阁主的儿子,随后马上又说他们阁主,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柳亦的亲娘死了,要他接管飞鸢阁。柳亦当时把来的人都给打了出去。 过了段时间,柳亦动身离开了京城,这里实在让他待不下去。 后来两三年他又去了很多地方,渐渐适应没有师父的日子。每天浑浑噩噩地过,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直到十七岁在西南遇见戚风…… 无论是三年游历还是之后的西南定居,飞鸢阁的人一直跟着他,他也就默许了,后来渐渐了解收拢了飞鸢阁的势力。飞鸢阁是个集探秘、暗杀一体的组织,组成成员身份多样,明面里的身份有江湖客也有穷书生,甚至朝廷官员、宫廷侍卫,平时皆以密信往来,松散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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