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这么想着,放下手中包好的汤圆,起身道:“我倒是想起来了,还有个事等着我去做。” 冬盏问:“姑娘是要去做什么?” 冉秋也无意隐瞒,直接道:“我记着阿焱身上也没个装东西的口袋,我也去做个荷包给他。” 冬盏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道:“这,这......” “怎么?” “没,没什么......”冬盏支支吾吾道,“荷包这东西,街上卖得不少,姑娘何必要亲手做呢?” “左右也是闲着无事。”冉秋洗了手上的面粉,擦干了手向外走去,“我看阿焱自从来了这儿,都没怎么笑过,他收到了也会开心些吧。” 冬盏看着她家姑娘离去的身影,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阻止的话说出来,女子送男子荷包可是有特殊含义的,就算姑娘没存那份心思,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她若是告诉姑娘了,岂不就说明自己...... 冬盏想得脸上害臊,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赶了出去。 正月里,天还是寒的,冉府的鱼池上也结着一层薄冰,一抹浅粉从一旁拂过,女子甜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浅浅的惬意。 “整日待在屋中,闷也要闷死了。”冉芷看了眼地上的枯叶,细眉轻蹙,“这些下人是越发懒怠了,这里不过是偏僻了些,竟连扫都懒得扫了,就该叫母亲好好罚他们一顿才是。” “姑娘说的是。”春红一边应和着,一边观察着冉芷的神色道,“今日杨家小姐托了个丫头来问我,她哥哥的事......” 听到这个,冉芷脸上有些不耐,“急什么?今儿过元宵,都要到老太太那儿用晚膳,父亲定然也会回来,到时候我跟父亲提一句,让他莫要为难杨轻语的哥哥,待审完了案,将人放了,她哥哥和她家那铺子不就保下来了吗?” “是,奴婢回头便跟那来问的丫头说一声。” “说起来,此事也少不得她的功劳。”冉芷嘴角又浮起一抹笑意。虽与这些商户结交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可一点儿不假,若不是那杨轻语花钱买通大街上的人传扬,还未必能有如今这效果呢。 春红连忙应道:“如今外头传的热闹,这京中权贵想来也听闻了不少,前段时间还有几户门第不错的人家来向二姑娘提亲,如今啊,却都改口道是为着姑娘你来的,更衬出咱家姑娘的好了。” 冉芷一向得体的神态也有些得意,“那是她自己不争气,知道自己待字闺中,还带回来这么个麻烦。况且我看那少年长相极好,谁知是不是她闺中寂寞,特意养着个人在屋里呢?” 春红小心翼翼地笑着:“二姑娘平日里素少与人走动,如今京里的人也避着与她往来,看来已是跟姑娘你争不得什么了。” 冉芷轻笑一声:“跟我争?如今这冉府靠的早已不是他冉修诚了,她拿什么跟我争?如今她整日将自己关在那小院中,又能撑得了几时?等她这股没用的硬气过去了,到时候想要在这冉府过下去,不还得依着我的施舍?” 春红犹豫着道:“奴婢瞧着二姑娘似是不急,会不会早就做好了打算?姑娘如今与她撕破了脸,日后若是......” 冉芷闻言,立即变了脸色,一把甩开春红,冷笑道:“如今这情势,难不成还叫我顾忌她的感受?我忍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小心翼翼地维系那些姐妹情谊,如今她冉秋算个什么!别说她现在无所依靠,她那娘胎里带着的弱症,能不能活到冉子初回来的时候还说不定——” “啊!” 话音终止在一声尖叫中,冉芷身子一晃,腿一软就向旁倒去,竟直接跌进了鱼池中。 春红还未来得及拉她,就听到薄冰破裂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冉芷粉色的衣衫在水面上翻动,伴随着惊慌的呼救声。 “春红!” 春红吓得乱了手脚,向四周看了看,并未见人影,慌道:“姑......姑娘,我去叫人来!” 她连忙朝东院奔去,跑得磕磕绊绊,满脸惊慌地呼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她刚从园子的拐角跑过去,突然一只手在她后颈狠狠一劈,春红眼睛一黑,就摔倒在地。 顾焱从墙后走出,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中阴戾。 春红还留有一丝残存的意识,她被卡住了下巴,却没有丝毫力气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向自己口中灌了什么。 完全昏迷过去前,只听到一个声音道:“吃下这个便再不能出声,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推了她入水,如果还想活,醒了之后,就离开这里。”
第17章 杀意 天色暗下来,小厨房已经煮上了汤圆,冉秋坐在屋中,刚将最后一个线头剪断,就听到冬盏在院里欢快地叫着,“姑娘!元宵就要好了,好香啊。” 冉秋听了,也起身走到院中,见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院里点起了灯笼,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绣了一下午。 钟英不知何时回来的,正站在廊柱下看着手里的东西,冉秋环顾院子一周,没瞧见要找的人,刚想问一句,就见就见墙角上跳下一个身影,不是顾焱又是谁? 冉秋走上前:“阿焱,你做什么去了?” 顾焱本是背对着她跳下来,不想被她撞了个正着,便转过身来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冉秋也没再问,从身后拿出一个墨蓝色的荷包,张开手递了过去。 顾焱有些迟疑地接过去,端详了片刻,问:“这是什么?” “你是说这个花纹吗?”冉秋笑盈盈的,凑近了些,指着荷包上的图案道,“这个是狼啊,我看到你就想到小狼,所以就绣上去了。喜欢吗?” 荷包上的小狼绣得张牙舞爪,乍一看还真瞧不出是什么。 只是这个距离,顾焱刚好闻得到冉秋发丝上淡淡的清香。 没来由的有些不适应,他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低头看着手中的荷包,轻轻应声:“嗯。” 冉秋却上前一步:“你快戴上,说好了今夜陪我去长街看花灯,等吃了元宵我们就去!” 顾焱应声,郑重地将荷包戴在了身上,他一身黑衣,腰间悬着匕首的刀鞘,那墨蓝色的荷包与他很相搭,只是荷包上那个显眼的图案为这一身行头添了丝滑稽。 冉秋忍不住笑了一声:“时间紧了些,等下回有空了,我做个更好看的给你。” 她今日留了个心眼,将荷包做好后往里面塞了一些碎银,顾焱接过时应知道了,只是没说什么。 出府时,冉秋瞧见东院那边有下人匆促地来往,似是在忙些什么事,她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些,顾焱却神色淡漠,径直向外走去,冉秋也未在意,又跟了上去。 夜色下的京城却是华灯璀璨,街上的行人比肩接踵,饶是冉秋在这京城生活了十七年,如今在见到这幅场景,依旧是面露惊喜,将往日愁绪都暂且抛去,在街边的摊位上挑挑拣拣,顾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间或被询问两声,也只是点头摇头。 冉秋其实对饰物兴致并不大,在街上晃悠了半天也没买什么,不过心情依旧大好,走着走着便看到前方有一摊位,摊主看到他们二人走过来便热络道:“公子小姐,可要自己点花灯?” 冉秋看着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只不过都还未点亮。 她扫了一眼摊位,突然开口笑道:“老伯,我瞧这里还有许多白纸,可容我提笔写字,您替我做个灯笼?” 那摊主乐道:“自是可以,小姐请吧。” 冉秋提起笔,轻轻弯下腰,在那白纸上写了起来。 顾焱本是不在意,只是无意一瞥,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写好后,冉秋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摊主麻利地将纸糊在灯笼架子上,她又向摊主要来了火折子,将灯笼点亮。 暖莹莹的灯光下,灯笼上的字清晰可见。 冉秋看着灯笼,眼中是满满的温情和期翼,她虔诚道:“愿二哥,冬盏,钟英,还有阿焱,余生皆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顾焱看着她,恍然间竟觉得眼前这一切如虚幻般。 “你呢?” 冉秋听到顾焱的声音,回过头浅浅笑道:“什么?”
“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冉秋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拎着灯笼笑:“你们都好好的,我自然也会好好的。” 顾焱不置可否,只是拿起冉秋方才放下的笔,将灯笼托在手中,一笔一划,又小心翼翼地那些名字后面写下数笔。 冉秋看着那笔在他手中灵活一动,便见灯笼上多了两个笔力劲挺的字,将她的小楷衬得黯然失色。 “冉秋。” 冉秋瞧着这两个字,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顾焱,顾焱眼中却无闪躲之意,就这么迎上她的目光,反倒像是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摊主见此景,也不知什么状况,笑呵呵道:“两位站在一处,果然是一对璧人。” 冉秋听了,忙道:“老伯误会了,我们只是......” 她突然顿住,脑中蹦出了许多词,但好像没有一个可以描述她和顾焱的关系。 倒是顾焱先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地冷淡:“这是家姐。” 冉秋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两位倒都是生了副好相貌啊,可见令尊令堂......” 冉秋听这老伯越扯越偏,大有滔滔不绝之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给钱,忙掏出铜钱递过去,下意识便握住了顾焱的手腕,准备离开。 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句娇美的声音:“诶,这不是冉家二小姐吗?” 冉秋看过去,便见一个女子款步姗姗,从人群中走过来,眼中带着笑意,却让人并不舒服。 冉秋看着这面孔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此人是谁,但直觉此人来意不善,便松开了顾焱的手腕,打量了她一眼,问:“这位姑娘是?” “冉二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们还在郡主的宴上见过,这才过去几日,便不记得了。” 冉秋并不愿回忆那日的事,但经她这样一说,倒是想起来些什么,那日冉芷与自己同去时,这个女子对冉芷格外热络。 冉秋淡淡道:“原是杨姑娘。” 既与冉芷有关,想来今日在此遇见她,该不是什么好事。 杨轻语看了一眼站在冉秋身边的顾焱,笑道,“听闻前些日子冉家小姐从慈恩寺捡了个小乞丐回来,莫不就是眼前这位?” 冉秋闻言,轻轻蹙眉,心里并不喜她这么称顾焱,又见她今日摆明了不怀善意,声音便冷淡了几分:“冉家与杨府有五条街之隔,我竟不知,此事都传到了杨小姐耳中。还是杨小姐惯爱打听,连这样的小事都要与人议论一番?” “你!”冉秋这摆明了在讽刺她嘴碎如市井婆子,杨轻语脸上顿时起了薄怒之色,声音也尖利起来,“元宵佳节,你却拉着捡回来的男子出来招摇过市,与他不清不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借救人之名,在自己府中养了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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