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木工活和日常的家务你还什么呀?” “嗯........粗通医术算不算?” “当然了!”沈舒云眸中灵光一动,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眉眼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我爹和我娘害怕我死掉为此专门请了一个大夫来家里。那大夫年岁很大了,头发全白,我小时候调皮,觉得他的白头发很好玩,经常跑去拽他的头发,后来大夫实在没法,只好把他那一头白丝给剃光了,就这样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走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得道高僧呢!” 沈舒云说完自己忍俊不禁,昙玄回味一下,也跟着笑,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泛着波,昏黄的烛光下似散发着熠熠的光彩。 沈舒云心脏漏跳了一拍,飞快把头侧了侧,室内昏暗的光线适时遮住了她两颊升起的淡淡红晕。她在想她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会跟昙玄说这些,他是个出家人,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平复好心绪快速打扫干净地,她抬眸道:“昙玄师傅,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哦,也好。”昙玄从呆愣中回过神,执了烛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身,“你也早些休息。” 沈舒云点点头,目送他的身影回到了对面的僧房后把自己的房门关上了。 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沈舒云摸着黑躺倒在床板上。她双手抱着双臂,双脚勾在身后,蜷缩成一个婴儿的形状,这样的并不是为了御寒,是习惯。自她父母死后,她就怕黑,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有点儿安全感。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在她正打算闭眼睡觉的时候。 “叩叩——” “叩叩——” “来了——” 沈舒云打开门,见昙玄左手拿着烛台右手抱着枕头、席子、被褥、薄毯站在门口。 “沈施主,实在对不住,刚才贫僧考虑不周竟忘记给你拿烛台和寝具。”不待她开口昙玄便好一阵道歉。 沈舒云笑着说了句没事,然后伸手接过被褥、薄毯和枕头。 昙玄把烛台放在地上,再把席子给她铺在床板上,床板没席子宽,还有一小半席子悬在空气中,他担心晚上她不小心会滚到那边悬空的地方去,又道:“你先别关门,我再去搬点儿东西过来。” 沈舒云把被褥、薄毯和枕头铺好时昙玄又搬了三张高一些的凳子过来,另外还有一个膝盖高的床头柜。把凳子垫在草席悬空的地方,把地上的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左右看看刚好合适,这才满意的笑道:“好了沈施主,贫僧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依旧是做木工活。昙玄一大早就起来了,先做完早课,然后便在院子里继续昨天没忙完的事,等到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院中时,他已经做好了大小长短不一二十来块木板,而这时沈舒云也起床了。 “昙玄师傅。”沈舒云笑着打了声招呼。 昙玄回她一笑,道:“巾子、刷牙子都放在厨房的饭桌上了。” 沈舒云走进厨房,里面的饭桌上整齐的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有一方干净的巾子,木盆一旁是竹筒做的杯子,杯子里插着刷牙子,另外还有刷牙用的盐和茶叶以及茯苓等中药材熬制的刷牙之物。 沈舒云心下一暖,她发现昙玄真是心细如发,很多方面竟比她一个女子都周到。 洗漱完毕去做早饭,饭熟后叫了他过来。昙玄进到厨房,沈舒云已经在木盆里打好了水给他净手。 洗过手便开始吃饭,其间沈舒云看见他僧衣背后湿了一大块,袖口处还破了一个洞。心里感动,犹豫了一下道:“昙玄师傅,你要不去换套衣服吧,这衣服的袖子都坏了。” “无妨。”昙玄扫了袖子一眼,浑不在意,“回头我补补就好了。” “额........其实,其实我想说.......” “想说什么?”昙玄停下筷子好奇的凝视。 沈舒云脸募地红了红,微低下头道:“我想说如果昙玄师傅你不介意,这种洗衣和缝补的活儿可以交给我来做。” 昙玄抓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瞳孔放大,沈舒云见状连忙道:“抱歉昙玄师傅,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我只是觉得你救了我又好心收留我,我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麻烦你。况且我也闲来无事,所以就........不过昙玄师傅你不用为难,我不打紧的。” “沈施主。”昙玄垂眸,脸上极快速划过一抹红晕,微侧着脸瞥向别处,“贫僧,贫僧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还从未让别人,特别是女子洗过,不过贫僧也听说过沈施主会女红,待贫僧洗干净衣服后就有劳沈施主帮忙缝补一下了。” 沈舒云听到他前半句话时原本是失望的,待听到最后又开心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语脚收住,两人默契的继续闷头吃饭,沈舒云吃到一半停了停。 昙玄习惯性看她“沈施主怎么了?” “我还有个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想说。”沈舒云咽了口唾沫道。 这件事她从听到他说要凑齐银子来救她时就想问了,只不过碍于昙玄的性子,也碍于自己刚开始和他并不熟,所以一直选择憋在心里。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救你?”昙玄淡笑着说道。 呃.........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咕咚”咽一口,沈舒云嗯了声。
昙玄脸上绽放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春阳初升,美好得不像话,看得她都有些痴了。 他温润的嗓音在这时传来舒适的声调:“因为我听说了你的事,不想让一个美好而无辜的生命被那些人残忍的扼杀。人的生命是世间最宝贵之物,贪婪和愚昧并不是夺走它的理由。” “所以,即使这个人不是我,昙玄师傅也会不惜一切去救她么?”沈舒云愣愣的望着他道。 昙玄点头,神情真诚,道:“是。” 沈舒云眸子里瞬间蓄满眼泪,又哭又笑。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既有震撼、钦佩、感动、幸运、欣喜,还有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失落什么呢?她望着这个人这张脸,是因为他么? “那..........三十两银子的事?” “是我拿了师傅留的几幅画去城镇卖了换的。”他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沈舒云咬着嘴唇,为他感到可惜和肉疼:“这么多银子,若是你自己留着,都可以将这寺庙粗粗翻修一遍了。” 昙玄的目光轻轻柔柔的锁在她脸上:“可是我觉得我这银子花得很值。”
第4章 夜读 昙玄一直忙碌到晚上,沈舒云的床变大变宽变稳固了许多,除了床以外房间里还多了张衣柜和两把凳子。 晚上,沈舒云做了一个人的饭菜,为了节约,她只做了一小碟青菜。吃完收拾好时昙玄刚做了晚课出来,手里抱着一捧木皮。 木皮可以做柴火,昙玄把它们放在灶台边的柴火堆里后便开始烧水。沈舒云见他整件衣服湿得都要能滴出水来,于是抢过他手上几根柴火道:“昙玄师傅,你先去换套干的衣服吧,这里让我来就行。” 昙玄微抬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眉头不由得轻轻的皱了皱,随即道:“好,那有劳了。” 烧好水,正收拾着掉落在地的火屑,昙玄已经换好衣服了,依旧是褐黄色的僧衣,左下摆处打着一块补丁,是当日他下水救她时所穿的那件。 昙玄虽然会做很多事,可毕竟是个男人,针线女红这些还是欠缺天赋,当日她只是匆匆扫了眼,没细看,毕竟当时所以人的注意力和心思都放在他答应的事上,但现在有时间,沈舒云细细看了看那块补丁上的针脚,顿时掩嘴呵呵笑了起来。 昙玄囧,微红了脸道:“贫僧不善针线,让沈施主见笑了。” 沈舒云仍是忍俊不禁,打趣他道:“没事,昙玄师傅的针脚虽然缝的不好,但这蜈蚣却是绣的活灵活现。” 用木桶打了水给他,锅里还剩一些水,沈舒云便打算给自己洗个头。之前去昙玄的僧房里拿皂角洗抹布后还剩了一些皂角被她放在橱柜了,现在正好拿来洗头。 皂角很硬,她放在开水里泡了会儿,然后才开始洗,洗完后用巾子擦了擦,擦完手再触及湿发,她才想起没有梳子。 拧干头发上往下淌的水滴,沈舒云让头发往肩后披散,然后去殿后找昙玄。 昙玄此刻正就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烛台洗衣服,他前面不远处立着一排晾衣杆,是平日晾晒衣服之处。 “昙玄师傅。”沈舒云走到他身旁指指自已的头发,“呃,你这里有没有梳子?” 昙玄摸摸光脑袋,尴尬的回道:“对不起沈施主,这个,这个贫僧这里也没有。” 沈舒云回了个“好”,然后说,“那今晚我就先不梳了,明天再说。” 昙玄没说话,目光有些闪烁。沈舒云朝他摆摆手,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师傅你这个衣服洗好晒干后记得给我。” “嗯。”昙玄终于应了声。 沈舒云回到院子,因为头发没干她还不能睡觉,在院子里转了会儿把院中还残留的一些木屑打扫完,洗了手后又执着烛台跑到了大殿的大厅里。 她来这里一日半了,除了最开始昙玄带她进去转了一圈后她便没再去过,直到现在。没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是昙玄打坐念经做早晚课的地方,她怕自己进进出出会打扰到他,所以就克制着自己想进来的冲动。然而此刻昙玄已经做完了晚课,她也无事,便进来跪在蒲团上给佛祖磕了个头,再拜了几拜。 拜完往大厅里面走,厅后其实还有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有一派略显突兀的木钉,好似之前用来挂什么东西。她第一次看的时候不知道,但现在再看便能猜测得出这些木钉上原来应当都是挂着画的,而为了救她,这些画才都被卖了。 仰头盯着木钉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忽然低头时脑海里一阵眩晕,沈舒云忍不住踉跄的后退了脚步,身体差点儿就要和烛台一起摔在地上,这时一只手快速扶住了她的手臂。 肌肤相贴的温度让沈舒云有点儿恍惚,待转过头看到昙玄的脸后她立刻红了脸。昙玄确定她站定后飞快松了手,接过她手上的烛台关切的问道:“没事吧?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洗完衣服了?”沈舒云没回答,而是同样问起了他。 “嗯,刚刚洗完。”昙玄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游移,“你这长发要多久才干?” “现在天还热,大概两三个时辰吧!” “那你要看书打发时间么?”昙玄提议。 “书?!”沈舒云一喜,“这里有么?” “当然,贫僧房间床后和床下的柜子里有一些。” 沈舒云轻轻颔首:“好。” 昙玄将烛台重新交给他,自己执了自己的去拿书,沈舒云在大厅的小房间等了半刻钟左右就看见他拿了好几本书籍走进来。昙玄把书交给她,自己又出去搬了两把小凳子进来,两人就这样一人一把小凳子背靠在小房间的木墙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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