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这次可以重见天日了,我以为这次我可以重获新生了,我以为这次我可以……
“你分得出这是什么颜色?”楼寄远忽然发问,把我从自己设想的深情凝视中拉了回来。
“哪个?”我问。
“严桓衣服的颜色?”楼寄远问。
“蓝色呀,难道不对?”我反问。不会吧,我怎么会看错。
“对。可是你自小目盲,会知道这是什么颜色么?”楼寄远问。
“啊,蓝色。”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感觉里,这种颜色就是蓝色。
“你的衣服是白色的,小十三的是皂青色的,小风的是粉红色的?”我试探着问。
“没错,一个也没有说错。”楼寄远慢慢的说。
“颜姐姐,你真的是自小目盲?”十三问。
“我不记得了。”我只能这么说,从半年前在马车里醒来,我开始了我新的人生,原来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是自小目盲。”楼寄远确定的说。
“可是,师兄,颜颜认得那么颜色呢?如果真是自小目盲,如何认得?如果不是自小目盲,我们这药可能用错了。”严桓说。
“不会错。她,我清楚。”楼寄远很确定的又说了一次。
我相信,楼寄远必定是同我一起长大的,不然怎么对我的身世那么肯定,对我经历那么肯定。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那这如何解释?”严桓还在纠结于我说他蓝衣服的问题。
“我有慧根,天生聪明呗。”我故意气着严桓说。
“好,你聪明。我拿个东西给你看看。你说这是什么?”严桓转身跑到桌子上拿了一样东西过来问:“这是什么?”
“砚台。”太简单了,虽然我没看到过,但总摸到过吧。
“小弟。这些日常用的东西,即使天生目盲也知道个大概样子。”严亘到底要比严桓聪明一些。
“她现在不是还看不清楚么?”严桓小声嘀咕着。
关于我是不是从小目盲问题终于以倚风小声说了一声:“颜姐姐,你是不是饿了。”才宣告结束。
人终于都散去,各忙各的去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小小复明的感觉我还没有独自好好体会吧。夜就漫上来了。还是夜里好一些,我习惯于眼前那一片黑暗,感觉安全无比。看到眼前豁然开朗,突然多出那么多事物,心里突然一阵的不知所措。那么多的东西,让我无从选择,无从知道。
夜,虽然只是黑暗一片,却让我的心慢慢沉静下来,静静体会周转的情况,反而来得更安全一些。
“害怕好不了?”楼寄远问。
“不怕,都已经看到人影了。”我歪头靠在他肩上。
“眼睛好后,我们成婚如何?”楼寄远说。
“砰!”我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他竟然提婚了。
“怎么?颜儿不同意?”楼寄远慌张的追问。
“我……”我脸上顿时像着了火一般烫。
“那要不要通知双方父母?”晕,我没料到我说出口的竟然是这句话,看样子我受的传统教育还是根深蒂固的。
“通知是应该的。只是路途遥远。你父母已不在人世了。我只有家母一人在长安。想必知道此事也是高兴的。”楼寄远有点结巴的说完这些话。
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脸上越发烫。难道这就是求婚么?我在心里暗想。
“颜儿同意么?”楼寄远还在问。
“那,就听你的吧!”声音小得要命,说完我就在心里后悔了,理直气壮的说句同意又怎么了。如果这次也没听到我岂不是还要再说一遍。幸好,他听到了。
眼睛的好是缓慢的,但时间却又是快而慢的。过得让我如坐针毡。
眼睛好一份,我心里便喜欢一分;眼睛好一份,我心里便慌张一分;我真的就要嫁给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了么?他真的会永远对我这么好么?心里藏着迷茫而急迫的心情。他是谁?我是谁?我们原来都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大家对从前都避而不谈呢?我的迷茫。眼睛好了就要嫁给他了么?眼睛会在半个月后好么?他好像是这样子说的哦?我的急迫。
半夜经常会造访我的那个自称如雪的女孩最近反倒是不来了。就连那个叫静言的冰块也不来了。莫非他们知道我好事将近,不来打扰了?
冰块所教内功心诀虽然没看出什么厉害之处,但至少可以低御每天晚上袭人的寒气了。看样子冰块也只是为了让我化解他一怒之下让我误服的玄冰而教我的救命之法罢了。
内功一如既往的练着,每晚子里练上半个时辰。犹如变成习惯,持之不变,如果有一天未练,那浑身的冷还是受不了的。
时间真的是很快。
一个月匆忙过去了,这一天,楼倚风轻轻笑着说:“颜姐姐,哥哥说今天你眼睛必定能复明了。”
我担心而又期待的盼望着眼上那层布慢慢解下。我希望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个人。他一身白衣温润如玉,满眼含笑的望着我,望着我的眼!
江湖卷 重见天日 眼前的布层层叠叠,每拆下一层,眼睛都能感觉到外面慢慢透过的光,眼前越来越亮,最后一层随着楼寄远轻柔的手飘落到一旁。我这次没有害怕得不敢睁眼,而是急切的睁开眼睛,如水的阳光哗一下子流到我眼里,流到我心里。逆光而对的是一张距我很近的脸——一张男人的脸,两只深而黑的眸子焦急而又企盼的看着我,那对眼睛猝不及防的闯起我心里,那一刻的阳光印在我灵魂里。
这种铺天盖地的灿烂让我不由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颜儿,这次能看到了?!”急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肯定和怀疑。没错,是楼寄远。我还未仔细打量就已经陷入他眼睛的楼寄远。
“我再看一眼。”我有点不太相信的想再次拿开眼睛自己的手,我要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看看这男人背后的阳光。
他的脸就在距离我最近的位置,稍显黑的皮肤,一对深如潭的眼眸,斜斜上扬的眉梢,因急切问话而微启的嘴唇。呼吸间一吸一张的热气。如此鲜活,如此明显的冲击着我的感觉、视觉。虽然普通的五官拼到一起却有说不出的儒雅,说不出的俊朗。站背光站着,身后的阳光为他周身渡上一层灿若黄金的光环,犹如天人,不可仰视。
“颜姐姐,先看看我嘛。”倚风闯到她面前。一张娃娃脸的女孩,眼睛和楼寄远一样是深而透彻的,圆圆的脸配上尖尖的下巴,有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一套粉红的衣衫趁得倚风更是面白如玉。两只雪白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挂在我的胳膊上。我贪婪的看着这一切,这美丽的颜色,这陌生而又明亮的光线。楼寄远穿了一件普通的白布长衫,最普通的白棉布,简单的样子,腰间只系一条麻编的白色腰带,却在他身上穿出脱俗俊逸的风采。我不由自主又把目光从倚风身上转了过去。他看到我的眼睛,嘴角上扬,眼睛里便溢出满满的笑意。这一刻,风都笑了,满目都是春暖花开。
“颜姐姐,还有我呢?看到我么?”十三挤过来,拉着我的手晃。小十三,虽然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却也出落出帅哥的模样。修长的身形,一张晒得略显黑的小脸,凤目细长,可见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一个极品的美男子。
“看到啦,我家小十三长得真帅。”我拍拍小十三的脑袋。
“这次,真的看到了?”严桓严亘问。
“对,我能看到大家啦!”我高兴地说,眼睛不知道何时有些潮潮的感觉。
“颜姐姐,别哭嘛,能看到是好事。”小十三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嗯,我不哭。我是高兴。”我抚着小十三的头说。
“还有我们呢!”又挤过来两个人,是严亘和严桓。果然是双生子,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任何一个都像是另一个的翻版。
“猜猜他是哪个?”倚风指着其中一个问我。
两个都穿着蓝色棉布公子衫,穿着同色的云步鞋,同样的别着一个简单的公子簪。两个人眼睛一样,鼻子一样,嘴一样。我又仔细看了看,还是分不出来。两人同样的玉树临风,同们的俊俏风流样子。
忽然左边那个嘴角稍稍上扬了一下。
“他是严桓。”我指着说。
“颜颜,你也太厉害了吧。以前你说是靠声音分辩我们兄弟二人。今天我可没说话哦。”严桓,果然是严桓大叫道。
“因为你沉不住气嘛,谁让你先憋不住准备笑我呢。”我点出小严桓的露洞。如果不是他嘴角露出快憋不住笑的表情,我是定辩不出二人谁是严亘谁是严桓的。
“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我特意准备了许多东西就等着颜姐姐复明呢。”小风欢快的说着。
倚风是个贤淑的女孩,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说是要为我祝庆一下。
“我眼睛能够得以复明,无法言谢。”我看着几张全是欢笑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颜,客气什么。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也没多说一个字就走了。”严桓抢着说。
“对,颜颜,把你眼睛医好,是早就答应过你的。”严亘接着说。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无以为报。”我说。
“不要见外。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楼寄远满眼含笑的说。
脸蓦一下子红了,估计连脖子根都是红的。我知道楼寄远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一些隐隐的盼望,他就要说出来了么?
“楼师兄这话,莫非是有喜事?”严桓笑嘻嘻说。
“我要和颜儿完婚。”楼寄远眼睛动不也动盯在我身上,我坐在椅子上犹坐针毡,动也不敢动一下。
“怎么,颜儿不愿意么?”楼寄远你有点太那个了吧,我那天已经答应过了。难道还要当着众人答应一回么。
“我……”我不知该怎么说,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颜姐姐害羞了,脸都红了。”小十三还故意说出来,还让我活嘛。
“哥。”倚风娇嗔的叫了一声。
“害什么羞呢,颜颜。楼师兄可是天下难找出第二个的。”严桓好像要显示我多么配不上楼寄远似的说。
“颜颜和楼师兄倒像是天生的一对。”严亘也浅浅的笑着说。
“我准备三日后和颜儿完婚。”楼寄远看到众人都讨论好了,又接着往下说。
“好呀。好呀!”小十三欢快的拍着手说。
“我……只是没有长辈观礼。”我结巴着脸红着说出这句话。
“这……”倚风欲言又止。
“颜颜,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俗礼。”严亘很像位大哥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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