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马懿的问题胡昭不仅没有回答他,反而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背过身一边往门口处走一边对司马懿说:“你身上唯一可以自我保护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你立刻和我离开……” 看胡昭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愿,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使得他得到了自己猜测正确的心理暗示,他矗立在原地扭过脸看着在月色之下渐行渐远的胡昭背影: “我们要去哪里?哪里又才是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呢?” 胡昭停下了脚步,仍旧没有转过脸来,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阳翟……” 行走了整天的曹操大军在行至萧县的时候扎营暂歇。 深夜时分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唯独刘备孤身坐在帐中看着手里的书卷,烛台里燃烧着灯芯的微弱火光不断的跳动着,来回晃动的烛光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规律。 忽然间阴风刮过,烛火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倒向一侧,几乎到了彻底被熄灭的边缘。 当火焰微弱到能清楚看到烧的通红的灯芯时,短暂的阴风很快就消散了,濒临泯灭的烛火再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昏暗的帐内瞬间明亮了许多。 刘备始终看着手中的书卷,丝毫没有在意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个手执根长青竹的男子,那个人就这么一直站在刘备的身后,自从出现以后他没有再动弹过一次…… 许久过后,刘备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重新换了另外一卷,除了开口轻声说话之外几乎和之前相比完全没有任何额不一样:“看样子连你也失败了,还真是令我感到吃惊……” 男子低声回答:“我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找借口,下一次我一定会……” 还未等他说完,刘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掌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云长、翼德还有你,居然都会先后失败,看样子还不到我要和他见面的时机。” 男子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你特地把我从荆州叫来,我想我还是再去试一次,不然万一被他们识破我们的动机而抢先一步下手的话,恐怕为时已晚。” 刘备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一边回答:“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现在胡昭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我想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你先回荆州吧,现在的你是我手中的最后的王牌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暴露你,一切等我到了许县之后再做定夺吧。” 此时帐外不远处,陈群正在偷偷听他们的对话,虽然并没有听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已经发现刘备并没有像当初对自己所作的承诺一样,对自己毫无保留。 他开始思考司马懿对于刘备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与之同时,正在和胡昭骑马赶往阳翟的司马懿内心深处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终于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他开始问走在自己前面的胡昭: “孔明先生,我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胡昭反问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司马懿答道:“不是我想有这样的疑问,而是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不得不使我这么去想。” 沉默良久后,手握缰绳驱马前进的胡昭只是淡淡的回了他这样的一句:“你就是你,你不会成为任何人,任何人也成为不了你,不要被任何人左右,也不要去左右任何人。” 纵然胡昭这么说,司马懿的内心还是有很多解不开的疑问,这也被胡昭心知肚明的看在眼里,他直截了当的主动想去解开司马懿内心的疑问: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下邳城……” 被胡昭这一说司马懿反倒有些错愕,他呆呆的望着他,胡昭继续说道: “郭奉孝一进城就知道你也在下邳,于是他在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将你的行踪告诉了我。” 其实对司马懿来说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也是唯一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本来他并没有把胡昭往复杂了去想,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不得不让司马懿起了心结。 与曹操大军折返方向的不同,胡昭带着司马懿经由谯郡和陈郡辗转来到阳翟,在胡昭先前所居住的竹林安顿下来后,司马懿将所有未解的疑惑深深的埋在心底,按照之前的约定拜了胡昭为师,胡昭接受了司马懿的拜师之礼后对他严肃的说道: “我会将竹简的下半卷内容精髓全部教授给你,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得用你所学的任何知识去辅佐任何一位诸侯,也就是说你的学识不得为他人所用。” 想到了之前与刘协的约定,司马懿的内心开始犹豫起来,胡昭看出了他的心思: “尤其是你的那位皇帝朋友,而且你不得把自己所学的所有知识传授于你儿子之外的任何人,就连竹简的存在也不得对他人提及……”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是极难接受的,他微微抬起膝盖打算反驳胡昭。 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以及他所说的话对司马懿造成的震撼,都将他之前的所有疑问都一举击溃了: “你就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吧,仲达……” 司马懿猛然转过头,十分吃惊的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父亲……”
癸卯回:竹林清幽迫潜习
面对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司马防,司马懿一时间错愕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站在那里迟迟不说话。他没有想到,历来为自己所惧怕的严厉父亲居然会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并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您不是在豫州吗?” 司马懿一向对父亲是又敬又畏,乍一眼看到司马防时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司马防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胡昭。 不知道为什么,胡昭一看到司马防便拂袖而去,似乎并不愿意和他说话。 司马防微微低了一下头,随即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听说你吃了很多的苦,没什么事吧?” 木讷的司马懿僵硬的摇了摇脖子,司马防继续说道: “曹操遣曹仁出兵消灭了杀害张扬的杨丑,河内之地已经被曹操囊括手中,你兄长被曹操任命为成皋县令,你就留在这里听从胡昭的教诲,必须要得到他的允许才能离开……” 又来了,又是莫名其妙的命令…… 此时的司马懿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第一次质问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我是个被保护的囚犯?最起码也应该让我知道我到底得罪谁了吧?” 对于这样的问题司马防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司马懿久久不说话。 司马懿知道父亲是不想、也不会告诉自己其中原由的,也不再去追问。拿着胡昭放在桌案上的书简走到司马防面前晃了晃:“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很难如你们所愿……” 说罢他将竹简紧紧握在手中快步走出了竹屋,司马防深知司马懿的脾气秉性,在自己不作任何解释的情况下追出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况且他也走不出这看似清幽的竹林…… 负气而走的司马懿沿着竹林小径朝着前方快步行走着,湿漉漉的空气在他的头发上撒上了层白色的薄纱,湿润的地面上被风吹落的竹叶被他踩出了声响。 就在这时司马懿看到了前方站着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司马懿停了下来冷眼注视着拦在自己面前胡昭:“请让开。” 胡昭居高俯视着他,司马懿从他那冷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暖意,胡昭开口淡淡的问道: “你要去哪里?” “这种躲躲藏藏却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哪怕是出去就被他们抓走或者杀死都可以,最起码我能死得明白一点,不至于活的这么糊涂。” 听到司马懿口中提到被杀死的字眼,胡昭的嘴角瞬间僵硬了起来,接下来他没有说任何话,丝毫未动的矗立在那里。 司马懿见他不打算和自己作什么争辩,也不继续和他废话,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他的左脚刚刚迈起几乎里地面上沾满露珠的竹叶仅有咫尺之距时,忽然一阵强风朝他迎面吹来。道路两旁的竹子被风吹得摇晃了起来,司马懿的发丝被这股风吹得随风飘散之时,他的腹部忽然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 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司马懿整个人被腹部袭来的巨大压力腾起向后飞了很远,直到重重的摔在地上时,他才知道是胡昭对着自己的腹部打了一拳…… “咳咳……” 剧烈的疼痛感让司马懿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的表情也因为这疼痛显得十分的狰狞,勉强支起身体的他捂着腹部,慢慢曲起了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身,满脸愤怒的盯着胡昭: “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要打我?” 胡昭将握成拳状的手掌松开后轻轻对着空气甩了甩: “你不是说想要被明明白白的杀死吗?我刚才的一拳就是想要成全你的,看样子不善用拳脚搏击的力道掌握的还不好,不过你放心……” 刹那间,一直藏在胡昭袖中的竹柄片叶剑滑落到了的手中。胡昭左手将剑一横,右手握着青竹制的剑柄部分缓缓拔出了剑,锋利的寒光剑刃随即露了出来: “若是说到用剑的话我的手法可是利落的多了……” 将剑拔出的胡昭一步一步逼向了不知所措的司马懿。看着万分惊恐的司马懿,胡昭一边走一边用他那一贯冷漠的口吻说道:“你连唯一能自保的无羽流星都没有了,现在面对要取你性命的我,你还有资格问我要杀你的理由吗?” 司马懿的眼皮一眨,等到视野恢复时胡昭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未让司马懿有时间感到惊讶,胡昭手中竹剑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对近在咫尺那杀气腾腾的胡昭,司马懿显然是毫无办法的,他也无法回答胡昭的问题,只能是低下头暗自咬着牙。见司马懿的戾气已经去除了大半,胡昭将剑收了回来: “你自认有实力在被他们杀之前,让他们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你的话,那你就离开。” 说罢胡昭便直接从司马懿的身旁走过向竹屋而去。此时的司马懿宛如被一碰冰冷的水迎头浇了下来,他陷入了冷静沉思之中,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过。 回到竹屋后看司马防还没有走,胡昭也不去搭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和他说,这种诡异的气氛并不像是他们之前毫不相识,恰恰相反的是好像他们的交情匪浅…… 看胡昭仍然不愿意搭理自己,司马防便在和他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主动开口: “仲达这段时间幸好有你的照顾,我……” 殊不论司马防一向刚强的性格居然会对着胡昭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更让人不解的是还未等司马防说完,胡昭就很没有礼貌的将他的话打断了: “你可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会保护他只是因为戏志才的托付罢了,要说私人原因的话,也是因为他是悠然的儿子,和你没半点关系。” “看样子你还在怪我……”司马防不由的声调压低了很多。 收拾桌上书稿的胡昭一听到这句话,握着画稿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道,将画稿纸捏成了皱巴巴的样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永远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悠然的名字,你不配……” 胡昭对司马防的怨恨是显而易见的,这让司马防一时间百口莫辩,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司马防离开后过了很久,胡昭都面对着墙上的所挂的女子画像发着呆,直到司马懿出现在了门口时才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此时的胡昭发现司马懿的眼神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愿意拜您为师,请你把您所有能够教我的全部传授给我……”
癸辰回:布局有疏帝认戚
跟随曹操回到许县的刘备,被安置在离曹操住所很近的地方。 虽然曹操在临行前曾经答应刘备要在天子面前证明他的身份,然而数日过去了,曹操并没有履行他的诺言,虽然对刘备不曾亏待,但也仅仅限于此罢了。 眼看曹操有了出尔反尔的意图,在刘关张三人私下里同席而饮之时,相比之下张飞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重重的放下酒盏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都说曹孟德礼贤下士,我看也不外如是,他惧怕主公的皇叔身份会日后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所以才会把我们干晾在这里不闻不问,真是个卑鄙的小人。” 刘备和关羽好像都没有听到似的,低头继续喝着手中酒盏里的酒,张飞受不了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在两人面前双手叉腰来回踱步,刘备和关羽仍旧是不为所动。 “关羽你倒是说话啊,当初攻打下邳要不是主公给曹操指明了路线,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攻下彭城。现在倒好,徐州打了下来不仅没还给主公,反而让那个车胄占着。子龙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们心里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张飞发现只有自己在那里干着急,他不能对刘备发火,只能是向关羽大发牢骚。 关羽放下酒盏后叹了口气:“你现在就算是把房顶给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二人你来我往的争论着,而刘备则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始终坐在那里。 而此时此刻,曹操也正在为刘备的问题在发愁,按照之前郭嘉的建议曹操将刘备带回了许县,而且作出了替他证明身份的承诺。但是曹操是很精明的,刘备一旦得到了这个皇叔的正式身份,万一日后与自己分庭抗礼的话这个身份会是他一个很大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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