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晚了些,有个庞大的身影直冲冲奔着他二人来了,甚至连祁风也未能反应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疾风闪电般,避之不及,沈彻一个转身,将她紧搂在怀,侧身一躲,但还是被强大的力道给冲了出去,只觉得双眼一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几滚。 “什么人?”祁风飞快上前,用手紧拽住缰绳,却只是匹失控的骡子,拉着满车的干柴和布匹。乍一看后头还跟了瘦小干瘪的老头,正惊慌失控地跪在地上,对众人又跪又拜。 “求公子见谅,是老叟一时没拽紧绳子,实在是对不住……” 祁风好奇怎么会好端端发了疯时,才发现骡子的身上插了一把匕首,血流不止,想来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撞,险些没将沈彻的骨架拆了,为了躲避骡子,保护怀里的姜元初,身子骨不可避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旁凸起的石阶上,顿时脸色发白。
第44章 他咬牙牙, 低头细看怀里的人儿,幸而只是受了点惊吓。 姜元初被吓得六神无主,一扭头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沈彻的怀里,他的身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 地面上有摊红红的血迹。 “殿下……”她惊呼一声, 手足无措地起身, 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次伤到了他。 伤口在右臂膀上, 外袍被尖锐的石块划开, 鲜血直流, 看着触目惊心。还没等搭上他二人的手,沈彻却像个无事人般, 仅仅皱了皱眉便站了起来。 应当是无大碍,祁风想。 但到底是受了伤, 有些难掩心头的怒火,忍不住问道, “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干的?” 老翁爽抬手在半空无力地晃了晃, 又重重地垂拍在腿上, 老泪纵横, 心痛道,“这位公子,老叟眼花,又是夜里, 哪里能看得清?!” “这头骡子是老叟才买不久的, 老叟平日里做些贩卖布匹柴草的小生意, 把货从东街运到西街, 今日天色已晚,这才抄了近路,”老翁抹了把眼泪,哭得很是伤心。 鲜血还在滴,那头骡子看样子是要支撑不住了。庄稼人,唯一值钱的也就是这个了。 祁风再问说什么,终是于心不忍,深叹一口气。一旁的沈彻朝四周探了探,寻找可疑之处,而后将腰间上的钱兜子摘了下来,不多不少,买头骡子应该不成问题。 “天色不早了,送老人家几步吧……” “可是,殿下你……”再怎么说,应该也把伤口的血给止住吧,更何况若有人趁此机会偷袭,又如何是好? 他不放心,更不愿意离开半步。 “快去快回……”沈扯启唇吩咐,眼眸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自己又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真不知他在担心些什么? “是。”祁风不再犹豫,牵紧了缰绳,在老翁的指引下,缓缓地消失在夜幕中。 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把无辜的旁人给牵扯了进去,这帮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恬不知耻。沈彻心头一时怒火冲天,猛呛几口,顿觉伤口又活生生被扯开了些。 他一皱眉,姜元初就觉得不对劲,双手扶着的力道又轻微了些。这个样子,恐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越发痛苦。 她的步子紧跟沈彻,对方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看得沈彻一愣一愣的。索性将胳膊从她怀里收了回来,反问道,“你觉得眼下是扶我进屋子快,还是让府医在屋子等比较快?” “……” 她幡然醒悟,脆生生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奔进院子。依照这样的速度,约莫天亮也是到不了的。 王府的府医很好找,随便捞个仆妇问一问就清楚,不过还是叫沈彻快了一步。 面色同寻常一样,不过唇色稍稍发白了些。 “殿下这是怎么弄的?”府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彻武功高深,哪怕是暗算,也没几个人能得便宜。 “摔的。”他毫不避讳。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也算合理。府医微微颔首,没有再问,全神贯注地给他换药。 清理伤口,敷上伤药,大功才算完成了一半,祁风也正巧赶了回来。府医看了看左右,“虽无大碍,好歹是流了血的,老夫先给殿下开一副止血的药方,待伤情稳定了,再予养血补血。” “有劳。”祁风上前一步将府医手中的小药瓶接过。 “我去熬药。”她埋怨自己笨手笨脚,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唯有这件还算得心应手。 生怕沈彻吩咐了旁人,她迫不及待地跟着府医走了出去。 “说吧……”沈彻看出了祁风的欲言又止。 想好的话,还在犹豫,就被对方看出了心思,祁风只好改口道,“咱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她梁家除了梁永怀和梁永庆,已无可用之人。殿下有何顾虑?” 唯一的顾虑,恐怕就是因为她是沈叙的亲祖母了,这也是沈彻一直不愿意同她兵戈相见的原因。 他一时踌躇,开口道,“不见得一定是她。” 太后再急不可耐,倒也不至于到了他前脚拒婚,后脚动杀心的地步。未免也太招人起疑了。 “到底想说什么?”沈彻知晓他突然换了念头,索性不再再多作答。 “殿下当真要娶姜姑娘?”祁风很是诧异,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君无戏言。”他淡淡作答。 “那是否、继续寻找苏姑娘的下落?”祁风屏着一口气,这本就是不能提的事,也怕沈彻突然动怒。 岂料,平静得很,无事发生。 “不用了。”沈彻将目光对向了腾腾燃烧的火苗,像是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神色凝重。 她若想,谁还能捆住不成?到底是自己孤注一掷,笑话罢了。 “是。”响亮清脆的回答把沈彻整得一愣,不禁抬头用异常的眼神瞅了祁风一眼。 终是松了口气,原以为他执念太深,想要放下谈何容易。但没想到放下一个人,竟是从想对另一个人好开始。 “我问过,她的娘亲早没了,”沈彻定了定心神,“姑苏尚有老父亲在,也已续弦,但成婚一事,没有高堂,我纵然能帮她,却也少不得见人低看一眼。” “殿下的意思是?”祁风半天没琢磨透他的心思。 “你去太傅那儿瞧一眼,不必叨扰,若无什么紧要的事,我便去见他,”沈彻沉思半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但还是咬牙下了决定,“老师唯有一子,只可惜多年前裴戎战死沙场,膝下再无人承欢。” “卑职鲁莽,虽然姜姑娘并不是犯事才进的奴院,可毕竟身份低微,”祁风顿了顿道,“殿下这么做,恐怕不太妥当。” 冗长的一声叹息,沈彻皱眉凝神没有回话。 好像真的太荒唐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顺遂他这么做。 “是,卑职明了。”祁风不再劝了,只是听命下去了。 药香从门缝中挤了进来,一对黑漆漆的目光眨了又眨,脚步胆怯不敢推门。 恰巧被逮了正着。也没见他抬头,怎么就知道自己来了。 她悻悻地低头,进了屋子,双手将药碗捧到沈彻面前,但不忍细看胳膊上的伤。 初闻只觉得甘香,再闻便是焦苦,他皱了皱眉。 “殿下,是药,”她这回聪明了些,读懂了眼神,摆手解释道,“大夫说了,止血药多为炒炭,所以才会闻着有焦味。” 这还真不是自己煮焦,只是黑漆漆的一碗,实在难下肚。 沈彻没喝,她委着小身板凑了过来,朝门口探了探头,这才神秘兮兮地从兜里一只小盒子,里头装满了一个个橙黄色的小蜜饯,看模样就知道酸甜酸甜的。 “殿下,药苦,就这些吃。我偷偷拿的,没有人知道。” 的却,叫人知道靖安王吃药也怕苦,传出去岂不是受人耻笑。 沈彻自然也不会吃,只是瞧她一番动作下来,觉得心暖。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意他苦不苦。 “我给你找户人家好不好?”药已温凉,沈彻才缓缓开口。 “……” 果真,求赐婚是权宜之计。 她难免有些失落,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不客气地点点头,“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殿下吗?” 沈彻:“……” 是怎么想的?只说要找户人家,没说要找个人家把她给嫁了。 或者说,她心里眼巴巴早盼着嫁人。 “你有喜欢的人?” 否则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她在王府见过的男子,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祁风是怀绿的,余下的几个,更是点头之交。小的时候倒有,那是青梅竹马,成日里一道玩,谈不上喜欢与否。 只是白驹过隙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她摇摇头,“没有。” 沈彻松了口气,见祁风从外头回来,便起身道,“今晚早点歇息,明早带你去见个人。” 她惊讶地张嘴,脆生生地点头,退了下去。 回到屋子,怀绿正同月牙哄闹些什么,看到她回来,立马上前,替她摘去外头的衣裳,急切道,“姑娘,我才听说在府门外出了事,殿下为了救你还受了伤,我早就想过来瞧瞧,可是祁将军拦着不让。” 怀绿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围着她转了转,拍了拍胸脯,“还好没事……” “月牙,你去找院子的嬷嬷,只说我有糖饼留给你,快去罢!”怀绿有话想说,但碍于月牙在,没得开口,半哄半骗地将她支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她用绢帕浸湿擦拭去姜元初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姑娘,外头冷,这一回可又遭了什么罪?”如此娇美的一个可人,才出去一阵就弄得灰头土脸,怀绿难免心生怜惜。 “今日殿下在慈宁宫中,同太后娘娘求旨赐婚。”在惊险的事她没敢提,想起来,就觉得脖子一冷。 “赐婚?”怀绿跟着念了一句,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第45章 “是啊, 我也没想到,殿下要娶的那个人竟然是我。”她低着头,心里有丝不安和欣喜。 “可刚刚殿下……” “什么?!” 她刚想说,那应该是权宜之计, 为得是拒掉任家的亲事, 却被怀绿的一声低吼给吓到。 “姑娘当真喜欢殿下?”怀绿看起来很紧张, 一直皱着眉头, “我有句话一定要说。” “你是想说, 殿下心里早有喜欢的人, 娶我未必是他心中所想, ”她抿了抿发白的唇尖,一抬头, 眼里雾蒙蒙,“甚至, 我是那个人的影子。” “姑娘一直都知道。”怀绿没了话,目光黯淡了下来。 “这也没什么的,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可如果你说要我走, 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家了啊, ”她哽咽道, “在这里,至少有月牙和你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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