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云看着眼前的皇上,不管心里多么厌恶,表面还是维持着一副受到重用的欣喜:“臣遵旨。” 大理寺少卿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而谢景云也是帝党,按理说皇上如此偏心,丞相自然不会同意,但丞相竟然意外的同意了。 下朝后众人议论纷纷,“不可能吧,三皇子平日很和善,很明事理,不像是勾结外敌的人啊。” “你懂什么,多半是得罪了魏相。”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血脉相连吗?” 那人哼了一声:“皇家里血脉又算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事情也传到了大皇子耳中,大皇子立刻去求了皇上,皇上接见了大皇子,但是出乎预料地,皇帝对他说:“临儿,不是父皇不想救你三弟,这件事是丞相查出来的,想必你去丞相那看看能打听出一些不同的消息。” 大皇子感激涕零地去了。 一样的还有皇后,最后皇帝安慰了皇后,然后竟然出奇地留宿皇后寝殿,自从帝后失和,皇上已经很久没留宿过皇后那里了。这也在后宫引发了波动。 刑部牢狱 三皇子双手上了镣铐,头发也凌乱不堪,漆黑阴暗的天牢里有小老鼠在吱吱地叫,一直衣食无忧无上尊贵的皇子竟然也有如今这光景,他抬头看了看眼前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竟然笑了:“你怎么知道账本的事的?” 谢景云把玩着一把匕首,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 谢景云没有回答,三皇子也不恼,他转开目光,盯着牢门:“怎么发现我的?” 谢景云笑了,但是眼里全然没有笑意:“最疼爱你的好大哥知道你真正的模样吗?”他掐着三皇子的下巴,用足了劲儿:“他知道,你步步为营,是如何陷害他的吗?” 三皇子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我的好大哥,呵,怪就怪他生在了我前头。” 谢景云掐着他的脖子:“怎么?一点不害怕?是因为......”他靠近了三皇子,眼睛里的凌厉让三皇子打了寒战,“是因为背后给你撑腰的人,是......皇上吗?” 三皇子眼中的慌乱一刹而过,不可能,父皇不可能放弃他的,他的父皇说好了会将皇位传给他的...... 谢景云轻笑:“看来你和你大哥......一样天真呢。” “传闻中三皇子温润如玉,和大皇子兄弟和睦感情甚好,传闻中三皇子孝敬丞相,与丞相小孙女感情甚笃......就连丞相都没想到你是皇上的人,想来你掩饰的很好。” 谢景云顿了一下,而后说:“可是你怎么相信皇上的呢?用...他那偷来的皇位吗?” “呵,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讨厌大皇子吗?” 三皇子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是爱我的,他是满意我的......” 谢景云毫不留情地说:“难道不是魏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你又比你大哥干净多少呢?” 三皇子跪坐在地上,不相信这个结果,谢景云又说:“你说,哪有比让你们自相残杀更让人快活的报复呢?” 你这个棋子折了,皇上会换哪一个呢? 你们这些人只看到如今的皇上,便以为没什么攻击性了。你知道你的好父皇,当初是如何狠心害死了他的亲弟弟,逼宫他的父亲的吗? 三皇子喉咙嘶哑,像困兽一般喊着:“你骗我,你骗我!” 谢景云看着三皇子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丝快意,他拿着匕首划过三皇子的脖颈,鲜血一丝一丝流出,三皇子慌乱地说:“你不能杀我,父皇还没下旨,你不能...” 谢景云收起匕首,“皇上不会管你的,你已经暴露了。”“还有,许舟的账本是我给魏相的,你手底下杀手杀了李玉拿来的账本.....也是我告诉魏相的,你说,他能放过你吗?” 三皇子竟然没有挣扎,似乎就在刚刚已经猜到了,他开始发疯了似的大笑:“谢将军,谢副营,谢容行,谢..景云?” 谢景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被三皇子知晓了,他尽最大的努力隐忍着:“你为什么杀义父?” 三皇子似是回想了一下,“哦,那个你娘身边的侍卫,呵,怪就怪他没跟你娘一起死,还带出来你这个孽障!” 匕首刺进他的双臂,又转了一圈,三皇子青筋毕现,不断流着汗,竟也不吭一声,他继续说:“你以为他那是忠心?呵,同样是见不得人,他觊觎你娘很久了你知道吗!” 三皇子大笑着,谢景云抓起他的衣领,一拳一拳地打到他呜咽着说不出话,“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毫无感情!” 三皇子疼的闭着双眼缓了片刻,沙哑地说:“那你呢?咳..咳....” 谢景云的视线偏了两寸,三皇子这次不急不缓地说:“你呢?和你那位先生又是多冰清玉洁呢?” 谢景云的匕首这次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闭上你的狗嘴!” 三皇子似乎连笑的力气都没了:“你看看你们啊,一个个大义凛然的,谁又不是自私自利呢?” “你觉得,你的好先生知道了你对他的心思,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 “今天是成王败寇,我被你们算计了。” “我输了,你们又赢了吗?” 谢景云匆匆地走了,但是脑海中不断出现三皇子最后的笑容,那句“你们赢又了吗”似乎像个魔咒,他快速清洗了一身血迹,换了衣裳找到季修宁。 谢景云抱着季修宁,耳边却全是三皇子那句恶毒的“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深深地吸了口气,谢景云说:“修宁,我去审了三皇子。” 季修宁顺势拍了拍谢景云:“我们找到他了,义父会欣慰的。” 谢景云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和季修宁一起吃了晚饭,便离开了。 徐子良站在谢景云的书房,听着谢景云的吩咐:“你去杀了他,用最痛苦的方式。” 徐子良第一次没有立刻接任务,他试着说了一句:“景云,魏相不会放过他的,他会死的。” 何必脏了谢景云的手呢? 谢景云似乎缓了口气,但是阴郁的氛围并没有改善,他面无表情:“他杀了义父。” “你去,让他和义父同样痛苦。” 徐子良领命,谢景云又轻声补了一句:“不要让修宁知道。” 徐子良顿了顿,点头。 ☆、出浴
自从从子衿那获得了三皇子的线索,师兄子青一案便也明晰了,子青被害是事实,但是他也同样做了罪不可恕的事情,不管如何,这些孩子总是无辜的。 子衿在狱中听了子青的消息,一时间恍惚了,没想到他当做天一样敬爱的师兄竟然会这样糊涂,就像山崩裂于眼前,师兄的温润和善良浮现在眼前,以往生动的一幕幕如今来看竟是那样让人心痛。 她怎么也不会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开始后悔催促师兄和她远走,如果不是自己,师兄或许不会急于挣钱,或许就不会走向这条道路... 子衿这些日子一直很安静,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同她无关了。这些日子,吊着一口气的孟大哥也清醒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子衿,求情说子衿是无罪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即使没人信,但是他依旧为子衿辩解。但是晚了,子衿已经认罪了,判定流放,孟大哥想见子衿最后一面,子衿却拒绝了。 这天,季修宁来见了子衿最后一面,阴暗的天牢里,或许是久不通风,或许是死了或者重伤的人来不及清理,总之今天的味道格外难闻,季修宁不得不拿着帕子捂住口鼻,才勉强得以行进。 见到了子衿,子衿意外的很平静,但是很真心实意地说了句:“季公子,谢谢你。” 季修宁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这个悲情的女子,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一点,不过子衿似乎也不需要季修宁说什么。 子衿独自说着:“都说两个人能够相爱已是难得,有多少人求而不得,遗憾终生,能够相守更是老天给的恩赐,是梦中所求,是一个人天大的福气。” “但是我这一生,似乎相爱了,却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到后来爱错了人而不自知。” “相守了,却守错了人。” “到最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却已经晚了,我回不来头了,再回首,却发现这相守也不过一瞬。” “似乎老天让我体会了种种美好,却又无情得很。” “若说这是天意,那我定然是上辈子负了他人,这辈子老天才来惩罚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老天给了我这么美好的名字,却吝啬于给我美好的爱情。” “如果有来生,我只想做师傅的好徒儿,一辈子陪着师傅,不认识师兄,不加入红莲教,也不遇见孟大哥,就这样过一辈子,老了给师傅送终,一个人到老,倒是毕生所愿了。” “季公子,你不要像我一样,等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却已经晚了,要珍惜现在。” 季修宁不明白子衿为何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她有感而发,或许她只是不想让别人像她一样,因而多说了些话,总之他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 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有人在大声哀嚎,口中骂着“不得好死”等句子,或许是天牢这地方太多这种事了,季修宁没仔细看,只是当他走近时候,发现施行的人好像离开了,于是他也走了,只是发现,走时候的味道竟然比来时候更浓了,饶是季修宁,也差点吐了出来。 回到谢府,他便沐浴熏香,把这一身味道去了。 他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想着如今的境遇,事实上,来到洛阳后发生的事基本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着,杀害义父的凶手找到了,魏丞相和皇帝关系更差了,如今折了一个皇子,还有大皇子,大皇子.....哎,似乎是个让人不忍的角色。 不知不觉,季修宁觉得晕晕乎乎的,貌似点错了香,点成安神香了,浴桶中热气腾腾的,他有点要睡着了。 谢景云来找季修宁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外有两个丫鬟拎着热水和一些沐浴用品,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谢景云走过去,两个丫鬟立刻行礼,低着头不敢说话,谢景云问:“怎么回事?” 阿悄回答:“回将军的话,季公子在沐浴,已经很久了,季公子没有叫人,奴婢也不敢进去,只是有些担心。” 谢景云轻声说:“给我吧,你们下去吧。” 两个丫鬟依言下去了,谢景云拿着东西进了房间,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平时修宁不怎么爱熏香,今日是怎么了,味道竟然这么浓? 他脚步放轻,走进修宁,便看到一副美人沐浴的好景色,但是季修宁听到了声音,瞬间清醒了,再怎么累怎么困,这点警觉性他还是有的,他僵硬了一下,准备出手,但是考虑到他还在水中,不好动作,于是便等着来人,看看他到底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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