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边结束了,您倒尝出茶不好来了! 不过是脸皮薄,找个借口罢了。 只是他们殿下对那位苏大人未免太上心了些…… 石远青和苏竞晚进宫复命的时候,嘉明帝正在御书房和郑阁老、熊秋暝等人议事,听说这件事解决了很高兴,还当着众人的面赏了石远青和苏竞晚一人一套文房四宝,东西不算贵重,但毕竟是御赐的东西,是圣上给的体面,两人慎重谢了恩,又往宫门走去。 一路上,石远青连连叹气,脸上阴得快能下雨了。 “大人这是怎么了?” 苏竞晚直觉可能和自己有关,但石远青既是自己上司,刚才又帮了自己,现在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于情于理自己都该问上一问。 石远青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叹气自嘲道:“想我石远青也算一介清流,现在却被圣上弄得和你这个小钻营绑在了一条船上。” “啧啧,你没看见刚才熊御史看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人似的……” 苏竞晚向石远青恭敬鞠了个躬,低声道:“委屈石大人了。” 石远青瞅了她一眼,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生怕和她扯上一丁点儿关系。 苏竞晚粲然一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第二日是初八,因会试要提前一天入场,所以虽是初九考试,但今日下午就会有考生陆续入场了,而作为本次会试的同考官,苏竞晚一大早便去贡院了,对考场号舍的安排情况做最后的检查。 号舍三面靠墙,剩下的一面则用布帘与外界隔断,这个布帘就称作号帘,号舍中搁置号板,是供考生答卷兼睡觉的木板,因考生要在号舍内连考九日,号舍前另备有炉火,可供考生烧火做饭。 贡院的号舍合计有一万余间,当苏竞晚从最后一间号舍走出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苏员外郎辛苦了。” 苏竞晚转过身来,见那人年纪大约五十来岁,面容和蔼,双目有神,眉眼间透露着几分精明,见人未语先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如果她没有记错,眼前这位应当就是圣上身边的那位红人工部尚书梁崇了,以前在大殿上也远远晃过几眼,但到底隔得远,也没有搭上过话,此时见了,她心中还有些激动,却故意压着性子向梁崇恭敬行了礼。 “下官苏竞晚见过梁尚书。” 梁崇轻捋胡须,笑着打量着眼前的人,十五岁就被圣上钦点了状元,会破案子,能辩梁使,昨日又压住了那些罢考的学子,还甚得嘉明帝的赏识,实在是个能人,只可惜是个女子…… 若她是个男子,自己就是拉也要将她拉到自己这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若再被他细心教导一番,熬上几年资历,他日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她是女子…… 是女子就有可能哪日突然想嫁人了,嫁了人,夫家可能就不会让她这样抛头露面了,即便遇上个开明的人家,以后再有了孩子,她这一颗心怕是也不会放在朝堂上了。 即便她能终身不嫁,这女子之身也始终是她升迁的重要障碍,就比如这次同考官的事情,如果圣上选了别人来担任,便是年纪轻些资历浅些,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多人的反对,偏偏这个又是最无解的。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会花大功夫做这些白费力气的事情。 梁崇向苏竞晚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石远青和冯筠也向这边走了过来,石远青先是瞥了苏竞晚一眼,这才上前和梁崇问好,“老梁啊,咱们也是有好些日子没聚在一起喝酒了,听说最近工部那边事情多,真是辛苦了。” 梁崇连忙向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笑道:“都是为圣上做事,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应当的,应当的……” 石远青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又看向一旁的苏竞晚。 你们两个一个大滑头,一个小滑头,今儿可算是碰上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滑头不聚头!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号舍”相关情况参考论文《明清科举的机构设置》,因为文章并无标明作者,查知网等网站也并无收录,故无法注明,抱歉,如作者本人看见请与我联系。 ps:身体不适,原定下午3点的更新只好改到6点了,请见谅。突然想起今天是19年最后一天,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第35章 监考事宜 梁崇接着道:“等过些日子, 会试的事情忙完了,咱们再一起喝一杯,就在醉仙楼, 我记得你最爱吃那里的烤乳猪……” 苏竞晚这边也和冯筠互相见过礼, 以前在翰林院是没有碰上合适的机会, 现在既然遇上了,她不会放过和任何可能对她有利的人交好的机会。 冯筠长相端正, 并不算出众, 但胜在气质温和, 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虽然年近三十, 但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常挂着淡淡的笑, 让人如沐春风。 苏竞晚主动道:“说来惭愧,从前虽同在翰林院当值,却因我一直跟着赵学士和刘学士编书,冯学士又经常进宫为两位皇子授课, 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和冯学士说上话。” 冯筠连称不敢,态度谦和,“我从前虽多在内宫行走,但苏员外郎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 苏员外郎年纪轻轻却有这番成绩,让冯某很是钦佩。” 一番交谈下来,苏竞晚发现冯筠是个极会接话的人, 你说今日的天气好,他绝对不会说不好,还会变着法地说今日的天儿是怎么个好法,言语过渡自然,毫无生硬之感,让人感觉很舒适。 简单的寒暄后,苏竞晚和冯筠跟随两位主考官来到外帘区,梁崇作为本次会试的正主考官对今日的考场工作进行了划分,梁崇和石远青在贡院内坐镇,负责人员调动和事务安排,冯筠和苏竞晚则拿着名单负责考生入场工作。 考生需要经过点名、识认、搜检方能进入考场,点名自不必说,识认需要严格核实考生的姓名、籍贯、出身,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搜检则是对考生本人及所带物件进行检查,被搜检的考生需要将衣服脱掉,仅留亵衣,而考生所带的物件也会被仔细翻看,甚至连糕点等食物也需要被切开查验。此外,为鼓励衙役认真检查,每检查出一名怀挟考生,该衙役就会有一两银子的奖励。 苏竞晚毕竟是女子之身,所以只在门口负责考生的点名、识认,而考生的搜检则由里面的冯筠负责,她坐在门口这一下午,发现有冒名顶替者一百三十二人,被发现前都是强装镇定,死鸭子嘴硬,妄图蒙混过关,被发现后却又大喊恕罪,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希望能免除刑罚,对于这些人,苏竞晚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叫衙役将人拖下去依律行事。 而在接下来的九日监考中,苏竞晚又发现怀挟者三十六人,传递试题者十二人,帮着传递试题的衙役四人,对于这些人,她全部如实上报给梁崇和石远青,因为她巡查考场时认真仔细,发现作弊后面色冷淡,不管旁人怎么求情,她都无动于衷,因此在会试结束后又得了个“冷面官”的称呼。 二月十八日会试结束,学子们陆陆续续离开考场,而作为主考官的梁崇、石远青和同考官的冯筠、苏竞晚则正式开始阅卷工作,别看梁崇和石远青平日里私交不错,但一到评卷给卷子定名次的时候,两人就吵得不可开交,苏竞晚和冯筠就是想劝也劝不住。 梁崇看好顾奕鸣的文章,认为其议论驰骋,词意透辟,石远青则不以为然,觉得其太过张扬,不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还需多多沉淀才是,给个第二第三即可,第一却当不得。 而石远青极力推崇江沅的文章,大赞其论古有识,思力沉挚,梁崇却不大看得上眼,觉得其太过保守,没有张力,可以守成,却难有大的突破,离会元的水平还差着呢,勉强给个第三第四倒还可以。 两人相持不下,这就到了冯筠和苏竞晚这两个同考官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每个人发表自己的见解,给出相应评分,最后合计再算出平均分决定名次,如有评分相同的情况,则由正主考官梁崇决定先后名次。 因苏竞晚之前帮过江沅,为了避嫌她主动退出江沅的评分。 这个时候,苏竞晚才彻底理解嘉明帝所选的这几个考官的用意,梁崇和石远青两个主考官一个改革派,一个保守派,苏竞晚自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改革派,而冯筠这个人就很有意思了,一半改革,一半保守,既看好顾奕鸣,又欣赏江沅。 所以最后算下来考官队伍里是有两个半改革派和一个半保守派的,孰强孰弱一看便知,嘉明帝的用意不可谓不明显。 当最后的名次出来的时候,苏竞晚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竟然有这么多她熟悉的名字,顾奕鸣第一,阮博文第二,江沅第三…… 虽然她为了避嫌没有参与江沅的评分,但看到江沅能够进入前三还是挺高兴的,江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考上了总比旁人考上了对她有利。 苏竞晚接着往下看去。 孟承德第六,丁存志第十…… 仅她知道的,前十里面应天书院就占了四个,真不愧是大周第一书院。 对了,既然应天书院这般好,不如让锐表哥也来这里读书如何? 岳阳书院虽然也不错,但应天书院的师资更强大,有好几位先生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而且这里更靠近京城,关于科举考试的消息也更灵通些。 姑父姑母也定然是同意的,只是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她怕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于是决定过几日忙完会试的事情就去翰林院探探陈冉冉的口风。 三月初一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不少人一大早就站在了贡院门口等待,而苏竞晚则去了翰林院。 向几位老学士问过好后,苏竞晚便径直往陈冉冉所在的屋子走去。 “竞晚,你是来看我的吗?” 陈冉冉一见苏竞晚进来,便撂下了手头的事情,笑着迎了上来。 苏竞晚也不和她见外,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今日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我有个表哥,之前在岳阳书院读书,现在想进你们应天书院,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当然……” 陈冉冉随口应道,说罢又自觉不妥,补充道:“当然……不太确定,虽说应天书院是我祖父在管,虽说我是他的亲孙女,但我祖父那个人刻板得很,因此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苏竞晚本也没打算今日就能得个准话,有陈冉冉帮着问问就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 “多谢,不管结果如何,你这份恩情我心里记下了!” 陈冉冉皱了皱眉,认真道:“一点小事,哪至于如此?要照你这么说,以前你在翰林院的时候不知道帮了我多少,我岂不是欠了你一大堆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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