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昔睡下后,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动静,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但感觉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火光,好一阵她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披了件衣服拿了盏油灯就走了出去。 刚踏出自己所在院落的门槛就见别院的小厮阿欢正领着人冲进了源遐住的客房,身后有两个家丁正架着一个人,其他的几个家丁正一人拿着一个火把。 慕昔皱眉,大半夜的他们这是要作甚? 尚未上前询问,刚刚冲进去的几个人就一个个的接连“哎哟喂”的被打了出来。慕昔赶紧走上前去呵斥:“阿欢,大半夜的你做什么?” 阿欢正躺在地上揉胳膊,听到声音赶紧看去,有些不可置信,眨眨眼睛又定睛看去,确定没有看错,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姑,姑娘,您,您怎么在这?” 慕昔看着这一地的人,显见是被房内的源遐打出来的,头痛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此时源遐身着亵衣从厢房内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便看向慕昔。慕昔见他虽无甚表情,但却颇感清冷,此时她被源遐看得心中大窘,赶紧上前赔笑道:“郡公,这,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了,慕姑娘应该问你的这些家丁才对,大半夜的冲进我房里是要干什么?” 慕昔更觉窘迫,赶紧质问阿欢:“阿欢,大半夜的你到底在闹腾什么?” 阿欢看看眼前的情势目瞪口呆,赶紧呵着腰上前回道:“小的刚巡夜的时候发现有贼窜到别院,一看还是个醉汉,就让人把他架起来了。又听人说这里也有贼,就带人过来了。” 慕昔恼怒:“什么贼?” 阿欢指了指那个被架着的人:“这个人一身酒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醉汉,偷住在东厢房呢。” 慕昔朝被架着的人看去,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赶紧让那两个家丁把人给放下来。那两个家丁立即听令松手,怎奈这个醉酒的人尚未酒醒,他们一松手,那人根本站不住,立即跌趴在了地上,脸朝下,虽然未醒,但依旧闷哼一声。 慕昔看着都疼,心骂这几个笨蛋,急道:“还不把人给扶起来。” 那两个家丁又唯唯诺诺的把人给架了起来。 慕昔头疼:“是扶,不是架。” 阿欢疑惑地问道:“姑,姑娘,这位,您?” “这位是客人,不是贼。” 阿欢吐了吐舌头又把头低了点下去,瞧瞧源遐,又瞧瞧慕昔,吞吞吐吐道:“姑,姑娘,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慕昔正声道:“我今晚刚到,在这住一宿,因为太晚了,就没让老庄跟你们说。” 正说着,就见老庄急匆匆的过来了,他一见眼前的情况,上前就在阿欢后脑勺上一拍,咿咿呀呀的数落着,阿欢知道做错了事,被老庄的咿咿呀呀训得直点头,老庄正要跟慕昔比划,慕昔阻道:“阿欢是不知道情况,不知者无罪,所以不必罚了,让他们都退下吧,还有,把这位公子再送到东厢房安顿好。” 家丁听了慕昔的吩咐后都唯唯诺诺的退下了,老庄又向慕昔请罪,慕昔道:“老庄,是我让你先不跟他们讲我在这的,这事不怪你,你跟着他们去东厢房看看,务必将那位公子安顿好,别再有什么碰撞。” 老庄点点头便跟过去了。 慕昔再度转向源遐,见他正在看自己,月光照在他脸上,依旧无喜无怒的样子,慕昔心中一紧,实在没有看出他的情绪,她有些尴尬的上前:“郡公,今晚的事,真是太惭愧了,搅了您的好梦。刚刚阿欢他们闯进去的时候有没有伤到您哪啊?他们不知道情况,太莽撞了,就误会了。” “主子不在都还每晚巡夜,倒是蛮认真。” 慕昔还是没品出他的情绪,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别院都有人轮流巡夜的,以防有什么盗贼闯入。” “他们怎么没把慕姑娘当贼?” “我的屋内是熄了灯的,郡公没熄灯吧,他们见屋内有亮光就以为有贼,所以才闯了进去。”她平日不习惯点着灯睡觉,所以都是会熄了灯的。东厢房一直点着灯,就是怕那人万一醒过来,陌生的地方,又乌漆抹黑的,总归不好,所以一直给他留着灯,没想到被阿欢他们发现,误当做闯进别院的盗贼了。 源遐看了看夜空,“慕姑娘去休息吧,夜凉,别着凉。” 慕昔此时就披着一件外衣,她拢了拢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明日,父亲跟周将军的军队离开时我想去看看。”这一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到父亲,她自然要亲自看着他安然离开才行的。 源遐微顿了顿,“军队天不亮就会起营的,明日城门一开,周将军就会出城率军回山西的。” 慕昔赶紧道:“我会早起,不会误了时辰。” 源遐思量了一会儿,道:“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吧,镇国侯的长相本就非凡俗,更应低调。” 慕昔保证道:“郡公放心,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不会引人注意的。” 慕昔眼神极为诚恳,源遐看了她一会儿,心中微触,“那好。”他道。
第34章 回城 翌日,天未明。源遐打开房门的时候,慕昔已经等在门外了。 源遐带她来到一个小山坡上,他指着下面道:“军队会从这里过,站在这能看得很清楚。” 慕昔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此时天还未亮,看下去依旧一片黑茫茫的,但没等多久,天边就泄出一线天光,随之而来的还有远处乌压压的人影。 慕昔见军队过来了,赶紧踮着脚尖伸着脖子眺望,不一会儿,军队就行进到她所处的山坡下,虽然乌压压的很多兵士,但慕昔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小兵里的慕大壮,她爹实在太显眼了,身高八尺腰阔十围,把其他小兵衬得都没什么存在感了。慕昔现在虽然很想去跟她爹说上几句话最后告别,但也知道不大方便,况且昨晚又答应源遐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只能克制住。 远远的看过去,慕大壮似乎还蛮开心,脸上喜气洋洋的,想来他自小就长在军营里,现在应该是如鱼得水,慕昔看着军队从她所站的山坡下走了过去,越来越远,虽有诸多不舍,但也颇感欣慰,她爹跟着军队走,至少不会被官兵盘查。 “镇国侯出身军营,慕姑娘不必担心,”源遐的视线从远去的军队转向慕昔,“我们回去吧。” 慕昔目送远去的军队,还不太想走,又听源遐道:“慕姑娘孝心可敬,能为镇国侯做的都已经做了,我相信镇国侯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慕昔回过神来,再度向源遐道谢:“郡公没有怪罪慕昔,还助父亲逃走,慕昔感激不尽,这个恩情慕昔必当报答。” “为何要怪罪慕姑娘?怪罪慕姑娘什么?没有大义灭亲?”他一笑,“大义灭亲真是件可笑的事。” 慕昔听他的话心中有些讶异,不禁问道:“郡公若是遇到这样的事也不会大义灭亲吗?” “‘义’和‘亲’我自会权衡,没有什么绝对的大义灭亲。” “慕昔一介女流,不懂什么大义,对慕昔来说还是亲人比较重要。现在听郡公这么说,慕昔心中也算好受了些。” “慕姑娘真是过谦了,重视亲情又岂分男女。” 天已经渐渐亮了,她思虑着还是早些进城的好,便同源遐回了别院。 刚到别院,就见颜深然正站在别院门外等她。 “兄长?”慕昔赶紧走上前,看来兄长是担心了,一大早就赶来了。 一见她回来,颜深然才松了一口气,立即走向她:“昔昔,没出什么事吧,怎么昨日没有回去?”他等了一宿没见她回去,直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本来昨晚他就想来别院看看的,但城门关了他出不了城,所以只得等到第二天,城门一开他就出城来了别院。 慕昔说没出什么事让他不必担心,“昨日误了时辰,进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所以就又回了别院。” 颜深然忽然看到慕昔身后的源遐,不禁一愣,心奇源遐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跟昔昔在一块?他有些疑惑的向他施了一礼:“博陵郡公。” 源遐回礼:“深然兄。” “博陵郡公怎会在此?” 慕昔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对他小声解释了源遐帮她爹混进军营逃避官兵追捕的事,她爹今早已经随军离开了。颜深然这才明白源遐竟然帮他姑父逃走,他疑惑的小声问:“他为何要帮忙?” 慕昔小声回道:“他说是因为郭霆威是死于五石散,他不想郭家死咬爹爹让爹爹蒙受不白之冤。”顿了顿,慕昔更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源家和郭家本就有些纠葛,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愿意帮我们。” 颜深然想想这个原因觉得也有可能。 源遐就这么看他俩站在一边窃窃私语,眼神莫名。 颜深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咳了一声,转身朝源遐一揖:“这次多谢博陵郡公了。” 源遐却道:“深然兄这一大早就赶过来还真是兄妹情深。” 颜深然正不知说什么,就见老庄急急跑了出来,对着慕昔一阵比划。 慕昔对源遐道:“老庄说那人醒了。” 他们刚走进别院,就见那人正在往外走。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源遐,脸色大变,怔了好久,才结巴道:“郡,郡公,你,你怎么在这?” 源遐眼神极为轻蔑,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哦,这里,”那人似乎才缓过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慕昔看那人脸上蹭破了点皮,额头上还有些青紫,不知是昨日摔下马时伤的还是被那几个家丁放下跌倒时伤的,再加之现在他窘态毕现,显得颇为滑稽。 源遐哂笑道:“陈公子酒醒,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日,”那人回忆着,“昨日,我在一家酒肆喝酒,似乎喝多了些,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陈公子不是远游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慕昔发现这位陈公子的脸突然又有点红,他支吾道:“家中父母年事已高,离家多日,也是时候该回来看看二老了。” 源遐轻笑:“昨日在酒肆碰到陈公子的时候,陈公子正在酒肆的墙上写诗,好像有一句是什么‘才子佳人相见难’,不知是何意,陈公子到底是游子想见父母呢还是才子想见佳人呢?” 慕昔听着有趣,再瞧这位陈公子,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愣了半晌,才支吾道:“酒肆,对,我本在酒肆,为何会到了这里?” “我昨日出城办事,途径那家酒肆,就进去打算喝碗水,不想正好碰到陈公子大醉在那,所以打算把陈公子送回去,可惜当时城门已关,所以我只好在城外找了这家别院暂住一晚,幸得这家别院的主人心善,愿意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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