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才缓缓起身,懒散的说道:“老头子把江南好几处的地契给了她死去的闺女添嫁妆。如今倒好,外孙女儿出嫁还要给他添嫁妆,外孙女外孙女,说到底还不是个外人。偏偏老头子把她当个宝似的。还不是瞧上了他那死去的闺女高嫁国公,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江长松伸手,将将要在女子脸上落下的事后顿住了:“国公府家大业大,周杳杳如今嫁给当朝侯爷,哪里会稀罕江南的房契地契。”不过,说的也是事实。江长松成亲,都是他父亲下的聘,江老太爷可是分文没出。想到这里,江长松便觉得祖父偏心的紧。 “你还想打我?婆婆不也是这么想的,你心里的小算盘最打的精。”女子看着江长松停在一半没有落下的手,不屑的说道。 江长松心中的确有如此想法,只是不曾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如今却被戳穿,况且两个孩子也在,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淡淡说道:“还不进去” 女子的脸色并不好看,还是和江长松一起进了门。 周杳杳一进来,便觉得不止女子,府中众人都欢欣的很。除了周熠,其他几个人都在外屋的桌子上打着叶子牌。几个小辈拥簇在一起下注。 “拜见侯爷夫人。”说话的人是家父如今的家主,也是周杳杳的亲舅舅。他没有在牌桌子上,而是守在火堆边。江家世代都不分家,周杳杳外祖父有二子一女。说话之人是长子。 次子和次女都已亡故,只剩下继承的血脉。 周杳杳还未答话,一个衣着华丽,被金丝绣线层层包裹着的女人赢了钱,从牌桌子上下来,半是责怪的说道:“你舅舅啊就是讲礼数,我们是长辈哪有拜见不拜见的。杳杳是个懂事的孩子,还有小公子。这么大了还不会打牌。”言及此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杳杳冷冷的看着她们,外祖父已经病重,她们还有兴致在这里打牌,便含着笑说道:“舅舅说的没错,礼数还是要尊的。侯爷夫人,便等同从三品大员。不止舅舅,连舅母见了我都应先见礼。先礼数,后血缘,这规矩舅母不会不懂吧?” 自恃是舅母的人被周杳杳堵的哑口无言,不情不愿的对着周杳杳行了礼,暗暗的嘀咕了一句周杳杳不尊敬长辈。 江长柏听见周杳杳对自己的母亲出言不逊,马上也从牌桌子上下来,沉了声音说道:“周杳杳怎么对你舅母说话,摆架子摆到家里来了是不是?”
第26章 周熠见江长柏疾声厉色,立刻护住了周杳杳,不屑的说道:“一个整日只知道赌钱的舅母,一个不成器只知道坐吃山空的表哥除了在家中摆架子还会什么?” 江长柏被周熠激怒,一个拳头就想打过去,被自己的父亲制止:“长柏,都是一家人,你想干什么?杳杳和小公子远道而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周杳杳冷笑一声,乍一看还觉得这个舅舅像个人。可是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周杳杳和周熠是外人,他们才是江家的主人,偌大一个江家,竟已经腐朽成了这样。 子孙才是从根里腐败的根源。 “我去看祖父。”周杳杳懒得理会这些人,对着周熠说道。 周杳杳将侯府的府医也带来了,想来这些人也没让她的祖父得到很好的医治。府医得到了周杳杳的应允,提着随身的药箱从前门进来。 却被所谓的舅母拦住:“你想干什么?” 周杳杳本不欲与这些人起冲突,只想让府医诊断诊断究竟是何病,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展的如此迅速,只好与女人一一解释道。 即便如此,所谓的舅母也未曾退让,只对着周杳杳说道:“你找些阿猫阿狗就想给父亲诊病?怕是盼着你外祖父快点驾鹤归去,好分江家的家产吧。” “舅母此言何意?”周杳杳终于还是变了脸色,想瓜分老太爷家产的人,不是周杳杳,而是此间的全部人。 老太爷虽然把江府交给了大儿子打理,但是几个核心龙头的买卖没有让出去,如今依然手握江府一般的财产。 周杳杳想着那几个侯府身强体壮,素有训练的家仆使了个脸色,那几个人瞬间有了动作。满屋子的氛围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那女人见实在拦不住周杳杳,慌乱之间,推搡了她一把。 周杳杳的身后就是门槛,周熠在一旁连忙倾了身子,伸出了手也没有拉住她。就在她身体失重,马上就要跌在门槛之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拖住了她,将她收入怀中。 瞬间,江府外驻扎满兵士。 江家家主脸色大变。 熟悉的紫檀香钻入周杳杳的鼻尖,她在此人的怀中感到莫名的安心。 待她站稳,才又近距离的与陆景行有了接触。一别就是快一月余的光景,周杳杳再次见到陆景行,是难言的惊喜。 “本候不在,伤我妻子,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陆景行自踏进外院,便听见了周杳杳与妇人的谈话,既然说周杳杳远道而来是客人,那么便要好好同她讲讲所谓的待客之道了。 陆景行修八尺有余,龙章凤姿,是金马玉堂的人物。 那舅妈自然是慌了神,江家家主向前一步,对着陆景行施大礼,道:“江某携江家上下,见过陆侯爷。”陆景行实在是盛气凌人,江家家主自觉地理亏,掩饰的笑着请陆景行进来,立刻命家仆去沏茶。 周杳杳与陆景行并肩而立,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景行,我想去进去看看祖父。”周杳杳轻轻的戳了一下陆景行对他说道:“我从盛京带了府医来,想为祖父诊治。” 这次是她想的不够周全,没有多带些人马。如果不是陆景行后脚赶至这里,周杳杳怕是就要被这群人困住,难以将府医带进去了。 陆景行瞥了一眼这里的人,对江家家主似是询问般说道:“家主没有异议吧。” 江家家主愣了一下,才毕恭毕敬的答道:“不敢不敢。” 那妇人却不乐意了,对着江家家主言道:“老爷,不可啊。”此话一出,满屋子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江家家主狠厉的给了她一个颜色,她便只好闭嘴了。 江家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让陆景行和周杳杳进去,周熠跟在他们身后。陆景行将周杳杳的手紧紧握住,他今日之所以回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受到了周杳杳的来信。又念她心切,才改道绕了水路,经江南再返回盛京。 谁知道,他一进来便撞见这一幕,脸色沉沉。 “你做的很好。”陆景行这样对她说道。看向周杳杳时,板着的一张脸才略微柔和下来。 江老太爷躺在里屋,屋里除了守着的一个丫鬟以外,一个人也没有。周杳杳一进里屋便觉得十分呛人,低头查看炭火,才发现他们家人食用的是银屑碳。周杳杳气急,偌大一个江府,家大业大,难道没有更好的炭火备着吗,给病重的人烧这样的炭,竟也做的出。 周杳杳首先看向周熠,没好气的问道:“炭火有问题,你没察觉吗?”她知道不是责怪弟弟的时候,有问题的是这一大家子人。 周熠心中一惊,知是自己做的不够周到,他本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加上他也大大咧咧不是讲究的人,压根儿就没发现这炭火有问题。 “舅舅。”周杳杳压着心中的不快,说道:“小弟没察觉,难道没发现的,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照顾自己的父亲的?” 在陆景行的示意下,府医急忙提了药箱过去,为江老太爷诊脉。 按道理讲,周杳杳是晚辈,江家家主也算是亲舅舅,是为周杳杳的长辈。按长幼排序,周杳杳不可如此质问江家家主。其他的人都站在后面不言,唯独有个人站了出来,对着周杳杳指着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在我们家指指点点的。看在你娘死得早的份上,表哥不与你一番见时。” 周杳杳皱眉,这江长柏着实是蠢的可怜。 连他的母亲都只敢躲后面了,他偏偏要做这只出头鸟。 陆景行只一个手势,乌启立刻上前把江长柏拉了出去。像江长柏这样从小像个千金一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对付起来根本毫不费力。 周杳杳没有料错。这江家根本就是上下失和,兄弟离心。看到自己的亲弟弟被拉了出去,身为兄长的江长柏不仅没有一点担忧,还隐隐的透露出欢欣的得意。 她不长在江府,也不欲管这些事情,只是害怕会寒了外祖父的心。 “外祖父的情况如何。”周杳杳担忧的问道。
第27章 府医面色犹豫,似是在思索当说不当说:“夫人,老太爷从脉象来看只是普通的伤寒,如今竟气弱体虚病重至此,实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府医站起来继续回话:“老太爷这几日剩下的药物残渣可还有?” 红木圆桌上本来摆放着的药碗,府医想要的时候居然不见了。周杳杳彻底怒了,兀自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看着那舅母遮遮掩掩藏在背后若隐若现的碗沿,说话直了些:“事已至此,我也与你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的伎俩各自心中都有数,识相的便好好配合府医,比如说,舅母,你如今应该把药碗交出来罢。” 她沉了沉声音,清眸中锋芒尽显,继续说道:“不然,你们也别怪我不念亲情。” 妇人被点了名,只好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将药碗递给了府医。 府医一嗅,肯定的说道:“这药物没有问题。” 能感觉出来,在站的江家人都有意无意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府医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完,他接着说道:“老太爷是冬日里受冷得的伤寒之症,而这药是治热症的。药效完全相反,老太爷服药约莫一月有余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反应。” 还不等周杳杳发作,江家家主让所有人都见识了什么叫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他转身给了他的夫人一个响亮耳光,对着她狠狠骂道:“你这毒妇,父亲的买药煎药都是你负责的,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狠辣。” 妇人被打懵了,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江家家主下手重,眼泪都被打了出来,她对着江家家主大骂道:“你别想全赖在我身上,你也有份。” 陆景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夫妻二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他不便多言。周杳杳很是赞同的嗯了一声,说道:“舅母的确该打。可是舅舅你默许行事,却更为狠辣。” 把事都交给别人做,自己的手上确实撇的干干净净。 “祖父最快多久能醒过来?”周杳杳也不欲再与这些人做无谓的争执,让她心之所系的还是外祖父的病情。 府医肯定的答道:“如果悉心照料,再喂进去一些合适的药,最快后日就可以醒过来。” 周熠听到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如果外祖父有什么事,他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往常陪伴的时间不多,只有年节上才过来小住一两天,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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