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少,她才没有发觉江府的众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无耻之徒。 “景行,让他们都出去罢。我想一个人守着外祖父。”周杳杳只觉得疲惫,也不想人全涌在这里打扰了外祖父的休息,便这样对陆景行说道。 因有了江长柏的前车之鉴,江府众人一声不吭,连江家家主也一个字没说,爽爽快快的就退了出去。 周杳杳见周熠也是疲倦,想来也是,这江家的人哪个会贴身伺候老太爷呢。 这几日是周熠日夜不歇的守着。不然他早就来渡口接周杳杳了。 周杳杳拍了拍周熠的肩膀,让他也先回去歇着。周熠看了眼外祖父,便转身离去了。 先才还满满当当的屋子就只剩周杳杳和陆景行两人了。府医抓紧配了正确医治伤寒的药,煎好了便立刻送了进来,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老太爷多少服下一点。 周杳杳尝试了几次,都是喂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 陆景行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对她说道:“让我来罢。” 陆景行显然比周杳杳更有技巧一些,喂进去了一大半的药,再悉心的为老太爷擦拭了嘴角和流在脖子上的药渍。 老太爷的脸色比周杳杳刚进来时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苍白了。 江府的里里外外,简直不是人。像是跳梁小丑在演着拙劣的剧本。在周杳杳略一思索,想是外祖父久久没有把重要的那几门买卖交到这个舅舅的手上。而其他人想着外祖父一朝归西,多少都能分一点财产。 “你放心,我让乌启去一一盘问了。”陆景行见周杳杳忧心忡忡的模样。温柔的抱住了她,把她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周杳杳自下船,心中就一只憋着一口气,如今在陆景行面前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 陆景行听到怀中小声的叮咛声,似是在哭,他心疼极了,像抚摸小兽一样抚摸周杳杳的发髻,对她说道:“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周杳杳听见陆景行安慰她,情绪更是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难以抑制,更觉得委屈。她紧紧抱住陆景行,生怕他不见了似的。 陆景行看着周杳杳乖乖的,像软绵绵的兔子。顿时想到了那日冰天雪地里,她学兔子叫的场景,不自觉发笑,对她说道:“外祖父还在这里,不像话。”虽是指责的话语,但经他的嘴里这么一说,只剩下了温柔和温暖。 “我就想抱着你。”周杳杳小声软糯的说道。 话虽有些露.骨,却也是真心话,她真的一刻也不想撒手。 她抱的紧,陆景行无奈的笑了,又拿她没有办法。 “你今夜回去睡觉,我替你守着外祖父。”陆景行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周杳杳说道。他看出来周杳杳很累了,不过还在强撑着。 周杳杳笑着从陆景行里怀里脱出来,对他说道:“你选吧,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外祖父,还是你陪着我一起守着。”她见陆景行不言,又补充道:“不要问我有没有第三种选项,没有。” 陆景行低沉的嗓音,无奈道:“我选第二种。” 天色渐晚,乌启端了饭菜进来,周杳杳只草草吃了些,她心中堵着难受,实在是吃不下。陆景行往她的碗里夹了许多菜,她虽不想吃,但还是吃完了。 ... 陆景行温柔的看向怀里的周杳杳,说是守一夜便真的守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撑不住了才睡着。乌启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也特意把步子放的轻了一些。 “夫人睡着了。”乌启跟随陆景行多年,话不必说完,他已经猜到了陆景行下一句要说什么。夫人在陆景行的怀里睡着了,陆景行当然要抱她回房间,所以留乌启在这里守着老人家。 乌启站了过来。 陆景行小心翼翼的抱起周杳杳,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她。随意寻了一处干净的屋子,便把周杳杳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辈子。 雨声淅淅沥沥,屋檐上悬挂的铃铛发出昆山玉碎的声音。 屋内变暗,分明是上午却有了傍晚的景色。府中种下的竹林遮蔽了天日,有竹叶从窗边飘落。 街上的梆子声传进来,伴着府中家仆的浣衣声。晨间,是极安静的。 “侯爷,老太爷醒了。”乌启很自觉的只站在门口,没有推门进来。
第28章 他特意放低了声音, 极有分寸。虽然独自过来,但念及还有别的弟兄就守在门口,料想江家人也不敢做什么。 周杳杳的容颜恬静, 已经睡熟了, 陆景行也不愿喊醒她。 他静悄悄的推门而出, 让乌启就在这间屋子旁边守住,不要叫醒周杳杳,也不要离开。 乌启守在门前, 敢情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他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暗卫,不敢说以一敌百, 以一敌十总还是可以的, 如今在这里做着守门的差事。 陆景行一只脚踏入内屋, 老太爷意识已经清醒, 身子还有些虚弱。府医守在一边。江家众人难得的把屋子填满了, 看到陆景行走来, 自觉的避让出了一条通道。 “参见侯爷。”江家家主站在首位对着陆景行行了个礼。 黄色的灯光衬得一室昏黄,每个人脸色各异。周熠本来半蹲着, 起身走到陆景行身旁,叫了一声:“姐夫。” 自那日大婚之后,周熠许久未见陆景行, 这一声“姐夫”一直困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江老太爷向陆景行招手, 左右打量, 欣慰的说道:“你是景行吧。杳杳唤我一声外祖父,碍于这一层关系,我这老头子便不同你生分的见礼了。” 江老太爷看见那日离别之时,赠予周杳杳的玉扳指穿了根紫色的线, 好似玉佩一样挂在了陆景行腰间。 “自然。”陆景行笑着说道:“杳杳唤您一声外祖父,您便也是景行的家人。” 同周杳杳一样,陆景行也是年幼丧母,后来老侯爷也在战争中丧生。 再后来,陆景亭选择了与世长辞,陆景行不怪她,这是陆景亭的选择。唯一让陆景行放不下的就是陆景亭之死的蹊跷,他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线索越来越明了。 江家家主面色出奇的难看,先才他才对陆景行见了礼,这样不是存心给他难堪吗?但始终碍于陆景行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 他夫人站在她旁侧,一直搅弄这藏在身后的手帕似是在害怕些什么。 江老太爷见着自己的孙女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有种有几分难以言表的欣喜,周杳杳的娘是老太爷心中深藏一生的痛和愧疚。 都说人生之悲,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相继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两个子女接连不幸,江老太爷面对庞大的家业也是有心无力了。 “文瀚,过来。”文瀚是江家家主的名字。老太爷面色想和,朝江文瀚挥手。江文瀚心中也没有个底,他上前一步,对着江老太爷唤了一声父亲。 江老太爷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江文瀚说道:“江家十几代人,从未尝试过分家。我也一直死守到了今天。如今这个家也名存实亡了,不如分家罢。” 江老太爷一叹,这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 “你的二弟和三妹都走的早,你二弟还有一儿一女,周熠和杳杳也在。”江老太爷把话都挑到了明面上,没有半分恼怒的模样,心平气和。 江文瀚面色一敛,分家,意味着就要分财产了。 江长松敏锐的感觉出了江老太爷话中的意思,提到了二叔家的孙子孙女,甚至还有周熠和周杳杳这两个外姓的人,独独没有提到他和长柏,还有两个重孙子。 他能明白,江文瀚自然也能明白。但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 “爷爷,分家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待商榷?”江长松出言说道。昨日吃了亏的江长柏默默的站在母亲的身后,一言不发了。 江长松这么一说,他的母亲连连应和道:“是啊公公,长松说得对。咱这一大家人,怎么能说分家就分家呢?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她的下半句话在口中没说出来,江府这个大宅子是江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不能老爷子一个人独吞。 “舅母说得好。”进来的人是周杳杳。她在后面已经站了有一小会儿了,只是江府的人都被分家这件事牵扯着,没有人注意到她。周杳杳的目光越过众人,和陆景行对上。 她走进来,走到外祖父的跟前,周熠唤了声阿姐,在其他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周杳杳说道:“家一定要分,这件事外祖父说了算。” 被她堵了回去的夫人气急,对着周杳杳疾声道:“你不过是个外姓的人,凭什么干涉江家的家事?” 江老爷子向来宠爱这俩姐弟,分明只是外孙,却当成去宝一样,无非就是看在这俩姐弟生在盛京长在盛京,无非就是沾了他们早死的娘的光。 而真正的两个孙子,这老太爷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我总有资格罢。”江老太爷听罢这话才有些动了怒气,说道:“长松和长柏,就是你们夫妻俩没有教好,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为父不尊,为母不贤,才让孩子们效仿之,把利益钱财,看得比亲情还重要。我江家十三代,哪一代不是兄友弟恭,兄弟姊妹互相扶持,才保的百年不衰?” 江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凝了江文瀚一眼:“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败类” 江文瀚慌忙跪了下来,低头道:“儿子惶恐。” “丝绸这条线,我不会交给你的。还有小的船运生意,这些与你无关了。安心打理好手中有的生意。”江老太爷了解江文瀚,他还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只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江老太爷此话一出,江文瀚变了脸色:“父亲,我才是江家的嫡长子,日后总是我要接手江家所有的生意的,你为何如此顽固不化?” 江长松见父亲和爷爷已经在明面上撕破了脸皮,马上接口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碗水端不平。前几年我成亲的时候,爷爷一件贺礼都没有送,偏偏周杳杳成亲,地契田产面面俱到。” 周杳杳一愣,江长松所说的,她一件也没有收到。 “还好,都让我和母亲在半路上扣下来了,没有送达盛京。” 此言一出,江文瀚脸色大变。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江长松会蠢到拿到明面上来说,暂且不论江老太爷还在这里躺着,还有周杳杳和陆侯爷,这句话,自然也入了他们的耳。 江老太爷缓缓闭眼,没想到他一生为人端正,古道热肠,几十年间也替江府积累了不少好的人脉。 “长松,你是长子。”江老太爷无奈叹气。他是想让这些小辈也感受经商的不易。 其实,哪有不疼爱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的道理。 如果就这样把江府交到江文瀚手中,就算是死了他也闭不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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