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陆沈白喜欢她,沈白—— 孟昙受不了晏承一直卖关子,忍不住问:“王爷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孟昙指了指曲瓷:“我就是觉得,她说得不成立,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晏蓉若想杀你,那为何她会中毒?” 也是。 曲瓷慢慢冷静下来。 若是晏蓉想要毒杀她,那她必然先前知道,酒中有毒,她断然不可能喝的。 除非—— “除非,是有人借你们之手,想杀晏蓉?”晏承先一步说出声。 而晏蓉并不知道那酒里有毒,所以才会喝。 “但这也说不通啊!”晏承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皱眉道:“晏蓉性子骄纵,这些年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人会那么……哎……” 话说到一半,晏承又看向曲瓷:“你说,今日这酒,本来是要给你和陆沈白喝的?” 曲瓷一见到晏承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王爷怀疑,有人对我和沈白下手,却误杀了九公主?”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曲瓷却摇摇头:“暂且不说,我与沈白没同人结怨到如此地步,即便有人想杀我们,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还将九公主也牵扯进来。” 好像也是。 晏承不说话了。 王府门前,两盏橘红色灯笼,被夜风吹的打着飘。 清寒夜里,尚有零星烛火照亮引路,可陆沈白陷入的却是一场死局。 可即便是死局,她徒手挖,也要为他挖出一道生路来。 曲瓷摈弃掉没用的情绪,抬眸看向晏承:“王爷,沈白碰过酒壶,他有嫌疑,那九公主身边的宫人呢?” 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下毒之人定然也接触过酒壶。 而晏蓉身边的宫人,是最大的突破口。 晏承道:“他们都被关起来了,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本王出宫时,碰到了永乐侯。” 曲瓷脸色瞬间变了。 永乐侯是晏蓉的舅舅,他这个时候进宫,多半是去求陛下严惩陆沈白的。 曲瓷急了,央求道:“王爷,你能不能带我进宫?” 要不是时机不对,晏承都想翻白眼了。 曲瓷当皇宫他家的啊,他想带谁去,就带谁去啊! “我带你进宫也没用……” “王爷……”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晏承打断了曲瓷的话:“永乐侯进宫固然是个坏消息,但此事也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 孟昙急急道:“王爷,都这个时候了,您就被卖关子了!” “陛下听闻九公主没了的消息,骤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所以还未来得及提审陆沈白。” 曲瓷眼睛猛地一亮:“而永乐侯此时入宫,也见不到陛下?” “对。”晏承看了他们主仆俩一眼,又凉凉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谁都无法确定陛下什么时候醒,只能看你们能不能在陛下醒来之前,找到证据,证明陆沈白是冤枉的,任重而道远啊!” 话罢,他便摇摇晃晃朝府里走。 “王爷……” 孟昙想求晏承帮忙,但话一出口,就被晏承头也不回打断了:“陛下指不定什么时候醒,你们可得抓紧些,不然陛下醒时,便是陆沈白人头落地时。” 孟昙顿时气急,正要说话时,晏承又貌似不经意间说了句:“哦,对了,现在太子在宫中侍疾。” 太子?! 曲瓷超前迈了一步,还想再细问,晏承却跟身后有狗在撵他一样,一阵风似的蹿进了府里,高声嚷道:“关门关门!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跟放进来,打扰本王的清梦,不然本王就把你们所有人剁了喂狗!!!” 曲瓷一听这话,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当机立断道:“走,去东宫。” “可王爷刚才不是说,太子在宫中侍疾么?现在去了,只怕也见不到太子?”孟昙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属下先送夫人回府,属下去东宫守着,若太子回来再……” 曲瓷摇头:“不行,来不及的,我亲自去。” 诚如晏承所说,一旦陛下醒来,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处置陆沈白。 而晏蓉的人又在宫中,晏承不肯帮忙,只能去找太子了。 马车一路往东宫赶,曲瓷往外坐了坐,隔着帘子问:“孟昙,沈白和太子之间,可是有什么渊源?” “渊源谈不上,就是,就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知道什么就说。” 孟昙顿时不敢隐瞒,便说了:“公子入仕时,殿下曾招揽过公子。” 这不奇怪。 若不是金銮殿上,陛下那句话,他本该被点为状元的。 但曲瓷记得,当年他们在丽端城读书时,偶尔上课讨论时政时,陆沈白便曾说过,若入朝为官,只愿做纯臣的。 更何况,此时朝中并不太平,太子虽为东宫储君,但却比不得八皇子得陛下欢心。 曲瓷问:“所以沈白拒绝了太子殿下?” “是。” “那后来,沈白又是怎么与太子殿下……” 曲瓷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了——因为她想起来,她与陆沈白重逢那夜,陆沈白带她去天牢见父兄时的事。 当时,狱卒原本不让他们进的,后来是陆沈白交给了孟昙一块玉佩,狱卒这才立刻恭敬将他们请了进去。 所以当初那枚玉佩,是太子招揽时,给陆沈白的一个允诺。 为了替她救父兄,陆沈白才用了那个条件——太子帮忙救她父兄,投到了太子门下。 “哐当——” 曲瓷正走神时,马车骤然停了,她一时不妨,脑袋重重磕在车厢上。 正头晕眼花时,便有个人影掀帘进来,曲瓷下意识以为是刺客,手刚摸到袖中的金簪,来人已踉跄靠过来,浓郁的酒味熏的曲瓷脑袋更疼了。 “你,你离我远点。”曲瓷捂着脑袋,朝后躲了躲。 “阿瓷——”来人目光哀怨看着曲瓷。 曲瓷掀开帘子,让马车里的酒味散开,这才捂着额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庆怀浑身酒味,身上还湿漉漉的,看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没事,我听说陆沈白出事了,就去陆家找你了。” 从别院出来后,他满心烦躁,便回鸳鸯楼买醉了,喝的七晕八素时,才听说陆沈白出事了。当时庆怀腿都是软的,但又担心曲瓷,便浇了自己一桶冰水,强撑着赶去陆家,又从陆家找到王府,却听说曲瓷要去东宫。 这才一路紧赶慢赶追来,幸好追上了。 “阿瓷,你现在去东宫也没用,太子,阿阿阿阿嚏”,庆怀揉了揉鼻子,继续道:“太子今夜应该不回东宫,这样,你先回陆家,明日一早,我去宫里找太子。” 曲瓷揉着额头的动作一顿,庆怀还没等她开口,便嚷嚷道:“孟昙,回陆家。” 孟昙虽然认可庆怀说的,但还是没动,而是询问曲瓷:“夫人?” 曲瓷知道,庆怀说得是实话,便道:“回府。” 孟昙应了声,又将马车调转了方向,朝陆家赶去。 “阿阿阿嚏——” 一路上,庆怀捂着鼻子,不停打喷嚏。 曲瓷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轻声道:“庆怀,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该淌这趟浑水。” 今日陆沈白陷入的死局,晏蓉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一旦陛下苏醒,为陆沈白求情的人,定然会受到迁怒,庆怀如今大好前程,不该受此牵累的。 庆怀一眼便看穿了曲瓷在想什么,捧着帕子小心翼翼擦着脸,哼唧道:“阿瓷,我替陆沈白说话,可不是看你的面子啊,我不爽陆沈白很久了,他这次要是死了,我还怎么扳回这一局。” 说完,他捂着鼻子,又打了大大的喷嚏。 “庆怀!” “阿嚏,阿嚏——”庆怀捂着鼻子,冲曲瓷摆摆手:“阿瓷,我现在这样,你就别惹我说话了吧。” 之后这一路上,但凡阿瓷想说话,庆怀便开始‘阿嚏’起来,到最后,曲瓷只得作罢。 他们三人回陆家时,远远便见到有人在府门前提灯候着。 马车还未停稳,等的人已急急奔了下来。 “曲姐姐。” “夫人!” 三个人影齐齐扑过来。 画眉首当其冲,一过来,表情都快哭了:“夫人,怎么会这样啊,我就回去给二夫人送了个糕点的功夫,公子他怎么就出事了?公子他……” “哎呀,行了行了,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慢慢说。”庆怀拦住画眉,又扭头看向曲瓷。 他生怕曲瓷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便期期艾艾道:“阿瓷,我现在浑身发冷,好像还有点发热,你们府里有没有大夫,快找个来给我瞧瞧。” 曲瓷直接点了画眉:“画眉,你带庆怀进去。” “夫人,我……” “我什么我,你想知道什么,小爷告诉你,来来来,先给小爷走。” 庆怀连拖带拽把画眉带走了。 翁伯迎上去,问道:“夫人,如何了?” “今日太晚了,明日才有结论。”曲瓷朝府里去,又问起陆蔓来:“娘怎么样了?” “夫人一切都好,一回来,她便去院中侍弄花草了,公子这事,老奴也同花宜姑姑知会过了。” 曲瓷点点头:“我去看看娘。” 正要转身走时,曲瓷脚下猛地一停,又看向始终走在他们后面的叶君然,便停下来,扭头看他:“叶公子,近日府上应该事多,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曲姐姐,你叫我君然就好了。”听见曲瓷叫他,叶君然这才朝前来,廊下光晕落下来,照的他一张消瘦的脸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此时,他正耷拉着脑袋,神色愧疚道:“都是我连累曲姐姐和陆大人了。” 他们之间,何谈谁连累谁。 若真要说连累,也该是她连累了他才是。 曲瓷摇摇头,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了,先安心在府里住下,翁伯,你陪叶……君然回去,我去看娘。” 说完,曲瓷径自拎了个灯笼,去了陆蔓院子里。 陆蔓早先在铺子里忙,下午又回来打理花树,整个人早已是筋疲力尽,曲瓷去时,她刚睡着。 也幸亏她睡了,不然曲瓷都不确定,在陆蔓面前,她会不会露馅。 花宜送曲瓷出来时,便问了陆沈白的事:“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会毒杀九公主?” “此事说来话长,”曲瓷顿了顿,只避重就轻说了个大概:“现在只是怀疑,并未定罪,姑姑,娘那边先瞒着,这几日糕点铺子,可以让她照常去,但是别让见到客人,若她问起沈白来,你就说沈白外出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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