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试试你舅舅的自持吗?”国舅爷无所谓道“来,舅舅愿意一试。” 他本就喝了点儿辣喉咙的烧酒,加之这下了药的清酒让他星眸微眯,心里有点什么便说了什么“舅舅这心里装了不少人,你也在舅舅心里,若你想看舅舅会不会违了伦理,你自身也行。” 谢昀“……” 国舅爷往谢昀位置去,谢昀要起身,肩膀被国舅爷狠狠地压下。国舅爷的身手便是外边五个朱公公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敌,谢昀被国舅爷这般按着动弹不得,身上像是牵扯了某处,面上露出难以言喻地疼痛。 国舅爷并未看见,他按住谢昀乱动的手。 沉沉道“我护送那丫头从京都到郦城,千里迢迢没收获什么,倒是有了个‘断袖’的名声。你也莫怕,到底是我的外甥儿,舅舅若真的跨了那伦理之线,对你也是温柔的,舅舅疼你。” 说罢,便去扯谢昀衣裳。 “住手!”谢昀冷声怒吼。 但国舅爷根本不怕,他学着谢昀的冷嘲热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嗤道“你是大梁天子亦是舅舅亲外甥,舅舅对你也是‘幸无妄念’,你若不信,舅舅替你褪去衣物,看看你……” 嘶拉—— 谢昀玄色衣袍被扯破,国舅爷一愣。 谢昀沉着脸一把将国舅爷推开,面上腾起了浓厚的杀意“沈辞!你屡次以下犯上,当真以为朕不敢要了你的性命!” 国舅爷脑子清明了些,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你那伤口怎么回事?” 方才扯破谢昀衣袍时,在谢昀腹间横着裹着雪白的细布,细布之上浸出一掌长的血迹。行军大战,国舅爷见惯了这伤口,纵然伤处已经由细布包裹,单看着血迹的呈现,国舅爷便清楚了这是何伤,又有多深。 这伤横陈在谢昀腹部,像是极度惊慌下划下的。伤口开端处颇深而尾端较浅,可见伤了谢昀之人是真的痛下杀手,只不过能力不足。 国舅爷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抬眸问“你那个安美人伤的?” 谢昀重新穿戴好衣物,声音冷若冰霜“关你何事?” 国舅爷气笑了,他撑着书案站稳“就凭老子是你舅舅。”想了想,大抵觉得谢昀是伤号,他不该与人计较,又僵硬着道了歉道“我刚刚也是气糊涂了,是我以下犯上,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劳什子美人刺的。” 谢昀不理他“有不着你费心。” 国舅爷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哑着声音道“谢昀,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身上的冤屈也是你为我洗去的,我很感激你。当然,纵使你不做这些,我依旧是疼你的。” 国舅爷今夜说了两次‘我疼你’,其一是故意的剜苦,其二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今早,那丫……皇后娘娘亲自前往城门想必也是为了这事来的吧,那安美人到底是什么人?” 谢昀冷哼“舅舅不怪朕随意寻了个替罪羊便是万幸,朕莫不敢奢望舅舅感念。” 国舅爷一愣,心疼看着他“你都知晓了?” 谢昀避开国舅爷的目光,他很厌恶旁人用这般目光看着自己“是。当舅舅投敌消息从大漠传回来的第三个月,朕便都知晓了,原来构陷舅舅投敌之罪魁祸首便是朕仁爱的好父皇!” “先帝为废朕这太子之位可谓是煞费苦心!”谢昀笑出声“算来算去,是朕拖累了舅舅,舅舅难道不想弑君报仇吗?” 说完,谢昀指了指自己。 国舅姓‘沈’乃太子母家,国舅投敌,太子必受牵连。 国舅爷敛眸“谢昀,若是因这个缘由让你疑心我,我不认。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 谢昀这回是真心实意的一嗤,他睨着国舅爷,看他凌乱的衣襟,道“朕清楚得很!” 国舅爷“……” 他上前一步,谢昀退后一步。 国舅爷无奈止步“罢了,我也不逼问你了,你既身在高位,该是警惕一些。” 说罢,国舅爷欲转身离去。 身后,谢昀问“皇后可有对舅舅说什么?” 国舅爷没回身,将檀木衣架挪开,避重就轻道“我与皇后娘娘清清白白,今日之事便罢了,日后你莫再做一些糊涂事。” 说完,国舅爷撩帐直往那河边去。 留下一脸晦暗的谢昀沉默良久,随后阔步走出帐中,寻了一匹骏马冲出军营。 谢昀骑行许久,翻过几匹山,于天将亮不亮之际才停下。 停下时,便有人上前替谢昀牵住了缰绳,这人认得谢昀,跪下行礼,随后请谢昀入陵。 谢昀抬眸,此地赫然是郦王陵墓。 守陵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昀往里走,这是近日以来,谢昀第三次前来。不过确实第一次只身一人。 守陵人掩下眸里的波动,上前一步打开祭坛上的铜庙,取出酥油灯点上。他知道谢昀不会替陵墓里躺着的那人点香,也没有自作主张供了香上前。 谢昀看着灵前的长明灯冷冷道“灭了。” 守陵人一愣。 谢昀不是来祭拜的,更像是来砸坟的。 “怎么?”谢昀看那守陵人“不肯熄了你父亲灵前的神灯?” 雁回饮下几口清水腹中灼热便退散了不少。 她这才有了悔意,千不该万不该与国舅爷说那样的话。早在阔别重逢的第一面时,国舅便说了,纵使相逢应不识。 酒真是个坏东西。 雁回好不容易压下心中难堪,听惊絮所言,国舅爷去寻了谢昀,她自又免不了担心,便换了一套衣裳又往主帅帐内去。 去时正巧撞上要翻身上马的朱公公。 雁回问朱公公要去哪儿,朱公公却顾左右而言他,她顿觉不妙,甚至搬出了太后,朱公公这才支支吾吾招了。 谢昀没见了。 朱公公猜他是去了郦王陵,这便是赶着去寻他。 雁回皱了眉,谢昀与郦王关系本就不好,自郦王摔下马磕了头成了痴傻后,更是如此,甚至还有传言是谢昀设计害郦王坠马。 所以雁回得知安美人乃郦王之女后,才会不管不顾往那城墙而去。 此时乍一听说谢昀去了郦王陵,雁回心中大骇警钟长鸣。 于是驱下朱公公点名随行的一名侍卫,一个翻身上马,当即要与朱公公同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奔至郦王陵。 到了那目的地,朱公公一见山林陵墓外栓着的马匹,暗道“遭了。” 雁回杏眸一垂,驾马长驱直入。 没一会儿便见铜庙,只是其中的酥油灯已经灭了。再往后便是肃穆的石陵,却不见一个守陵人。 她弃马步行,忍着鼻尖的难受,在石陵上摸摸敲敲。她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哪知还真的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砖。本闭合严密的石陵登时轰鸣,不多时露出一条甬道来。 雁回没有犹豫钻身入内。 另一边,谢昀躺在冰凉的地砖之上,手里中拿着一道明黄圣旨。他侧目又看了一遍内容,随后放肆大笑。 笑着笑着竟有停不下来的意思。 他笑了许久,久到雁回顺着这笑声寻来。 她看了眼坑底的谢昀,冷道“圣上倒是好雅兴!” 谢昀一愣,挪开遮住视线的圣旨,抬眸便见站在坑边冷冷往下打量的雁回。 雁回目测了坑底的高度,将腰间大带抽出。 谢昀猜她是要下来便立即道“你别下来……” 还是晚了,雁回一手擒着大带纵身一跃,毫无犹豫带着义无反顾的味道如天仙下凡般跃入坑底。 谢昀彻底僵住。 他募地想到雁回曾说过的话 ——圣上在高处不胜寒,臣妾敢大言不惭,这后宫之中臣妾最为真心待圣上。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雁回,心底最柔软处泛起一圈圈涟漪。 破天荒地,谢昀问“皇后因何前来?” 雁回目光在他身上一梭巡,仔细看他伤处“圣上何必明知故问?” 谢昀一呛。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党。 皮这一下很快落。 啊啊啊啊啊,谢昀的单箭头正式开始了!!!!
第38章 国舅爷一头扎进那冰凉的河里, 平静的河面被砸破,折着月色泛着粼粼波光。河中映着天上月,水中人烦躁地打散了镜中水月。 星河蹲在旁边的巨石上, 弱弱地唤了声‘主子’。 腹中邪火作祟,让国舅爷脑子不甚清明, 他便干脆埋首进水底。耳畔是‘哗哗’的水声,夜里的风声和星河的声音都被这道以水而成的屏障阻隔。 整个世界终是安静了下来。 国舅爷想,先帝就两个儿子,嫡长子谢昀,还有个妃嫔所出的二皇子。五年前,他与镇国大将军受困越鹤,是二皇子奉先帝之令带来了死战的军令。 之后的结局便是镇国大将军死守越鹤,而他为护送二皇子陷入蛮夷埋伏, 他拼死也未能保二皇子安然,随后便有他投敌之说。 直到国舅爷被谢昀从蛮夷接回了京都, 才知先帝当时下的命令,并非是让孤立无援的他们死守越鹤,而是派援军三万, 命他们退守越鹤山以后。 国舅爷也曾疑过二皇子假传圣旨, 可转念一想,二皇子此举说不通, 假传圣旨难在瞒天过海难在轻易捅破。且他是亲眼见过二皇子带来的圣旨的, 圣旨不可能有假,是先帝嘴上说着增援,却下了这死战的旨意。 谢昀为太子时德才皆备又勤勉敬慎,先帝若想废太子自是得用非常手段,构陷国舅爷投敌可谓是一件废太子的完美由头。 国舅爷也清楚, 谢昀曾费力寻过前朝那几个中书省官员,无一例外全部消失于人世,不留一点踪迹。 那些曾受命处理国舅爷投敌一案的官员,到最后也只剩下个张炬还活着。 国舅爷睁着眼,微微仰头,看着岸边焦急的星河,星河嘴型一张一合,是在唤‘主子’。 他一直没敢告诉谢昀,先帝为废他太子之位构陷朝中功臣,这事若叫天下人知晓了,军心何在?大梁又如何立足!若叫谢昀知晓了,谢昀心中又是何种想法,一直以来教他为君为人之道的父皇连渣滓都不如,这打击又有多大。 忽然,国舅爷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愣。 先帝颇有手段,能悄无声息将当年知情人尽数殆之,张炬这种能被谢昀算计嫁祸的鼠辈又是如何能无恙地活到谢昀登基。 还能在谢昀登基后三年间借着兰贵妃官拜丞相? 那封八百里加急送往大漠塞外的圣旨与其他人无二异,早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是真的消失,还是说实则被张炬拿到了手。 国舅爷越想越觉得有理,他试着与张炬换了换身份。他若是张炬,必当深知先帝事后定是会卸磨杀驴的,那封圣旨是保命符,他死则圣旨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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