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绵绵是他残存的亲人,他怎么舍得不顾及绵绵的意愿。 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苏绵绵如同旋风一般从屋外卷了进来,扑进了苏绵延的怀中,语带哭音道:“绵延,听说有人来提亲?” “想必这位就是绵绵了吧。” 苏绵延来不及说什么,岑怀文忙站起身来,亲厚的笑着问道。 “你是?”苏绵绵将头从自家兄长的怀中抬起,带着不安的警惕,不断的打量着来人。 “你应该不认得我了,最后见你时候,你还在襁褓中哩!”岑怀文看着苏家兄妹爽朗的笑着,苏绵延只好配合的干巴巴笑着,闪躲着自家妹子探究的目光,不敢直视。 “那…敢问何事到访呢?”苏绵绵略一犹豫,仍是问出口道。 “你我两家有着姻亲哩。”岑怀文笑道:“想必你还年幼,不知此事,不过眼见你也将过及笄之年…” “岑兄!”眼见着自家妹子的神情惊变,苏绵延惊慌的打断着岑怀文的话,岑怀文识趣的止住话头,不再继续说。 “何妨,”苏绵绵瞬间离开苏绵延的怀中,冷冷的眼神扫过苏绵延,正一正神色淡淡道:“请继续说。” 岑怀文笑的别有用意:“汝家有女初长成,又有一纸婚约为证,我自然是来下聘的。” “可我有不曾见过你,又不曾听闻过父母提及此事…”苏绵绵警惕的看着岑怀文,继续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何不是好事?”岑怀文朗声笑了起来,笑的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般灿烂:“男婚女嫁如何不算是好事?” “我既不知晓,如何算得了好事。” 面对苏绵绵的伶牙俐齿,岑怀文笑得愈发开心,引得苏绵绵怒目而视。 “总有婚约为契,上达官府,可昭日月,如何算不得好事。” “婚约可以作假,况且我与他不认不识,如何算得好事。” “这话可是说笑了,好好的,我为何要作假你的婚约?况且,古来有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不认不识,也成就了无数好事,传奇佳话。” “自然是说不过你,”苏绵绵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可我就是不想嫁又能如何。” “倒是不能如何,只要不在乎女子闺誉,苏兄养着你也并不吃力。”岑怀文高深莫测的笑着,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赞叹道:“好茶。” 话说到这里便是有些沉重了,满屋子的人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引火上身,恨不得即刻都如同木偶一般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才好。 苏绵绵的心底似乎被茫然和无措所占据,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样突然来了个人,便说与她有婚约,要她去到一个不认不识,完全未知的家庭里去度过下半生。 无论怎样想着,心里都是绝望,都是恐惧。 苏绵绵实在没有办法控制情绪了,眼泪一点点从眼眶滚落,偏生表情毫无波动,惊的苏绵延不知如何是好。 恨只恨,本朝律法于其他不同,订了亲,约了婚书,便当做成亲了。若是一方后了悔,只能当做和离了。 虽说这样约束了大部分的婚约,令许多婚事不能朝令夕改,但也令许多人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当初婚约轻率,不曾想过物是人非。 忠叔兴冲冲的端着托盘进来,上面装得是认真洗好了的当季水果,热闹招呼着大家吃着,便是有所推拒,也热情的塞到手里,一定要拿着。 忠叔多预备了一个碟子,洗的干干净净,盘子上的水滴几乎可以照人,恭谨的端在岑怀文身边的桌子上,讨好的笑了笑。回头看见苏绵绵在哭,纳罕问道:“绵绵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这么不吉利?” 吉利?苏绵绵几乎要笑了,她这一生需要图的吉利二字吗。 忠叔焦急的伸手戳了戳苏绵延:“你倒是说一说绵绵,这么总要的大喜日子,哭丧着脸实在是不好看的。” “我知道了。”苏绵延不耐烦的低声应道。 “你知道什么?”忠叔说的每一句话,狠狠的扎在了苏绵绵的心口,苏绵绵愈发冷着脸,开了口:“忠叔你下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忠叔自顾自碎碎念着主子架势,又念着如今攀了高枝不认人,又念着些许其他闲言碎语,慢慢磨蹭着离开了厅内,只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一般。 看见厅内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尴尬,闪躲着的表情,苏绵绵虽然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仍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滚落的愈发厉害。 望着自家妹子如此神情,苏绵延愈发慌张,偏偏满腹言语无法整理成句,说不出口。 “想必苏兄还有什么顾虑?”见是如此,岑怀文干脆率先开了口。 苏绵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绵绵….总需要仔细的考虑过的…” “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苏绵绵再也无法控制,哭的涕泗横流,喊道:“哥,我不想嫁人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可是有婚书为证的。”岑怀文神情蓦然冷了下来,伸手向怀中掏出薄薄一卷官府卷轴,封着的纸上赫然正是婚字。 眼见着婚书真在眼前,苏绵延傻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不想嫁就是不想嫁!”苏绵绵不想理会其他事情,将头埋在自家兄长的怀抱里,痛哭着:“哪里有逼人嫁人的道理?” “女孩子大了总要是嫁人的,”岑怀文的声音冷厉了起来:“你总不是想拖着你哥一辈子吧?” “那也是绵延乐意!”苏绵绵声音拔高的喊道,又求证一般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绵延问道:“绵延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苏绵延心内正是纠结忐忑,虽说是上门提亲,可在他心底,绵绵到底年幼,总觉还不到年纪出嫁。 如今绵绵这样问他了,他总不好再跟着说什么劝的话,只能道:“毕竟是婚姻大事,岑兄总要给小女儿一些接受的时间,这样突然拜访,绵绵实在是…” 面对苏绵延犹豫说不出口的话,岑怀文柔软了态度,道:“既然是苏兄所求,我总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但毕竟是人生大事,总要细细商量妥当为好。” “是是是,”听闻岑怀文缓和了语气,苏绵延一叠声的应着:“岑兄说的对。” “令妹如今尚小,但苏兄既为人兄长,总要教导一二,必要时为她做些决定,这也是我们为人兄长的义务责任。” “岑兄说的极是,我自会与绵绵好好沟通。” “苏兄尚且年少,不懂要为令妹图谋一二,亦或者,”岑怀文见他的有意点拨并不用处,干脆直言不讳了:“人生大事,到底应该有人做主。” “岑兄说的道理,我自是会和绵绵好好的说清楚。” 望着岑怀瑾嘴角勾起的说不明笑意,苏绵延既然心里糊涂不明其意,只能不断点头称诺了。“虽说我岑府算不得什么名问望族,倒也是不能够接受无缘无故被退婚了的。”这句话,岑怀文说的极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明明快到深秋,但苏绵延的后脊背莫名的升起冷汗,几乎要浸湿脊背,竟然无法再张嘴说什么话了。 苏绵延送岑怀文一行人出了庄门,为尽礼数,一路走到山下的路,一行无言。 临别前,岑怀文恍若什么都什么发生过一般,对苏绵延温声笑道:“苏兄就是别过,虽说是造访唐突,毕竟是令妹的终身大事,还是希望你们兄妹二人商量一二。” 苏绵延不知该说什么才得体,该说的客套话都已经说完了,现如今实在不知再如何应承,索性什么都不说,拱手作揖,默默的目送岑家一行人下山远走。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庄内,苏绵延难免长吁短叹,在厅内来来回回的不断踱步,亦或者负手而立仰天叹息。反常的行为引得庄内的人纷纷放下手边的事,默默的围了过来,只是都不做声,低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苏绵延坐在厅上抬眼望去,算上自己同绵绵,总共不过十来个人的庄子,遇到点什么事,想找个人商量办法实在太难。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苏绵延语气惆怅道:“给点建议好不好。” 既然如此,苏绵延只能指望群思广议了。 众人相互看了又看,低着头都不做声。 毕竟论起来,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苏绵绵和苏绵延。 苏绵绵昂首挺胸的端坐着,但目光无神,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发呆,没人猜得到她想着什么。 苏绵延虽说是个哥哥,到底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世面,眼界有限,自小又是读了多少圣贤书的,恨不得与八股经纶字字较劲,书读的多了脑筋也死了。 况且事情重大,关乎自家最亲的妹子,且不说关心则乱,再混着年少无知,一时间心下茫然连个决定都不知如何下得。 苏家兄妹和四家老仆并排坐着围成一个圈,无比一致的全部眉头紧皱,一脸的苦大仇深,双臂插袖中,想不出一个办法。 见是实在气氛尴尬难受,德婶张嘴弱弱问道:“要不,这门亲事咱们认下?” 此话一出,引来了苏绵绵的怒目相视,德婶忙不迭的搬着椅子,躲在了德叔身后,唯恐绵绵再看她。 忠叔见到有人开了嗓,便清咳两声,接话道:“我可是打听过了,岑家家里世代做生意的,兄弟三个,也是父母双亡,没什么比较近的亲眷。老大岑怀威,是个商人,听说过汇通保号吗?便是他家的。” 忠叔说话时不自觉有些眉飞色舞,仿佛讲的是自己的家门荣耀一般。 “老二,就今儿少爷见到的岑怀文,朝中三品大员,京城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在京都,平时忙的回不来的,皇帝依赖不肯放人出京的。剩下的是三少爷岑怀瑾,听说也是个举人,平时足不出户的,总在老宅子中温习功课,前几年经常在两个哥哥家里走动,这两年专心致志的在家用功读书了,想着也应该不错的。” 说着说着,忠叔便对着苏绵绵谄媚的笑着,引来苏绵绵恼火的瞪了一眼。 “已经中举了啊…”苏绵延低声自言自语着,猛然间想起事关绵绵,心怀忐忑的问道:“那…看着岑华文的年纪那么大,岑怀瑾又是何等年纪了。” “二十出头,他们兄弟三个年龄差距比较大,据说岑怀瑾是中年得子的,所以不光父母,兄弟更是对他宠爱非常。” 苏绵延的心一点点悬了起来,不自觉的嘀咕着:“被宠坏了的,那绵绵可怎么办啊…” “哥!”苏绵绵恨铁不成钢的喝道。 “好啦好啦。”苏绵延安抚的对她笑着:“我这不是先想一想嘛。” “连想都不可以想!” “好好好,那我不想了还不行么。” 看着苏绵绵气鼓鼓的样子,苏绵延也只有顺着她说话了。 “岑家怎么说也是个好人家,在城中颇有些名望,家世也算丰厚,要不,绵绵你就嫁了得了?”忠叔试探问道。 “怎么可以!”苏绵绵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呦,”忠叔不屑的笑了:“哪来那么多你认识的人的,又要家世好,又要文采好,还要年纪相符,总想着还要俊俏。不用数着符合这些要求的任务,将所有条件都抛开,绵绵你伸手拨拉拨拉看看,你认识的年纪相符的男子,够不够凑上一个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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