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岚心扭着水蛇腰凑近他耳边吐了口烟雾:“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这些嫩得跟葱段儿似的小闺女扒光了吊在他的大门头上。” “退回来了?”黑衣黑面纱的黑斗篷下一只手在桌边一下下的敲着。那只露出的右手骨节粗大,肤质异于常人的细腻。他低着头,却一眼都没看被扔在地上的布袋,布袋里传出低弱的呜咽声。 黑衣人站起身,收起的双手在宽大的斗篷下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赤色扳指,平静的抛出三个字:“杀了她。” 灰衣人想说什么,被黑色斗篷下的眼神震慑住。 “这个年纪去充‘阁子’她是不会听话的,也容易被人认出来。既然她这么刚烈,不如成全了她。” 地上的布袋疯狂扭动几下,呜咽之中带着惊恐。 黑衣人伸脚踢踢地上的袋子:“你不要怪我,谁让你的好父亲总是跟我作对。我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是学不乖的。” “呜呜呜……” “还不动手等着我教你吗?” 灰衣人无奈,剑光闪过,地上的人便一动不动,血慢慢从袋子里渗出来,流向一旁的牢房。 牢房里全是半大的孩子,男女都有,脏兮兮的脸上全都带着惊恐。胆子更小一些的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来。 灰衣人别开的视线,跟在黑衣人身后准备离开。 满脸胡茬的牢头拎着酒壶跌跌撞撞的朝牢房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黑衣人灵活的闪过醉汉的“凌波微步”,嫌弃的吸吸鼻子。 醉汉肢体不受脑子控制,与前头的人险险避开,一脑袋撞上了跟在后头的。 “耶?这不是……” 灰衣人提着他的衣领他才勉强立住,他的双脚仍不受控制的互相矫正。 “为何喝的如此之醉。” “大哥,你放心……我没醉,没醉。我清醒着呢,就是喝点儿打发打发时间,嗝……夜晚的时间,太,太长了。” 这酒嗝差点没把灰衣人熏晕过去,被丢开的醉汉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大哥,常来看看兄弟啊。” 然后带着被酒精支配的夸张笑意耷拉着脑袋,借墙角之力呲到牢房内,嗵地一声关上厚如铁桶般的大门。 “你先不用跟我回去。去斗星阁把上个月赚的银钱收回来,留下够他们下月日常开销的便可。” “是。” 斗星阁每月进账数额庞大,若存入钱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分散开来存也没有自己存来的安心。 灰衣人目送马车离去,飞身上房顶,几个起跳间落入一间人声鼎沸的赌坊□□。原本守在后院接应好赌之人逃脱的小子从台阶上弹起,冲西边阁楼吹了声口哨。阁楼上的中年男人推开窗户说了声稍等。 不多时,楼梯口响起男人下楼的声音。 来到灰衣人跟前,双手将账单并银票奉上。 “约摸这两天大人就要过来取银票,大人来之时,小的正在上头扎帐。让大人久等了。” 灰衣人不是爱客套之辈,取过银票将账本推还回去。 查账不是他的份内,主子只命他收账,量他们也不敢做太多假账。且底下卖命的人,卡的太紧反而没什么好处这个道理他是懂得。 “可有留够赌坊下月开销的钱?” “留了留了,多谢您。” 男人说是赌坊的掌柜,其实不过是个幌子。除了眼前的灰衣人,他也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原本这赌坊是他的,被眼前人花大价钱买下了。开店多年阅人无数,掌柜的自然知道他就是个跑腿的。 赌坊里鱼龙混杂,常有人寻衅滋事。不是输急眼了在赌场里撒泼互相指责对方出老千,就是家下人来抓赌败了家业的不孝子,打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那是常有的事。虽说钱来得容易,挣的也不是那么舒心顺意。自从被人买下之后,这些现象少了□□成。偶有几个不信邪的来挑事儿,事后也都销声匿迹了。掌柜的是聪明人,想来这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因此对眼前的人事事恭敬。 这个年纪的人多少是经历过风浪的,从不刻意打听背后之人是谁,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儿,有钱挣就行。 灰衣人跃上屋顶,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掌柜和小子已经习惯了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模样。 “掌柜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称呼他为大人?当官还需要私下开赌坊来赚钱么?” 掌柜指指回廊下的台阶,“被称作大人的不一定就是大人,但肯定要比你我有权势的多。能不愁吃穿,活得不那么辛苦就是万幸。小孩子家,做好手头上的事,不要随便瞎打听。” “我这不是私下里问问您吗。要让我去问刚才那位,给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呐。” 小子利落的坐回台阶上,最近来赌坊里闹事要人的越来越少了。后半夜裹床棉被,他能安睡到天亮。 七 入秋以来夏侯君安频繁咳嗽。愣头青嘀嘀咕咕一堆秋干气燥,虚火中旺之类的术语,最终给身薄如纸的渊王爷配了一味润燥补气的花草茶。补气能不能不知道,润燥肯定是不能的了,喝了不足三天,书房里的夏侯君安鼻血狂流不止。 夏侯君安躺在床上,金嬷嬷招呼下人手忙脚乱的堵鼻血。愣头青照例一顿开场白:什么枸杞滋肝补肾,活血润燥;茯苓健脾利尿…… “你念你那破医书上的东西有什么用,我们王爷都被你弄的流鼻血了!”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愣头青:“别急啊,我这不正想应对之策呢吗。我得找到病根儿,找到病根儿才能对症下药。” 金嬷嬷气得手抖,夏侯君安闭着眼一动不动。 “王妃呢,王妃去哪里了?等我见到王妃,定要叫她好好处置你这个庸医!” “嬷嬷,”愣头青背手,“你这话在下可就不爱听了,你可以侮辱在下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在下的医术。啊,不对,你可以侮辱在下的医术,但……不对不对……” 金嬷嬷捂住胸口,“来,来人,快去把王妃请来!” 偷跑出门的“王妃”跳进院子里海棠树的枝干上,看到平日里跟在金嬷嬷身后的雀儿哐哐砸自己的房门。 正门不方便进去,就只能走窗户了。唐暮跳上屋顶,翻到后窗爬了进去。穿着王妃衣服躺在床上假寐的羽儿如蒙大赦。 “王妃正睡午觉呢,这就穿衣服起来。你先去回了金嬷嬷,说王妃马上到。” 为节省时间,唐暮干脆把王妃服套在男装的外边。 神经大条的羽儿不忘夸赞:“王妃您穿男装真好看,比穿女装还要好看。” 废话,老子本来就是男的。唐暮翻个白眼,匆忙中将披肩一角塞到了腰带里。靴子也忘了换,就这么一步顶三步的把要给他纠正披肩的羽儿甩在了身后。 走至夏侯君安寝宫的门侧都能听到金嬷嬷一声惨似一声的哭嚎。 “我的王爷啊,你要是这么走了,等以后到了底下,老奴该怎么向小姐交代啊……” “这就没了?” 三两步跨进去,夏侯君安伏在床边吐血。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好好的吐血了?这血的颜色,看着好像不太对劲啊。愣头青在旁边慌了神,念叨着就算是花茶的计量比列有问题,也不可能导致口吐鲜血啊。 唐暮叹气,好歹自从“嫁”过来,夏侯君安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人要是真死了也就罢了,没死不能看着他死吧。看这愣头青的架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唐暮提起他的衣领指着床边还剩半条命的人大声道:“你要是没本事治,就立刻去请你们太医署的前辈来。这样子明显是中毒,不是什么计量失衡后产生的副总用。” 他一丢开手,愣头青就瘫软在地。 金嬷嬷擦擦眼角的泪回:“老奴刚才已着人去请司马太医了。” 唐暮上前趁人不备在夏侯君安背上点了两下,止住了他的鼻血。鼻血他可以止住,但吐血不能,不是他不会,而是不能轻易阻止。如果是中毒,吐出毒血才是有益无害的。 夏侯君安虚弱的看他一眼,闭上眼不动了。 唐暮心道不好,赶忙命人去取粪水。 粪水?跪了一地的人全都一脸蒙。 “要不泔水也行,快!”唐暮看众人满脸不解的表情也没空多加解释,“要是不想你们王爷死,就立刻给我取来!” 泔水一取来,屋里立马有人干呕起来。 “都出去吧。”这么多人在屋里,影响空气流通,对病人没好处。 “金嬷嬷,你也出去。” 金嬷嬷欲言又止,不甘不愿地福身退出门。 “你可别怪我啊,我这可是为了救你。”唐暮知道他听得见。 唐暮舀了一瓢泔水,强压住要吐出来的冲动捏住他的下颌迫使嘴巴张开,快速灌了一瓢下去。 “咕嘟嘟……”夏侯君安喉咙里冒出一串泡泡,看样子,咽下去不少。 咦~唐暮嫌弃得龇牙咧嘴。 再灌一瓢,被摧残掉半条命的人噗地一声将泔水都吐了出来,溅了满床满身,连自己身上也没放过。唐暮嗷的一声跳起来,使劲抖衣服。 夏侯君安挂在床边吐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唐暮上去摸了摸脉搏,松口气,还好有气。将人扶到枕头上躺好,招来下人给他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司马太医踉踉跄跄的扑进屋内,诊盒里的装备爆了一地。 歪头瞥见地上瑟瑟发抖的愣头青,颤声道:“还不退下,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愣头青哭丧着脸,他也想起来,可手脚不听他使唤啊。 “前辈……” 司马太医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匆忙起身看诊。太医摸了摸夏侯君安的脉象,结合屋子里怪异的味道,点头。 “还好急救措施及时,王爷体内的毒已清除大半。老臣只需给王爷开一剂药方加以辅助排出体内的余毒便可。” 这老太医明明比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愣头青强得多,为什么会举荐那样一个人来渊王府? 唐暮只点点头。 “二哥!” 唐暮身手敏捷的让开闯进来的那道粉色闪电,苦了被差点推到的老太医。他苦苦扒在床边的木质雕花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体,还要给郡主行礼。 澹台灵卉一双桃花眼里蓄满了泪。她指着唐暮:“肯定又是因为你,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来到我二哥府上,我二哥就没几天消停日子。” “嘿嘿,巧了,我自从来到这府上也没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我要叫我二哥休了你!” 唐暮惊诧:“你要他休了我?” “现在知道怕,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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