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徐天良沉声道,“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都当了结了。” 他这话很有用心,弦外有音,自当把杀不法道人的仇怨化为云烟。 他有许多正事要办,不愿节外生枝。 无念道长沉吟片刻,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道:“你当我是谁?” 徐天良缓声道:“我不需当你是谁,因为我知道你的确是谁,不过,今夜的事,我当没见过,你我两人心照不宣就是。” 无念道长冷冷一笑:“心照不宣?” “是的。”他并不想正面揭穿无念道长的身份。 无念道氏蓦然转过身,面向柳树林。 徐天良踏步出现在丈许外的林旁。 月光照亮着徐天良英俊潇酒,且带几分傲气的脸。 无念道长勾勾地瞧着他,抿紧的嘴唇里进出一句话:“你就是那个丑小子,狼崽徐天良?” 徐天良静静地道:“是的。” 无念道长咬了咬牙:“那太好了。” 这句话说的很怪似乎也是别有用心。 徐天良心一测定,举起手中的织锦袋:“空长道长,你若是定要记前仇,咱俩就在此作个了结。” 空长道长的脸色变了,变得像月光一样惨白,且有些难看。 徐天良面含微笑,沉静以待。 他刚才已见过空长道长的身手,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 这位老色狼要比他的弟子不法道长强胜十倍。 两人若是交手,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谁也无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若空长道长贼心不死,仍记恨在心,这场厮杀迟早不可避免。 无可避免的事情,迟来不如早来,早来不如就到。 他很豁达,因此显得十分冷静。 空长道长沉默良久,忽然绽唇一笑,笑得很自然:“你走吧,空长道长早已经死了。” 徐天良回以一笑,笑得十分潇洒:“我就当没发生过今夜的事。” 空长道长击掌道:“好,你我心照不宣。” 徐天良供起双手:“绿水青山,后会有期。” 言毕,纵身一跃,形如鬼魅消失于柳林之中。 空长道长默立良久,突然眼中异彩闪射,轻轻一哼,开始着手处理沙滩上的尸体。 不法道长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私生子,他决不会放过杀死他儿子的仇人。 他隐姓埋名,毁容改貌,混入武当派由获得执法道长的地位,岂能让人识破庐山真面貌? 他此行确是奉了武当掌门之命,前来调查狼帮之事,但他另有自己的目的:找到狼崽徐天良,以报杀子之仇。 在酒店,他已怀疑徐天良,但只认为他是个狼帮的头目而已,故此有意引他来柳树林,没想到他就是狼崽徐天良。 他很想动手,但没有动。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做事比生死判官严阴阳做买卖还要稳当。 他在林旁挖了个槽沟,将刘三爷等九人的尸体扔入沟中,用泥土与树枝草划掩好,他冷森森的目芒,盯着地上的树枝,树枝下埋着的似乎是徐天良的尸体。 他只想好了一个置徐天良于死地的妙计,徐天良纵有三头六臂,明日也难逃一死。 他咧开嘴,阴恻恻地笑了。 徐天良江湖经验不足,是块子姜。 他江湖经验老道,是块老姜。 有句俗话:“姜还是老的辣。” 徐天良回到酒客房。 老板娘已经不在房中。 他离去的时间并不太久,老板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被制的穴道,能耐比他想像的要强。 但,他并不在意。 他与空长道长恩怨已解,今后少了个强敌,他很高兴。 这是个好兆头从后的一切,兴许都会顺利。 他倒在床上放心地睡了,睡得很香。翌日清晨。 他结帐离店。 伙计没收他的店钱,反而送给他一葫芦上等好酒,说是老板娘的吩咐。 老板娘没有露面。 他从伙计的嘴里,得知老板娘叫花容容,江湖人称赤炼蛇。 “赤炼蛇?”他漫不经心地一笑,拎起酒葫芦上路了。 又是一个炎热的天气。 太阳像火球的一样悬挂在天空,没多久地坡便被晒得滚烫。 人行在路上,就像火烤火燎一般。 狼崽徐天良既不怕冷,也不怕热。 他能赤身裸体在雪地里过夜,也能在大漠的烈日下躺下几个时辰。 因此,他毫无所谓地在路上行走着,边走边喝着葫芦中的酒。 他要先去逍遥仙宫找到廖天瑶,然后再去魏公府。 他认为只有廖小瑶才能胜过钱小晴,也只有廖小瑶才能真心帮他,她该是自己的女人。 想到她,他心中便燃烧起一团烈火,还有一种原始的肉欲冲动。 她是逼遥仙宫宫主羽裳仙子,她美貌绝伦,但辛狠泼辣,狂野毒狠,死在她手中的男人不计其数,因而,江湖上说的她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熟谙一切风流的小魔女。 她疯狂地爱着他,逍遥仙宫将会为他而甘愿牺牲一切。 他除了她以外,还有何选择。 然而,他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是空洞洞的,有种忧郁的失落感和一股莫各的烦躁。 他抓起酒葫芦,一阵猛喝。 边喝边走,边走边喝,葫芦时的酒喝光了。 时辰已近正午,炎火烈日仿佛要把人烤焦。 道路折一座山丘。 他放眼望去,道路像条蛇瘫软在阳光下,丘林树梢泛阳光像火一样在燃烧。 过了山丘,再往北道五十里,便是曲阳城,找到曲阳城内的怕红院,便能找到逍遥仙宫了。 他深吸口气,摇摇空了葫芦,走上山丘。 这是一天中最酷热的时刻,路上行人绝迹,连飞鸟,怕也不见一只。 他踏着滚烫的石头,越过丘坡。 丘坡顶上,一处小树林,道路从树林中穿过。 他走入林中。 蓦地,他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林道旁,一块小坪。 坪中一棵银杏大树下,坐着空长道长与酒店老板娘花容容。 草地上,一块草布,桌布搁着一坛酒、两只酒杯,还有四张荷叶兜着的四味卤菜。 空长道长与花容容正在树荫下对饮。 看到这场面,徐天良立即明白了许多,不觉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空长道长发出一串刺耳的阴笑:“嘿嘿嘿嘿,徐公子怎么姗姗来迟?” 徐天良没有答话,双眼里却是凶芒闪烁,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空长道长弹身跃起,纵入坪中,已在徐天良三丈距离之内。 徐天良迎上两步。 空长道长冷声道:“狼崽,总算找到你了!” 徐天良淡淡地道:“在下从未躲避过你。” “很好,”空长道长声音一顿,复又冷森地道:“老夫问你一句话,不法道长是不是你杀的?” 徐天良冷冷地道:“何必多此一问!” 空长道长目芒闪烁:“老夫要你亲口承认。” 徐天良没有犹豫:“是的。当时受雇于魏公府前来杀我的杀手,况且……” 空长道长打断他的话:“老夫只要你说是就行了,并不要听你的解释。” 徐天良沉下脸:“你打算怎样?” 空长道长冷森地道:“杀你,而且是让你死得像一条狗。” 徐天良镇定自若,抿唇浅笑:“真的?” 空长道长耸耸肩:“其实,老夫要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吗?” “实话告诉你吧,不法道长是老夫的儿子,杀子之仇,老夫不能不报。” “理所当然。” “老夫化名无念道长混入武当派多年,昨夜被你识破真貌,不得不杀你灭口。” “言之有理。” “狼帮新起,即与武林十大门派为敌,老夫杀你这狼帮帮主,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 “名正言顺。” “既是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徐天良浅浅一笑:“老道长如此所言,在下还有什么好说?只是在下想问一句,老道长昨夜为何不动手,反说空长道长已经死了,你我心照不宣?” “因为老夫昨夜没有杀依的把握。”空长道长沉缓地道。 “哦!”徐天良眉毛一挑,“你今天就有把握了?” “不错。” “那就来试一试。”徐天良按任了天神剑剑柄。 空长道长冷笑道:“其实你拔剑也是多余的,今天你决不会是老夫的对手。” 徐天良不信地摇摇头:“不见得吧?” 空长道长颈下山羊小胡一翘:“老夫先问你一句话,谁替你解体内三花蛇毒?” 徐天良身子一抖,两眼进出煞芒投射向花容容。 花容容面带微笑。 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收拾桌布上的东西。 空长道长朝花容容嘟嘟嘴道:“她叫花容容,绰号赤炼蛇。 她已在给你的葫芦酒中下过三花蛇毒了。” 徐天良不觉杀机炽烈,两眼射出栗人的绿芒。 空道长哼声道:“只要你运动功力拔剑出招,你就会像一条断了脊梁的狗一样,趴在老夫脚前。” 徐天良恨恨地咬住了齿。 “江湖险恶,人心更恶。”师博之言,真是处处都能印证! “不过,你还有个办法可与老夫拼死一搏。”空长道长缓悠悠地道:“你可先选内功将体内毒气,逼至丹田,然后尽力与老夫一搏,虽然你尽力一缚时必死无疑,但或许能机会杀了老夫。” 徐天良蹙起了剑眉。 空长道长道:“你搏过了,即使不能杀老夫,也会死得心安理得。” 徐天良已落入陷断,别无选择,只得暗自运功提气。 气运畅通,血脉平和,毫无中毒的迹像! 这怎么回事?徐天良楞住了。 “怎么样?”空长道长发问。 花容容未在葫芦酒中下毒! 徐天良刹时醒悟,立即装出一副中毒的模样,强行运气将“毒气”逼至丹田。 空长道长凝身未动,脸色几分凝重。 徐天良“逼毒”已毕,嗖地拔出天神剑。 同一时刻,空长道长宝剑出德,剑锋映着阳光,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徐天良被剑锋反光照着,眯起了眼,但,这对他却并无多大的影响。 然而,空长道长却敛住手中的刨,道:“狼崽,你已中毒。老夫再占这个阳光位置,实是太公平,恐怕你死后也会死不瞑目,来!咱俩是那个位置。” 说罢,他不待徐天良答话,已托身跃起,跳到林坪的北向一端。 徐天良见状,也未多言,身形一闪,飘落到林坪南向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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