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隐目光清明,他坐在马上一寸寸看过去,平静道:“以后见人,可明说自己是鹤羽军。”
是太子的剑,是未来君王的盾,是无人不敬的鹤羽军。
回答如雷震:“遵命!”
——
后面有人追,江敛纵马,只往没灯僻静的坊市里钻去。
禁军人太多,纵然有锦衣卫,但还是不能完全拦住,不少禁军跟在他身后,嘈杂的马蹄声如急雨压在江敛身后,任谁听了都喘不过气来。
江敛面上没有表情,他纵马拐了个弯,又将禁军甩开了些许。
右面是灯火璀璨的大街,左面是夜深人静的坊市,江敛纵马跑在最中间,想把划开界限的一把长刀。
他在奔跑的马蹄声中想起颜怀隐,于是喉咙发干。
下雨了。
浓稠的乌云在天际翻滚不休,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矜持地泼下了点细雨,雨滴落在屋檐边的灯笼上,和着风浇灭了一盏盏火光。
后面紧跟着的马蹄声中渐渐掺上了溅起雨滴的声音,江敛兀地想到了什么,他一拽马绳,□□的宝马转了个方向,没入了灯火璀璨的大街方向。
他方向转的突然,又突然提了速度,将后面的禁军打了个猝不及防,拉下了不少距离。
禁军摸不透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只能愤怒又慌乱地喊道:“快追上去!”
嘶吼声飘进雨中,再被雨潲进屋子里。
奇巧阁的老板抬头,看了眼从门边潲进屋子里的雨,从柜子上拿上打烊的木牌,慢吞吞往门口走去,要去关店。
奇巧阁专卖珍奇宝物,朝华城中名气大,店面却很小,店里没什么伙计,只有个秃头的老板,一眼看上去大约是黄土到了脖子的年纪。
因而他走的很慢,在走到门边的时候,老板侧了侧耳。
他几乎半聋的耳朵里听到了一阵奔急的马蹄声。
老板转过头来,往门外看去,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高高仰起的马蹄。
那马蹄踏门而入,带着雨水泼湿了半面门,落到了店里,露出了坐在上面的男人。
老板看着他,深冬的寒夜里,下着细雨,他却浑身冒着热气。
雨水顺着他衣摆落下来,滴到了地上,是血红的。
他身上都是血。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压了下来,老板见过无数的人,却还是喘不过气来,他怔怔地问:“客官是要买年礼?”
江敛随意的嗯了一声,他甩给了老板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子,老板伸手去接,那袋子不稳,又似乎是装的太漫,砸到他手上就迫不及待地散开了。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在暗沉的夜里闪过细碎耀眼的光,老板看见,倒吸了一口冷气——是数不清的金叶子!
江敛不在意他怎么看,他掀起眼皮扫了一圈挂在墙上的东西,在最中间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就是它,包起来,”江敛垂眸去看老板,扬起握着马鞭的手,指了指静静挂在最中间的那件水貂皮的大氅,声音喑哑,“我来给娘子买件过冬的衣裳。”
作者有话说:
注:“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出自唐王维《观猎》。
第85章
颜怀隐走前在前, 霍云平和鹤羽军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们行出了城十多里远,看不见朝华城了,颜怀隐才停下。
他停了马, 转身对霍云平道:“你先带着人往前走,我在这等一会儿。”
霍云平知道他要等谁,没有再多问,领了命, 带着鹤羽军走远了。
颜怀隐就停在了一棵树下,面向朝华城的方向。
他安安静静地等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看到了远方骑马走来一个人。
雨还在淋淋地下着,借着微弱月光,颜怀隐看清楚了江敛的模样。
他在出城前甩开了禁军, 此时跑的不那么急,马小步跑着,颜怀隐扫了他一圈, 见他身上没受伤, 后面也没追兵, 握着马绳的手才松了。
他这才来得及看见江敛臂弯里挂着的大氅。
银白的大氅挂在他臂弯上, 每一根毛都水亮光滑,即便江敛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乱,从他手臂垂下去, 像是江敛在手臂上挂了一泓月光。
他的马走近,江敛看清楚了颜怀隐, 见颜怀隐看着他不说话, 江敛纵马饶了他一圈, 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像是两人不认识似的开口调戏他:“深更半夜,小公子等在这里干什么?”
颜怀隐安下心来,听他这么问,抬眸与他对视,冷静答道:“我在这里等我夫君。”
雨水润湿了干涸在他眼尾的血,颜怀隐抬手抹掉,反去问江敛:“大年三十,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江敛纵马靠近他,直接揽上他的腰,轻轻一提,就将人提到了自己马背上。
将人圈在怀里,江敛用指腹将他没抹干净的血揩掉:“我出来抢媳妇,见到好看的,就抢回家做媳妇。”
“你就不错,”他手滑到颜怀隐下颌,两指捏了起来,“就抢你了。”
颜怀隐靠在他怀里,彻底敢泄了全部力气,被江敛捏着下颌,闻言掀起眼皮去看他,眼尾蹭不掉的红欲说还休:“大爷真觉得我长得好看?”
“好看极了,这是聘礼,”江敛抖开大氅,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他,将他带着大氅一道抱在了怀里,“我对你一见钟情。”
两人骑着一匹马,慢悠悠地走在年三十的黑夜里,朝华城被他们甩在身后,周遭只有山和水。
颜怀隐卧在他怀里,他被江敛遮的密不透风,身上渐渐有了暖意,于是声音愈发懒散:“可我还有夫君,他脾气好坏,我有些怕。”
“脾气这么坏么?那更不如跟了我,我会比你夫君对你更好。”江敛下巴放在他头顶,手探进他衣襟里,声音低沉。
颜怀隐双臂抱着大氅,任他的手在自己腰间游走,他这方面经验不足,一时卡了壳,于是要求停止对话:“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接。”
江敛却不容他半路退出,他揉着怀里的人,俯首去亲他,话语消失在唇齿间:“接下来就该偷/情了......”
到最后颜怀隐被他弄的受不了,他感受到江敛的热,于是想躲,却被揽着腰,更深地禁锢在他的怀里。
“说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江敛去咬他的耳尖,呼吸尽数打在他耳边。
怕伤着他,江敛控制着,吞的缓慢。
可太深了。
马小跑着,根本不用江敛自己用力。
颜怀隐受不了,缓缓仰了仰颈子。细雨滴在他脖颈上,被江敛嫉妒地舔去,摁着他颈子,将他更深地摁回了自己怀里。
颜怀隐没被弄几下,就丢了。
他还抱着江敛送他的大氅,他不想弄脏,想离远些,却直接被江敛按在了那里。
颜怀隐抓着江敛的精悍结实的手臂,在一阵阵颠簸中看见了前方的光亮——他们马上要到鹤羽军驻扎的山林里了。
颜怀隐脸颊贴着江敛手臂,语不成调:“江敛...别...”
他太紧张了,想缩回江敛怀里,却让江敛进的更深,弄的江敛呼吸重了重。
他埋在颜怀隐颈边笑,反倒勾着他下巴抬了抬,颜怀隐的脸就从大氅里露出了,哪里都是红的。
他只能无力地睁大眼。
马越走越近,眼见着就要被看见,江敛握着马绳一转,马听话地转了个头,直奔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马快速地跑了起来,颜怀隐重新跌回了他怀里,他脸埋在大氅里,只露出一双盈着泪的眸,看上去可怜极了。
江敛俯身,听见他在小声地骂他:“江敛,你王八蛋,不是人。”
江敛隔着大氅,握住了他的,笑意通过胸腔传到他背上:“嗯,我王八蛋。”
大氅的毛太细太软,颜怀隐被磨的实在受不住,江敛不肯放过他,又无处可逃,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在他怀里。
他被磨的什么求饶的话都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他那些平日里绝不会说的叫的,都被江敛逼的说了出来,然后他听见江敛含着欲的声音问他:“谁这么点时间里就丢了两次谁不是王八蛋,对不对?”
马越跑越快,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停在了崖边,江敛用大氅裹着颜怀隐,一起抱下了马,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将颜怀隐放在了自己腿上,两人一起去看向远方。
他们前面,是漫漫的黑夜,再往前,能依稀瞧见朝华城的灯火。
身处其中那么大的一个城池,如今从这么看过去,也不过只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光。
江敛去吻他的发,在他耳边道:“颜怀隐,恭喜你逃出来了。”
“你带着我逃出来了,”颜怀隐浑身都是软的,他脸颊蹭了蹭江敛掌心,声音喑哑柔软,“是我们逃出来了。”
江敛抱紧了他,与他脸颊贴着脸颊,他一声声去叫颜怀隐,将他的名字揉碎在了唇齿间:“你是谁的?”
“我是你的,”颜怀隐侧目,他们互相靠着,颜怀隐将自己埋在他掌心里,呢喃道,“我今后都是你的了。”
他们这样靠着,就在这时,一阵轻响,两人抬头看过去,看见看朝华城上方绽开的烟花。
数不尽的烟花在空中燃烧炸裂,再归于黑寂,烟花一波接着一波,潮水般的连绵不绝。
原来是子时了,新的一年到了。
“新年了,”颜怀隐双臂环着江敛脖颈,脸颊贴着他,将自己完全靠在了他怀里,他真心实意,满怀期待地道,“江敛,新年万事如意。”
江敛环着他,让他完完全全靠在了自己怀里,他是颜怀隐的铜墙铁壁,颜怀隐永远可以随时靠着他,依赖着他,没有谁能伤害江敛怀里的他。
雨停了。
江敛嗯了一声,颜怀隐看烟花,他低着头去看颜怀隐眸中的光,也认真道:“新年万事如意。”
“新年有什么愿望?”颜怀隐蹭了蹭他。
江敛声音温柔:“能夜夜抱着你睡觉。”
第86章
承德帝从没有过过这么狼狈的新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让那些朝臣回去的,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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