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丁拿起崔衍的手,先一笔画了两个竖着的尖角,又在下方划两道波浪纹。 崔衍也懵然不知所谓,只得提笔将那图案画在纸上。 芜丁点头,两人对着那画,研究了半晌,毫无头绪。 转天就是与司马乾约定好的进香日。 说是进香,其实是有意安排一个不逾礼法的场合,让崔衍见见郡主,考察她的姿容仪态。 用罢早饭,崔衍着便服上了王府预备好的车,芜丁骑马在旁护卫。 龙泉寺平日香火极盛,可今天为了郡主的事谢绝外客,只有淮南王携一众女眷在此上香。 司马乾在山门口等候,领着崔衍入寺。 两人客套了没几句,立刻热络起来,手拖手拾阶而上。 芜丁隔几步远跟在后面,心中暗想,这就熟了,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你们是至交老友呢。 不知道两人低声在聊什么,司马乾回头打量芜丁两眼,笑得暧昧,芜丁心里愈发膈应起来。 郡主司马娴长相还算清秀,只是一直蹙眉苦着脸,看起来略显促狭。 崔衍觉得这样的面相,实在难当一国之母,嘴上却说:“郡主好相貌,王爷好福气!” 司马乾心如明镜,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流连,竟直截了当地说:“崔侍郎谬赞了。本王听闻令妹国色天香,颇得圣上欢心,他日诞下龙嗣,必定宠冠六宫,前途不可限量。” 崔衍心想,我那假妹妹,可是从小专门教养来摆布男人的,能不得宠吗? 他却摆手道:“王爷抬举了。舍妹性格孱弱,难成大器,如今蒙圣上一时错爱,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崔某不敢有此奢望。” 司马乾“呵呵”笑了一声,点一支香说道:“依本王愚见,圣上对崔侍郎,才是一片赤诚。你想啊,送选的事儿若落在本王头上,不管旁人如何非议,本王必定只选那些不如小女的。圣上为何将这自相矛盾的差事,托付给崔侍郎?” 他凑到崔衍耳边,轻声笑道:“不就是,怕崔侍郎吃醋嘛。” 说完“哈哈哈”朗声大笑。 崔衍也笑得爽朗,没有一丝尴尬羞赧。 进完了香,司马乾亲自将崔衍送至车前。 崔衍上车后,司马乾转头问芜丁:“你家大人花了多少银子买你?” 芜丁惊得说不出话,司马乾却直勾勾盯着他,干等他回答。 “回王爷,花了……一箱银锭。”芜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值。”司马乾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王府东厢,崔衍少见地一脸阴沉。 芜丁以为他听到司马乾打听自己的身价所以生气,心中不禁窃喜,却又担心崔衍认真恼了,于是跟到书房软语劝道:“大人不必介怀,王……司马乾他……应该是……戏言取乐……” 说完羞得脸一直红到脖子。 “不,他说得很明白!”崔衍拳头都握紧了。 可他并不是为司马乾问芜丁身价吃醋,而是担心被司马乾看破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崔衍向来开朗,芜丁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神情,有点怕了。 “大人,芜丁今生只在大人身边伺候,绝不活着离开。” 崔衍却一脸纳闷:“阿芜你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咒自己?” 芜丁拿命表白,此刻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竟主动凑上去吻住崔衍。 两人抱在一起,崔衍发觉芜丁格外激动,以为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方才是在表达与自己共度难关的决心。 “有阿芜休戚与共,崔某万幸。” 芜丁只觉得心跳在胸中震动,震得头都晕了。 崔衍这时却撒开手,正色道:“司马乾果然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他看穿我此行目的并非送选,竟然当面挑明,杀我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崔某便无法暗度陈仓,要查他,就只能撕破脸了。” 芜丁当即愣住,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气的是这事,并非为我吃醋! 他顿时羞愤难耐,一手按住自己额头,转身逃走。 老天像是故意要看他笑话,刚出了房门,他又迎面遇上珊瑚。 “我说怎么不来用饭……”珊瑚一句话还没说完,芜丁已经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崔衍也在书房里诧异,珊瑚进来,两人相视纳罕,不知道芜丁又怎么了。 珊瑚瞥见案上放着那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拎起来问:“这是什么?” “刘昭的书童传来的。不知何意。” 珊瑚以为芜丁跑出去是因为这张小画,撇嘴道:“呵,不知何意?分明是情书嘛。” 崔衍“啊?”了一声,珊瑚白他一眼:“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还是……山盟海誓?不是号称什么吴郡才子?画这东西,小孩儿似的……”珊瑚见崔衍怔着不说话,轻蔑笑道。 “你说这是……山,和海?” “对呀,不然还能是什么?” 崔衍只顾望呆沉思,珊瑚叫了几声都叫不动,只好上手硬拉他起来吃午饭。 * 时至仲秋,山风呼啸,凄冷肃杀。 观虚正在洞中天人交战。 如幻所说“别的法子”,他自己也想到了。 修炼地藏王诀须有他人护法,很明显它原本就需要两人甚至更多人,根本不是一人所能完成的。 明明有了如幻这个“利器”,却偏要坚持采用原来逼不得已的下下策,确实如他所说,是“重复错误”。 倘若观虚借到如幻的真气后不着急冲顶,等几个时辰,待如幻复原,在观虚冲顶同时,如幻为他传功,这样观虚体内的真元就可以专注于练功,不必散一部分出来为自己护法。这样显然更容易成功。 事实上,观虚也想到,如幻进展如此神速,就是由于他自己可以一边修炼地藏王诀,一边用心意混元的不息之泉为自己护体。 但观虚同样清楚,如幻不会轻易答应,一定会以地藏王诀最后一层的心法作为交换条件。 可一旦交出了这第九层心法,观虚就再也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法宝,只能将自己的性命彻底依托于如幻的良心。 而如幻显然并没有这种东西。 观虚无法接受功败垂成的痛苦,却又对如幻一万个不放心,不禁纠结万分,难以集中精力。 “师祖气息紊乱,可是出了岔子?”如幻明知故问。 观虚强逼自己平静下来,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老迈,长叹一声道:“我在这里被困了二十年。二十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你能想象得到……” 如幻根本懒得听他啰嗦:“得知你的痛苦,并不能减轻我的痛苦一分一毫。” 观虚只得将话说开:“我知道你恨我。我若将心法给你,你可愿留我一条活路?我只想知道功成之后能不能治好这腿。从一开始,我就只想……只想像你们每个人一样,站起来……哪怕只有一瞬,我只想像个正常人一样……” 说着竟呜呜哭起来。 如幻并不觉得他可怜,听他哭泣只感到心烦,但他明白这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时机,便假意问道:“从一开始?从一开始是谁告诉你地藏王诀能治你的腿?别被人骗了……” 观虚抽噎着答道:“我梦见的。” 如幻嗤笑一声,观虚继续道:“连这些心法口诀,也都是梦见的。这个山洞,也是。我知道这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说,我听听。” ---- 那图大概就是这样 ^^ ~~ 领会精神吧 反正是我自己瞎编的hhh
第15章 王爷当真忘了姬某? 当年观虚与净空、无相两位法师相聚于此山中修行,三人竟夜夜梦见相同的情景。 梦中他们在此山洞中修习地藏王诀,心法口诀就一行行显示在这石壁之上。 时有一着装奇异的人在石壁上现形,为三人答疑解惑,敦促他们修习此功。 观虚认为,这是地藏王菩萨显灵开示,便与那两位大师一起在此安顿,开宗立派,招纳门生,这才有了这九华山派。 两位大师相继过世后,观虚内心悲苦孤寂,一次便向徒弟至清和至真讲述了梦中奇遇。 没想到,至清那厮竟起了意。 他差人按观虚说的位置,在崖壁上凿了通道,竟真的找到了这间山中石室。 至清不停在观虚耳边劝说,无论真假,练练总不是坏事。如此上乘武学,若能练成,我九华山派便可扬名天下,冠绝武林。 观虚当时挚友新丧,内心空虚,耐不住他在耳边天天劝、日日念,终于同意来到这石室中。 墙上的口诀,竟真的可以按照梦中所示的方法开启! 恰巧至真新练成了心意混元,观虚与至清如获至宝,觉得这简直是天意难违,不练地藏王诀岂不可惜。 可至真却不肯相助,还说此功逆天而行,不是正道。 被他们逼得急了,他竟下山跑了。 没了心意混元护法,观虚便灰了心,断了念想。 可至清却执迷不悟,竟把观虚关进这石室,不练成地藏王诀,就不放他出去。 如幻总结道:“都是至清那个贼人的错,师祖总是无辜。” 观虚听出他语带讥讽,急眼了:“随你怎么想!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 “师祖不是嗜血无情之人,我当然也不是。第九层心法放出来吧,我绝不害你。” 刚才观虚无意中说到,心法口诀并不是他放出来的,而是石壁上原本就有,他只是用某种方法将其开启。 如幻双目圆瞪,侧耳倾听,努力感知观虚如何开启石壁上的口诀。 黑暗中传来观虚屏息提气的声音,衣袖摩擦的细簌声。 壁上字迹亮起的一瞬,在黯淡的荧光中,观虚指向石壁的手,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 如幻按照约定先为观虚传功救命,而后又凝神打坐,继续修炼。 * 崔衍心绪不宁地吃了午饭,这才发现不见芜丁人影。 “你家阿芜近来总使小性子,你就不问问?”珊瑚放下碗筷,挑眉瞅他。 “呵呵,”崔衍呆望着门外:“临行前他就说不愿来,怕是打算另择高枝了。” 珊瑚伸手给他一拳:“你少作践别人!纵使天下人都背弃你,芜丁也不会……” 崔衍忽地抓住珊瑚的手,深深看进他眼里:“小珊瑚你呢?” “我可不是你买下的,我不欠你。”珊瑚得意道:“哪天我腻烦了,咱俩好聚好散……” 崔衍作势要拧他脸颊,珊瑚轻身躲开,甩袖笑着走了。 在书房冥思苦想了一下午,崔衍总算有了些主意,人又欢脱起来。 他踱到芜丁那间,发现房门紧闭推不开,知道人在里面。 “阿芜,你家大人肚子饿了。” “阿芜,你家大人要出去寻花问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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