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者道,淮南绮绒郡主,正候在流芳门之外,有紧急要事要入宫求见。 谢文昕与孟诗云一听到“绮绒郡主”四字,顿时大吃一惊。 谢文昕更加是立刻站起,不禁颤声说道:“你...你说...你说谁?” 来报者再次重申,是淮南绮绒郡主谢蓁蓁时,谢文昕脸上之色早已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差点没能站稳,幸得璞绵立刻上前将其扶住。 而孟诗云更加是喜极而泣,她快步上前再三询问,才回头看向谢文昕,却是早已泪流满面。 谢文昕之后也立刻让其入宫,孟诗云也跟随一道去了普同殿等候。 只是谢蓁蓁行入殿中时,二人是更加惊讶,甚至是不敢相信眼前一瘸一拐走进的人,是当年英姿飒爽的绮绒郡主,谢蓁蓁。 谢蓁蓁蓬头垢面,身上衣着褴褛,甚至手脚多处伤痕,只有那双明亮的双眼能让谢文昕二人确定,此人是谢蓁蓁无误。 见到谢蓁蓁那刻,孟诗云是忍不住便哭出声来,她差点便要冲上去,却璞绵眼疾手快将她按下。 谢蓁蓁始终垂头,快步急促地走到殿中便立刻跪下,沙声而道:“臣女妄自入宫求见本是失礼之举,只是兹事体大,臣女不敢怠慢,还望陛下恕罪。” 谢文昕一直皱眉,他这时才定下心神,问道:“不知郡主着急求见,是为何事?” 谢蓁蓁仍旧没有抬头,她定声而道:“臣女从南境而来,而知南境一众诸侯国,现已在赶兵往京师方向而来。臣女知此事不可再有延误,便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京中报告陛下,望陛下能早日作出裁决以解南境之忧!” 谢文昕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定的盯在谢蓁蓁脸上,许久不知言语。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便让孟诗云先将谢蓁蓁带到她宫中歇息,又让请来太医替其医治,然后立刻让人去传简临风等朝臣入宫。 只是孟诗云连忙上前要扶起谢蓁蓁离开时,谢文昕却忽然皱眉盯着谢蓁蓁,沉声问道:“早前之言,乃郡主与老王爷在回淮南路上,在伯荆山上遭刺而亡,不知郡主当时...是如何逃脱的?” 此时谢蓁蓁和孟诗云早已转身背对着谢文昕,谢文昕此话一出,孟诗云脸上骤然抹过一层微惊,她缓缓回头担忧看向谢蓁蓁,却见谢蓁蓁脸上并无丝毫表情。 谢蓁蓁再回头,平静地看向谢文昕,镇定道:“当日如此情形,若非一死,又如何能苟存?” 谢文昕脸上顿时一层尴尬后悔,不再多言,连忙让孟诗云先将其带回宫中“” 再之后谢蓁蓁便仍是由孟诗云扶着往凰钦宫而去。 二人离开后,谢文昕才强作镇定地低声问璞绵:“李凤勤可有回信,皇兄...皇兄他们何时能回到京中?” 璞绵回道:“李长史昨日回信,信中所说,因先生体弱多病,不能赶路匆忙,如无意外,此月能见。” 谢文昕闻言,双眼缓缓合上,只是他从来未有此时此刻这般,渴望谢宁王桓能尽快回到自己身边。 他的心中宛如是有千万匹栏后骏马正好夺栏而出,他是多么想立刻冲到汶州之地,亲自将他们接回来。 谢蓁蓁很快便被孟诗云和玥桃左右搀扶着回到凰钦宫,让玥桃赶紧去传太医,又关上门后,孟诗云本要亲自去查看谢蓁蓁脚上伤势。 怎料谢蓁蓁却忽然拦下孟诗云,孟诗云微怔,谢蓁蓁才冷笑道:“不出苦肉计,怎得君予信。” 六月廿二,怡都,光阳万丈,晴空万里。 西直门门前,谢蓁蓁紧张地翘首以盼。 从昨夜起她便一夜未眠,今日未至昨夜月落,她便立刻更衣从宫中而出,然后一直到晨阳东升,她始终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尔到近午时分,才逐渐听得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靠近,她的心是顿时也跟着狂跳不止。 她在原地不停地垫起脚尖,希望能够看得更远,很快,便能见到一匹马后跟着一架驴车,正悠悠扬扬地往城门处靠近。 黄沙中的轮廓越发清晰,谢蓁蓁只觉心跳越快,又不知为何甚至感到鼻子很酸。 她强忍着泪水,直到能看见马上李凤勤的身影,她便立刻冲上前。 李凤勤见到谢蓁蓁也立刻勒紧缰绳,同时又让身后驴车立刻停下。 谢蓁蓁还未走近,便能看到车帘被从里掀开,很快谢宁从里弯身而出时,谢蓁蓁却顿时停下了脚步。 谢宁先从车上跳下,再扶着王桓小心翼翼地从里头走出。 王桓与谢蓁蓁对视时,谢蓁蓁是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直到王桓在地面站稳,谢宁才转身,却是转身之际,谢蓁蓁已经冲到他身边,谢宁一回头,谢蓁蓁是立刻紧紧抱在谢宁身前。 谢宁并无意外,他感受到谢蓁蓁在他肩前不停啜泣,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时,他隐忍一路的情感也骤然爆发。 他双手紧紧抱在谢蓁蓁背后,双眼紧闭,泪水却越发顺着脸颊落下。 片刻后,他才哽咽说道:“辛苦了...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天下若存患,定弃自由道,重覆行公路。 终于,都回京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京中物是人非,众人敬重先生◎ 三年前, 谢宁从京城离开时,也只是身着玄色单衣。 三年后,谢宁再回怡都, 身上亦是那件玄色单衣。 除了谢蓁蓁,从早到晚一直在城门等候的, 还有在城楼之上的连秋,贺奉昌, 冯晋,何联, 温剑, 甚至还有简临风。 是何联从昨夜起,便一直站在城楼, 是明月当空, 繁星如烁, 他却只是远眺无尽外路,从来面无表情,如今更像是一桩雕像。 若论交情, 他是这几位当中, 与王桓谢宁二人最少的, 甚至在最开始, 他还曾经参与对他谋害之中。 就算到了之后, 他与二人之间也并未有多少交集。 只是他却无由觉得,世间有些人, 有些事,就算是被世人诋毁被世人谩骂, 好像都值得让自己去守护。 例如曾经看到在县衙门额上刻着的四个大字: 天下为公。 例如王桓曾经玩世不恭轻佻无道说出的四个字: 问心无愧。 到晨阳未起, 连秋从梯而出, 见到何联背影时是怔了怔,只是他很快又垂头笑了笑,后走到何联身边。 何联回头,二人相互微微颔首,仿佛是有无数话语,但无言可得心照不宣,之后便又是同样眺望远方。 再之后便是其余人陆续前来,除了贺奉昌中间几次着急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来”“要不还是我出去看看”等等,又皆被冯晋劝下外,是无人话语。 各自脸色并非沉重,而是期待,期望,期盼,甚至紧张。 直到李凤勤与之后带着那驴车的身影在卷起的沙尘中逐渐靠近,一行人脸上的紧张越发油然,甚至是平日间永无表情的何联,眼中也流露着丝丝激动。 很快驴车便行到门外,贺奉昌再也忍不住,转身便要冲下城楼,却再次被冯晋猛地将其拦下。 贺奉昌还想争辩,冯晋却耐着性子将他带到城楼边上,伸手往下指了指。 贺奉昌这时候才看到谢蓁蓁向谢宁冲去的一幕。 贺奉昌堂堂七尺男儿,见此一幕,是忽觉鼻子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掉下眼泪。 谢蓁蓁与谢宁紧紧相拥时,一旁身着白衣的王桓,虽不能看清,却缓缓抬头,看向城楼之上。 只是在他抬头瞬间,何联却忽然转身离开了。 三年过去,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自踏入怡都地带时,王桓甚至觉得连呼入的气息都似曾相识。 掀帘外望,是经过碧翠田野,苍黄荒地,虽说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模糊不清,但他却仿佛能够在模糊不清之中,看到有一红衣身影,在策马扬鞭,卓卓英姿。 王桓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至京郊,他是一直紧紧地将谢宁的手握住,甚至越握越紧。 谢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覆在其上,凝视着王桓侧脸,是从未觉得有过此刻这般心跳加快。 近乡情怯,近乡情怯。 再到行至城门口,谢宁本说让王桓先在车上等着,可他却执意要下来,便是立刻见到谢蓁蓁冲到面前一幕。 许久之后,谢蓁蓁才从谢宁怀中离开,她再看向王桓,本已停下的眼泪却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王桓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帕子,双手颤抖着递向谢蓁蓁。 谢蓁蓁却忽然隔着帕子,紧紧握住王桓的手,片刻后才抬头看向他,笑着道:“怎么?你这是在嘲笑本郡主不像女孩子,身上是连帕子都没有吗?” 二人隔着泪水久久凝视,谢蓁蓁才将王桓手上帕子取走,轻轻拭去脸上泪水,王桓也才笑着道:“郡主该多吃点了。” 而就在此时,从城门内忽然有两人缓缓走出,谢宁和王桓不约而同地看去,谢蓁蓁也跟着转身。 只见连秋和简临风两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后,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连秋才按下心中激动,沉稳说道:“下官是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恭迎殿下与先生。殿下从前的宅子,已经命人重新修葺整理,殿下与先生只要回去便是了。” 谢宁这时却略显疑惑地回头看向谢蓁蓁,谢蓁蓁知其意思,便说道:“你们还没回来,我一人住也是清静,便干脆在皇后娘娘宫里住上几日,等你们回来,再一同回去。” 谢宁点点头,才对连秋道:“臣谢陛下关怀。本王初回,理应先入宫面圣,还要劳烦连大统领,能够替本王将姐姐与子徽先送回府上...” 谢宁刚说完,连秋便立刻说道:“陛下/体贴殿下一路奔波劳碌,是让臣转告,殿下大可先休整几日,再入宫未迟。” “君臣之礼,不能怠慢,还是劳烦连大统领了...”谢宁却摇摇头说着,余光却刚好在一旁的简临风脸上扫过,他便又冷声说道,“只是本王许久未至京城,怕会有生疏而行差踏错,不知简中郎是否愿意,送本王一程?” 简临风心中立刻顿了顿,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连连答应后,三人便重新上车,简临风与连秋相伴两侧,再入城中。 胡八街上的行人是往两边退开,众人只敢站在两侧,捂嘴窃窃私语。 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诶,那里头坐着的,是不是咱们那位淮南王殿下?” 有人便问:“...谁?” 那人又答:“哎呀!就是咱们以前那个小王爷!你咋给忘了?” “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诶这车里头旁边是不是还坐着一个人?这人怎么长得好熟悉,但是又好像没见过的样子...” “啧啧你瞧你那眼神,那不就是曾经沅陵侯府的二公子啊!人家换了件白衣,你这就把人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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