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数十万百姓的安危,怎可儿戏。” “愚蠢!”皇后怒道,“边境怎会离了主帅就失守?本宫早已说了,你用密旨召他入宫,旁人也只会当他是因胞弟失踪而擅自回京,待你坐稳了皇位,自可以此为罪名收回谢家的兵权!边境失守的罪名,也是谢家自己承担。” “本宫为了你殚精竭力,替你想好了后路,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只有兵权在握,你的皇位才会坐得比你父皇舒服!” “母后说错了,”梁成烨淡淡道,“父皇的皇位坐得不安,是因他的皇位本就是用下作手段抢来的。”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甩了他一巴掌,“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废物!” “若无本宫,你的太子之位,你求来的太子妃,都该是属于旁人!” “若非彻儿还小——” 梁成烨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母后,冷声道:“是啊,彻儿还小,母后只能依靠我。” “否则您与陈贵妃斗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没坐上太后之位,岂不是令人发笑。” “斗?”皇后轻蔑一笑,“本宫不过是装装样子,你父皇宠信她们,不过是因平衡朝局,他的心,只属于本宫一人,否则当年他也不会为了本宫的后位如此费尽心思。” 梁成烨几乎是怜悯地看向她。 怎么会有人相信,一个后宫三千佳丽子嗣昌盛的帝王会有真心。 “母后说的是,我的心也只属于太子妃,故而为明媒正娶他费尽心思。我愿意为他空置后宫,不生子嗣,只与他白头偕老,哪怕朝臣不满,朝局不稳,我也不会更改自己的心意,”梁成烨道,“而不是像父皇这般,身与心属于不同的人,还要口口声声只钟情一人,虚伪得令人恶心。” “难怪当初塞北王女瞧不上他,反而青睐于那位谋逆被诛杀的庸王。” 皇后指着他,浑身发抖,“梁成烨,你父皇尸骨未寒,外敌未灭,你就要在他尸身前顶撞自己的母后?” 恰逢此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梁成烨不再争执,转身看向来人。 “陛下已驾崩,诸位爱卿请节哀。” 八成的朝中重臣陆陆续续进来,不论真情假意,在瞧见双眼紧闭的天子后都纷纷露出哀戚之色。 “不知陛下驾崩前,可曾留下什么话?”三朝阁老颤巍巍问。 “父皇于梦中逝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梁成烨沉声道。 “既如此……”阁老长叹一声,不疑有他,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身为储君,这些年功绩如何老臣们都在看眼里,登基本是名正言顺……” 话未说完,被殿外一道散漫的声音打断。 “名正言顺?”男人嗤笑一声,大步踏入殿中,“怕是未必。” “三殿下,国家大事,不可儿戏。”阁老一瞧见他,便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陛下刚刚驾崩,您这是又要闹什么?” “看来阁老眼中只有陛下,已无先帝。”萧风望笑了笑。 阁老皱眉:“三殿下,此话何意。” “阁老年纪大了,是否已然忘却先帝临终前所托。”萧风望直直望着他。 阁老浑浊的双眼有一瞬恍惚。 二十四年前,先帝驾崩于温泉行宫,临终前曾召阁老与骁翎卫指挥使说话。 先帝那时说:“自朕以后,大周与塞北血脉相融,不可分割,任何妄图分割大周国土之徒,天子与庶民同罪。” “大周罪臣,杀无赦。” 故写下两封密旨,一封交于阁老,一封交于指挥使。 那时塞北王女尚在,皇太孙也活着,先帝死前最后遗命,便是拥护皇太孙登基。 后来塞北王女死于大火,当时的四皇子抱着大火中幸存的皇太孙,不忍皇太孙年幼丧母,故而在登基呕过继给如今的皇后,并令宫中上下缄默其口,以至于如今,人人皆默认太子便是皇后亲子。 谎言传下来太久,便成了真。 鱼目混珠,无人知晓真正的皇太孙早已死于大火中。 阁老亦不知,这些年,他一直忠心耿耿拥护储君,只为完成先帝意愿。
第144章 真相大白 阁老道:“当初陛下与我说,担忧太子知晓生母非皇后而与皇后生出隔阂,不利于大周江山稳固,故而让塞北王女的过往在宫中消失。” “但遵循先帝遗命,臣与陛下一直认真扶持太子到如今,缘何到了三殿下口中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在阁老眼中,如今被找回来的三殿下,不过是当初皇后的长子,替拥有塞北血脉的储君挡了一劫罢了。 萧风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兀自在唯一一张太师椅旁坐下,懒洋洋搭着二郎腿,“陆节。” 陆节捧着一道圣旨走进来。 赫然是上任指挥使手中的先帝遗旨。 “阁老可知,自己手中的圣旨与上任指挥使的不同?”萧风望淡淡道。 阁老一怔,“既是密旨,臣自然不得随意窥探。况且……” 况且两年前的狩猎场上,那位指挥使就因擅离职守让野兽进了陛下的营帐而诛了九族。 那封圣旨的下落,早已无人知晓。 “陆节,宣旨吧。” “先帝有旨。”陆节展开明黄圣旨,殿中所有人皆跪下,除了萧风望。 “朕深知阁老性情温厚,心系江山,多有不忍,故而托遗命与卿。 若皇四子梁元晟有篡改储位分割塞北与大周国土之嫌,骁翎卫须奉旨入宫,就地格杀,拥护新主继位。钦此。” 话音刚落,除却神色微妙各有猜测的大臣,皇后的面色尤为难看。 “这封圣旨,当初被上任指挥使作为保护幼子的条件,赠给了陈国公。” “后来陈国公的庶子入赘长公主府成为第二任驸马,为讨好公主换取前程,便将此道圣旨偷走,赠予公主。只是后来第二年驸马便死于瘟疫,无人再知晓此事。” “这封圣旨,正是长公主送来的。” 皇后忍无可忍,站起身对萧风望怒目而视,“梁成晏,如今陛下已然驾崩,太子继位,便是全了先帝心愿,你还要有何不满?” “总不能因为你才是本宫亲子,便不甘心想要夺储!” “我是你亲子?”萧风望哼笑,“当初梁元晟为夺皇位撒下弥天大谎,用火烧死我母亲与我,让梁成烨取而代之,本以为皇后娘娘已够无耻,不想如今当着我的面,还敢昧着良心糊弄,将所有人当傻子。” 皇后冷声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你有何证据?!” “我就是证据。”长公主笑吟吟走入殿中。 “梁鸢。”皇后攥紧袖中的手,咬碎了牙根。 “当初我用情蛊帮陛下夺得塞北王女的心,后来良心不安,便在他大火烧死塞北王女时,偷偷将三殿下偷了出来,送回塞北。” 长公主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长命锁。 只见黄金锁身上,刻着苍鹰振翅的图腾,那是塞北皇室的图腾。 “若照陛下所说,皇后长子是去给塞北王女请安时与塞北王女一同烧死,为何身上会有皇太孙才配有的长命锁呢?” “诸位爱卿不知,但阁老一定知道,这枚长命锁,是塞北王亲自送来的周岁礼,一直戴在皇太孙的脖子上,是塞北与大周融为一体的信物。” 阁老几步上前,神情隐隐激动,“不错,的确是小太孙的长命锁。” “后来陛下登基,臣便再未见过太子戴过,偶尔问起,皇后亦会在一旁搪塞过去。” “如今想来,哪里是太子年岁大了不愿戴,分明是换了个人。” 皇后呵斥道:“不过是个长命锁,就能质疑太子的血脉不成?” “哎呀呀,皇后娘娘一把年纪,怎么气性还不如年轻时温柔体贴了?难怪陛下后宫里的温柔美人越来越多了,”长公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滴血验亲吧。” “寻常的滴血验亲自是信不得,所以本宫今日特意带来了南疆的蛊虫。” “若是亲子血脉喂养,这对母子蛊便会安然无恙,若非亲子血脉喂养,母蛊与子蛊便会自相残杀。”长公主环顾一周,落在陈国公身上,“这里就有现成的亲父子,大可先检验一番本宫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长公主的目光落下始终一言不发的梁成烨身上,“太子殿下,你可愿验?” 不待皇后阻止,梁成烨颔首,“可验。” “烨儿!”皇后气急,“你是太子,怎可被迫自证!” 梁成烨淡淡扫她一眼,“母后,我亦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皇后面容扭曲一瞬。 太子这话,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那就验吧。”长公主十分愉悦。 一炷香后,结果明了。 梁成烨的血与皇后的血同时喂养,可令蛊虫安然无恙。 而梁成晏的血与皇后的血,却令蛊虫自相残杀。 皇后踉跄着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梁成烨垂眸注视着瓷碗中亲昵挨在一块的子母蛊虫,眼中划过嘲弄。 原来真的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把人当做谋取权势的工具。 可母后分明知道怎样爱一个孩子,梁成彻便是被她爱大的。 他以为此时此刻,他该痛心自己多年为储位的谋算付诸东流,可到了这个时候,眼前浮起的却是从前在第一次听闻谢枕云的过去。 他与谢枕云,是否也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 若他当真占据着属于梁成晏的东西,在谢枕云眼里,他与谢青云是否并无区别? 梁成烨闭了闭眼,心头浮起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些年,父皇的打压与控制,母后的训诫与监视,权势争夺下的血腥与残酷,早已让人麻木。 直到他遇见谢枕云,哪怕对方刻意勾引只是为了在上云京站稳脚跟,他仍旧沉溺于虚假中,并从中感受到对方柔软外壳里的痛苦,以此来感受自己被麻木掉的痛苦。 人活一世,总是需要一个灵魂的托付之处,当他觉得那个人可怜时,有些事已冥冥之中注定,再难更改。 然而他亲手弄丢了他的太子妃,他的灵魂托付之处。 耳边属于皇后的声嘶力竭已然听不清了,梁成烨面无表情,在骁翎卫的监视下独自走回了东宫。 东宫的门从外面关闭,门内萧索凄冷。 这一回不会再有人在废太子的东宫外鬼鬼祟祟,然后拿着一笼御膳房的饺子,狡黠地骗他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 重新上架了,但是前面很多剧情删除了,所以宝子们不要养文哦,这本书随时有被再次封禁的可能,到时候我又要改文啦。
第145章 困兽之斗 宣政殿中,皇后跪坐在地,头顶凤钗要落不落,一旁的侍卫想要上前,却又被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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