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喉结动了动,方才继续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萧风望低头,便能看见少年双眸含水,人比花娇。 “为何找我?”男人盯看了片刻,不但没推开他,反而伸手抓住他乱动的手,“你的大哥就是京郊大营的武将,骑射之术在上云京罕有敌手。” 谢枕云蹙起眉头,浅茶色的眸子泛起一层水雾,“萧大人,你弄疼我了……” 萧风望松了力道,却没放开他的手,指腹仍旧覆盖在他手腕那片被弄红的指痕上,重复道:“为何是我?” “大哥的骑射之术,比之萧大人如何?”谢枕云问。 萧风望轻哼一声,眉目间浮起轻蔑之色:“自然比不上我。” “这便是我的答案。”谢枕云垂眸,瞥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我本就笨,五体不勤,想来只有萧大人才能教会我。” “我这样说,萧大人会不会觉得我太虚伪了?可是我的确没有撒谎,大人信我好不好?” 萧风望觉得喉咙深处有些痒,强行忽略过去,“看在你可怜的份上,信你一次。” 想来也是,无依无靠的爱哭鬼,知道自己的大哥靠不住,也只能寻求他的帮助了。 帮一次,也没什么。 毕竟谢枕云很有可能喜欢他。 至于为何谢枕云喜欢他,他就要撂下旁的事去帮,萧风望才懒得去想。 他做事,从不讲缘由。 萧风望屈指抵在唇边,随着明亮的哨声响起,一匹眼熟的汗血宝马穿过射箭场奔过来,眨眼间就停在了他们身侧。 在谢枕云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就被男人搂住腰翻身上了马。 “国子监内,不可骑马。”他侧坐在萧风望身前,小声提醒道。 “怕了?”萧风望扯过马绳,调转马头。 怕?谢枕云连人都杀过,哪里会怕骑马。 甚至隐隐还感觉到兴奋,那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嚣张权势,让他兴奋无比。 但面上他还是装作害怕的模样,偏头埋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里。 “我若是怕,萧大人会把我丢下去么?”谢枕云小心翼翼攥住了萧风望胸前的衣襟。 “怕就抓紧点。”萧风望一夹马腹,汗血宝马撒欢似的跑了出去,就连獒犬都只能耷拉着尾巴,眼巴巴在身后望着。 只是在国子监内骑马,动静实在不小。 “萧指挥使,你要带他去哪里?”谢青云面色微冷,从屋子里踏出来。 “我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与你解释不成?”萧风望自上而下,散漫地垂眸望向他,“人我带走了,有本事,就抢回来。”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这个胆子。” 说罢,骑马扬长而去。 马背上,鲜艳的衣摆交叠在一块叫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衣摆被谁压在了一块。 谢枕云本就很轻,好几次都要从马背上颠出去,抓衣裳已经不管用,只能双手环住萧风望的脖颈,整个人都埋进对方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停了。 “你还想在我怀里待多久?”萧风望凑近他耳边,左手还扶在他腰后,滚烫的掌心传来暖意,让人无法忽视。 谢枕云没有骨头似的靠在男人怀里,声音微微发颤:“萧大人,我没了力气,下不去马。” 口口声声让人教他骑马,结果还没开始学就软得没了力气,娇气得很。 谢枕云偷偷偏过脑袋,看了眼周遭。 似乎是上云京郊外的一处马场。 深秋,马场上的草都已经褪色成枯黄,围栏边缘的马厩里,几匹健壮的马正埋头吃草。 谢枕云不懂马,但见过萧风望这匹张扬的烈马后,却也觉得旁的马都失去了滋味和挑战性。 男人如马,也是这样。 “这是哪里?”他小声问。 “给你学骑马的地方。”萧风望直接抱着他翻身下马,远处立马有看守的人迎上前。 走近了,谢枕云才发觉竟也是骁翎卫的人,难怪此处他从未听过,应是骁翎卫用来训马的地方。 毕竟常年追捕各种穷凶极恶的逃犯,马匹尤为关键。 “老大!你不是刚喂饱发财骑着它回京么?怎么又来了?”下属眼中的疑惑在看见男人怀里的美人后,化为了然。 他就知道。 在诏狱的时候就盯着人家的嘴看。 死不承认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忍不住把人抢过来了。 禽兽。 下属挤出谄媚的笑容,看向谢枕云,“谢三公子,你好啊。” “还记得我吗?你发烧时药就是我喂的。” “你是不知道,老大一喂你就咬他,最后不得不……”下属的话在男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还是先去看马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马?” 谢枕云不自觉扫了眼身后的发财。 萧风望盯着他:“胆子不大,胃口倒不小。” 谢枕云抿唇:“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盯着你看了?”萧风望拧眉。 谢枕云不说话。 男人随即看向下属。 下属擦了擦额前冷汗,闭眼点头。 萧风望眉头拧得更紧。 “老大?”下属拔高声音,“我先带谢公子去选马?还是你想亲自陪他?”
第17章 声音清脆响亮,巴掌鲜艳显眼 萧风望回过神,愈发烦躁,“他要发财,你能降得住它你就去。” 下属嘴角一抽:“……”明明就是自己想陪人练马术吧?非要贬低他一句! 罢了,在上云京能有个体面的差事不容易。 下属挤出谄媚的微笑:“那自然只有老大能降住。老大,你还不打算把人放下来吗?” 萧风望抱着人上下颠了颠:“轻得和猫似的。” 然后无视下属的话,径直从他身边走向马场。 下属:“……” “萧大人,我们这样,那位大人会不会误会?会不会……影响萧大人的名声?”谢枕云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若有若无蹭过他的下巴,语气与眼神一样无辜。 “名声这种东西,只有废物才需要用来装点自身。”萧风望垂眸看着他,半边眉头挑起,“你觉得我需要?” “再说,是你软得走不动路我才抱你,我们之间——” “清白的很。” 谢枕云勾了勾唇,环住男人脖颈的手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指尖有意无意摩挲那衣襟上繁复的花纹。 萧风望停下脚步,“摸什么?” “萧大人衣襟上的花纹,是海棠花么?”谢枕云抬头,直直撞入男人深邃的眼里。 骁翎卫的飞鱼服上只会有鲜血,怎么会有海棠花。 可他偏偏要这么问。 秋风迎面吹来,发丝拂到萧风望脸上,迷了他的眼。 就连发丝上都有那股让他心烦意乱的香气。 萧风望哑声道:“你确定?” “我不确定。”谢枕云指腹缓慢地摩挲他的衣襟,“所以才问指挥使。” “若你想这身飞鱼服上有海棠花,倒是有一个法子。”萧风望意味不明道。 谢枕云歪了歪头,“什么法子?” 一炷香后,他被男人平放在马场边缘供人休息的木椅上。 然后眼睁睁看着男人抽出绣春刀,将他衣摆下方的一朵海棠花给削了下来,继而将那块布料的一个角塞进了自己衣襟口,叠在外面的部分正好将衣襟上的花纹变成了海棠花。 这件衣裳他很喜欢,才穿了一次。 他也不是非要接近萧风望不可。 他为了目的接近过很多男人,但绝不会以委屈自己为代价。 尽管衣裳并不足以让他伤心。 “满意了?”萧风望收刀入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般做法不似常人。 见人一言不发,他俯下身,还能闻到自己衣襟上残余的海棠香,餍足地勾起唇角,“怎么不说话?” 谢枕云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在男人怔愣之际,抬手甩了对方一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巴掌鲜艳显眼。 身后跟上来的下属撞见这等场面,倒吸一口凉气。 谢枕云站起身,转身就走。 下属半晌没等到萧风望指示,见男人仍旧保持着被打的姿势,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 “看我做什么?”萧风望回过头,顶着那个巴掌印,面无表情道,“送他回去。” 甚至语气都算不上冰冷,还很平静。 下属不敢迟疑,转身追上谢枕云。 “谢公子,你身子弱,从这里步行回京是会出人命的,我送你回去吧?正好这里有马车。” 谢枕云也不会真的自己走回去,停下步子,低声道:“多谢大人。” “叫大人多见外,直接唤我陆节就好。”陆节笑了笑。 上了马车,谢枕云的声音低低从里面传出来,“陆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节此刻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连忙道:“不会死的,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你们指挥使,不会把我再抓去诏狱么?”谢枕云试探道。 “要是真抓你,刚刚就不会让我送你回去。”陆节顺便翻了个白眼,“我们指挥使报仇从不隔夜。” “嗯……”谢枕云应了一声。 凭借多年的审讯经验,陆节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寻常,“公子心情不好?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我……我好不容易让大哥给我买了一件好看的衣裳,终于不用穿那件旧衣裳了……可是他用刀划破我的新衣裳,我又没有衣裳穿了。”隔着车帘,谢枕云不必装出什么表情,双眸一片冷漠,声音却带着哭腔。 “他太过分了……” 陆节光听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就忍不住心疼,同时心里狠狠谴责了萧风望这个死人。 早就知道老大脑子有病,不曾想居然有病到这种地步。 “不过……我记得我们老大之前似乎给了公子一个钱袋,公子没有去买些衣裳么?”陆节本是想安慰,却嘴比脑子快,下意识找出了突破口开口质问,又慌忙找补,“我无旁的意思,就是见公子如此伤心,莫不是还受了什么别的委屈?” “大哥说,指挥使的钱袋会给我带来危险,不适合带在身边,就替我收走了,怕我不高兴才送了衣裳。”谢枕云小声道,“陆大人,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上云京,大家都不喜欢我……” “怎会如此?那谢将军看着人模人样,竟在府里欺负自己的弟弟!”陆节怒气难忍,“小公子,大家怎会不喜欢你?我们骁翎卫都很喜欢你,切莫因为这等人模狗样之人伤心!” “这件事都是我们老大的错,小公子你莫再自责。” “嗯,谢谢你陆大人。”谢枕云终于不哭了,声音里带着笑,“若是我也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大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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