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没什么,就是外头不知为何跑进来一条野狗,吓到我了,”谢枕云侧目扫过院墙旁的那棵松树,都不用仔细去瞧,都能感受到那直勾勾的视线。 像男鬼一样的视线,永远盯着他。 谢枕云无声勾起唇,指腹抚摸着手腕上赤蛇的脑袋,“大哥,我有些困了,先回房歇息了。” 他从柳明烛身侧擦肩而过。 谢凌云目送他离开后,收回目光,淡淡道:“看来你的同心蛊也不过如此。” 柳明烛拧眉:“什么,意思?” 一个连吻痕都瞧不出来的木头圣子,拿什么和那位混账天子争? 谢凌云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也离开了。 柳明烛抬手按住心口,眼神迷茫。 中原人,为何总喜欢说话只说一半?他不太懂。
第164章 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谢枕云虽身子好了大半,毕竟刚醒来不久,谢凌云哪里放心得下,日日都在府里守着他。 “大哥,你不是要去塞北么?怎么还不走?”谢枕云不满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整日守着我,说一些同样的话,我都要起茧子了。” “不多说几次,日后被谁占了便宜都不知道,”谢凌云无奈道,“我明日便走,今日是最后一次守着你。” “明日上元节,你可让圣子陪你看花灯,”谢凌云试探道。 “柳明烛说了,明日宫中开宴,作为南疆使臣他得入宫,”谢枕云无辜眨眼,“而且那宴会据说不是谁都能去,我就没有请帖,只能一个人去看了。” “……” 沉默半晌,谢凌云冷笑一声,“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大哥你在骂谁?”谢枕云挑眉。 谢凌云恢复淡然神色,“没什么,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才能玩得尽兴。” 谢枕云钻进被子里,像只小猫轻轻点头,浅茶色的眼睛天生懵懂,任谁多看一眼心都要化掉。 谢凌云轻叹一声,心知自己就是与那位陛下过不去。 可有些事,注定还是会一样的结果。 能从除夕拖到十五就为了把人在府里多留一段时间,已经够自私了。 谢凌云闭了闭眼,哄着人睡去,独自离开了谢枕云的院子。 。 谢家旁支旺盛,但是年后这些时日,前来拜访的亲戚都被谢凌云一并挡了去。 谢枕云落得自在,百无聊赖在府中待在十五,就连暗处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都快习以为常。 上元节夜里,他穿了件水红色的夹袄,和白鹭一块出了门。 身后盯着他的视线消失了。 谢枕云也不在意,去卖花灯的摊子上逛了一圈,就是没有喜欢的。 最后只是兴致缺缺买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白鹭只低头替自家公子捡了一下钱袋,再抬头人就不见了,满脸焦急左右观望,又被拥挤的人群挤走。 谢枕云身形纤细,又因周身气质过于独特,旁人都不知为何不太敢推挤他,轻轻松松就钻进了一处赢花灯的小摊前。 摊主正高声介绍赢花灯的规则。 只见他侧身让出身后的箭靶,道:“诸位,此次比试规则很简单,谁的箭法最准,兔子花灯就归谁!” 谢枕云目光顺着摊主的手望过去,只见一盏贴着黄金镂空雕花的琉璃花灯挂在木桩上,甚至花灯四角还悬着流苏玉扣。 他眼睛一亮,指了指自己,小声问道:“我可以参加么?” 摊主还未开口,一旁的看客便揶揄道:“这位小公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待会可莫被弓弦伤了娇嫩的掌心,哭啼啼找家里人安慰。” “我才不会呢!”谢枕云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我的箭术可是有人教过的!” 这盏花灯一看便价值不菲,是以参赛者尤其多。 好在谢枕云的箭术的确有点准头,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只剩他和一个也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 灰狼面具,又丑又凶。 戴着灰狼面具的男人扫了眼他被弓弦勒红的掌心,哼笑一声,“手这么嫩,还要逞强?” 好轻浮的男人。 谢枕云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怕,就把花灯让给我。” 话音刚落,男人随手射出一箭,正好穿过箭靶上属于他的那支箭,钉在正中心。 小摊旁一阵喝彩。 谢枕云并不知道,这是自那位皇后娘娘重病以来,陛下头一次允许百姓在街上过节热闹,是以群众格外亢奋。 他不满得揉了揉被震聋的耳朵,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枕云再次搭箭,箭头射中中心,却偏了一点点。 没办法,那弓弦实在勒得慌,他有些疼了。 “我输了,”谢枕云气闷地放下弓,转过身,“花灯你的了。” 说罢抬步走了。 却又没走几步,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生气了?”男人把赢来的花灯塞进他手里,“夫人别生气。” “谁是你夫人?”谢枕云气急败坏踢了他一脚。 “亲都亲过了,不是夫人是什么?”萧风望低笑一声,从身后抱住他,“宝宝,你还要玩我玩到什么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枕云抿起唇,语气无辜。 “……”萧风望半眯起眼,没说话。 那天起初被迷昏了头,堆积了一年的思念冲垮所有理智,可后来他深夜爬进谢枕云的屋子,跪在榻边像条阴暗的恶狗盯着那人沉睡的模样时,理智渐渐回笼,便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他的皇后看似柔弱实则谁都欺负不得,若非愿意,总有千万种法子能惩罚轻薄他的人。 又怎么会哭啼啼娇怯怯什么都不说呢? “新的寝殿早就建好了,就等它的主人住进去,”人群太挤,难免碰到怀里的人,萧风望心有不满,干脆搂着人钻进了逼仄的巷子里。 昏暗的光影里,头顶窄窄一线天色里明亮的孔明灯成为少年眼底唯一的亮色。 萧风望痴痴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皮,“谢枕云,不要再折磨我了。” “难道我还不够听话么?” 谢枕云勾了勾唇,抬手抚摸男人坚毅的侧脸轮廓,“这么可怜啊?” “可是不折磨你,我怎么会知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忠诚呢?”他委屈道,“离家太久的主人在回来之前,都要敲打敲打小狗,免得恶犬太久没训不听话,你在怪我吗?” “你看我敢吗?”萧风望恶声恶气地咬他的耳垂。 心脏混杂着无人知晓的痛苦与甜蜜,最是磨人。 他的皇后没有忘记他,没有被同心蛊操控,健康地回来了,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萧风望低声问。 谢枕云答非所问:“回来的路上,我听说陛下这一年杀了很多人。” “是因为我么?” “……”萧风望低头埋进他肩窝里,“你不在……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发疯想要杀人……宝宝,我不是个好皇帝。” 谢枕云指尖抵住他的唇瓣,摇了摇头,“蠢狗。” “若真是这样,大周这一年就不会这样坚不可摧,你杀的并非无辜之人,只是手段过于残忍罢了。” “但这无妨,因为失去主人的疯狗都是这样的。” “我很高兴,也很满意你没了我就折磨自己的样子,随随便便就能取悦我。”谢枕云轻声道,“以至于连同心蛊都无法让我看见别的野男人了。”
第165章 皇后,我真的很想你 可这样的话刚说完,谢枕云忽而面色一变,右手捂住心口。 同心蛊在竭力抗拒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先放开我,”谢枕云闭上眼,“我不舒服。” 萧风望听话地松开了触碰他的手,神色阴沉,“是同心蛊让你不舒服,还是我?” 谢枕云挑眉:“当然是你,轻浮不懂礼数的坏狗。” 他捂着心头走出狭窄的巷子,迎面撞上找过来的柳明烛。 “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宫中的酒宴上么?”谢枕云一愣。 “陛下不在,”柳明烛垂眸望他,道,“我偷偷出来,想陪你。” 可下一瞬,男人的目光便掠过他,与他身后的天子对上。 “南疆使臣是对宴会不满意,还是对大周不满意呢?”萧风望从暗影里缓步走出,漫不经心道。 柳明烛淡声道:“陛下缺席宴席在先,是对南疆不满意,还是对南疆的贡品不满意?” 同心蛊,会让谢枕云也跟着厌恶上种蛊者所厌恶的男人,譬如此刻,他从心里感受到一股极度的憎恶。 属于柳明烛的憎恶。 萧风望嗤笑一声,正要开口,谢枕云不耐地打断他,“陛下,不要为难他。” “……”萧风望眸光凝滞了一瞬,半眯起眼,袖中的手无声攥紧,竭力忍住滔天的杀意,“你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野男人凶我?” 谢枕云轻叹一声。 果然,呛萧风望一句,心里舒服多了。 “我累了,”谢枕云低头摆弄手里的花灯,径直穿过两个男人,“二位请自便。” 远处白鹭好不容易找到他,正带着谢府的马车朝他赶过来。 这一次萧风望没有死皮赖脸跟上来,谢枕云俯身钻进马车,车帘隔绝了两道直勾勾的视线。 “公子,您可让奴婢好找,”白鹭无奈道,“好在有圣子的蛊在。” “诶?刚刚那个人是——” “是萧风望,”谢枕云笑了笑,指尖拨弄兔子花灯上的琉璃珠子。 “……公子您想起来了?”白鹭试探地看了他一眼。 “一条不论何时都能凑上来摇尾巴的小狗,想忘也难,”谢枕云打开琉璃罩子,吹灭了烛火,“白鹭,我觉得今年的这盏花灯,比上次的好看呢。” 白鹭笑道:“公子喜欢自然是最好的。” 谢枕云走后,小巷外对峙的两个男人之间本就隔着血海深仇,多看一眼都嫌脏,便各自离开了。 宣政殿前,刘公公喜气洋洋等着皇后娘娘回宫,心想着日子总算要好过起来了,谁知等来的却是满脸煞气的天子。 殿中的东西被砸碎了一地,宫人低头跪着,无人敢吱声。 男人眼底猩红,一手搭在假玉玺上,抬手就要砸,刘公公魂都吓丢了,连忙阻止,“陛下,摔不得啊!这个摔不得!” 萧风望面无表情扫他一眼,“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何用?” “……哎哟,怎会无用呢?”刘公公约莫猜到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喜欢的东西,摆着都能讨人欢心,怎会无用呢。” 萧风望瞥了眼掌下的赝品,冷笑,“他喜欢的东西,可不在这里。” 真正喜欢的宝贝,都被谢枕云小心放在了宝贝箱子里,比如真玉玺,比如梁成烨的绝笔信,比如谢凌云送来的同心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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