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宫装,披头散发的贺兰慈拿着珠钗说:“我不会盘头发。” 二斗刚想把手伸进铁栏杆的缝隙里,替主子把头盘好,就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来是身上带了血的带刀,将一串钥匙放在二斗手上。 他利落地脱掉了最外层的衣服。因为害怕沾了血,所以多穿了一层,因为衣服是黑色的,血迹沾上了也不明显,脱下来最外面那一层,就跟没杀过人一样干净。 他用脱下来的衣服将双刀仔细地擦了擦,将血迹全部擦干净后收回刀鞘里。 “主子。” 二斗一打开门,贺兰慈就跑出来拉着带刀左看看右看看,害怕他伤了哪里。 带刀把头偏过去,“属下没事,主子不必挂念。” 杀了这些人他没受什么伤,只是浓烈的血腥味加上辛辣的酒味,还有牢狱经年不见天光的潮湿发霉的气味让他喘不过气来,一直想吐。 嘉宁公主嘱咐二斗给他好好梳头,不着急,毕竟他们要等到天亮才出去。接着她急匆匆地查看地上躺着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怎么会没事,你一个人打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带刀抬起头认真回答道:“属下是暗卫。” 他提醒贺兰慈他不单单是被圈养的小狗,也不是单单是暖()的男妾,他是从小就被当做活刀剑养起来的暗卫,服从、杀人是他们的立身之道。 “主子,等会再说,我先给你把头发盘起来。” 二斗接着贺兰慈手里的珠钗,三两下就替他梳了一个宫女的头。 这时候嘉宁公主也回来了,脸上被喷了一身的血。 二斗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割他们大动脉去了。毕竟我们要待到天亮才出发,要是有活着的漏网之鱼就麻烦了。所以我一个个把他们的命脉全割了。” 让他们没死的死了,已经死了的死的更彻底一点。 只是有一个她不小心被呲了一脸的血。 接着他拿过带刀脱掉的旧衣服擦了擦脸,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公主该有的样子。 她把自己手上的血抹在了带刀食指上,说道:“给你家主子涂点口脂,脸色惨白。我来的时候忘了带些梳妆的东西。” 带刀看了看贺兰慈,确实没有在姑苏的时候意气风发,感觉人更瘦了,脸色也不如以前红润,就连嘴唇上也因为久未沾水,起了一层薄薄的死皮。 “主子。” 带刀要将食指上的血抹在贺兰慈唇上,却被贺兰慈皱眉躲过。 “脏死了。谁知道是哪个臭男人的!” 他洁癖一向很严重,当时醉的脑子分不清东南西北,还能思考在地上脏,要去榻上。自然不愿意把不知道是哪个臭男人的血抹在自己嘴唇上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恶心。 嘉宁公主刚用脏衣服擦完脸,“这种时候就别在挑三拣四了,大小姐。” 带刀又是个愿意宠着他的,把食指上的血擦在衣服上,拿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在食指划了一道血。红色的鲜血立马争前恐后地从伤口里跑了出来。 “你干什么!” 贺兰慈立马捉住他拿着匕首的那只胳膊,看着带刀手上的伤,眉头皱的更深了。紧紧抿着嘴唇,眼里满是心疼。 他一个人对那么多都不见有伤口,唯一的伤口是给自己取血。 带刀将食指上的血在贺兰慈下唇一抹。 贺兰慈愣愣地看着带刀认真的样子,瞬间有些后悔,要是他刚才没扭头,带刀也就不用特意给他划一个口子了。他抿了抿嘴唇,说不出道歉的话,别别扭扭地吐出一句“下次别这样了。” 带刀也很听话地乖乖点了点头。 嘉宁公主把他们的计划说给贺兰慈听。 她们准备乔装打扮成宫女的样子,让带刀拿着东宫的令牌,就说是太子在外需要人伺候,让贺兰慈扮成宫女的样子蒙混过关。 他们半夜劫狱却不能半夜出宫门,但是拖太晚会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去。 嘉宁公主提醒道:“我们一开始说好了,出宫以后我们兵分两路,互不打扰。” 带刀不知道这件事,看了看二斗又看了看贺兰慈,见贺兰慈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又把头低了下去。 二斗却突然给贺兰慈跪下,“主子!我不走!我是贺府的奴才!您如今有难,我怎么能弃你于不顾!” 嘉宁公主面露不悦,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眼神放在贺兰慈身上了。 贺兰慈心里不舍,但是嘉宁公主给他施压,更何况他现在还需要带刀的庇护,再带上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确实困难。 “我把你卖给公主了,以后她是你主子。” “主子!” 二斗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贺兰慈见不得他们哭,说自己头疼,靠在带刀的肩膀上闭眼休息。 嘉宁公主也不上前去安慰,任由二斗一个人哭了个够。 四个人在潮湿阴暗的牢狱里面,等着那一轮明月的升起。 漫长的等待是最磨人的,带刀三两次出去查看天色,终于看到青色褪去,冒出白色的天来。 “走吧。” 带刀走在最前面,贺兰慈和嘉宁公主跟二斗他们走在后面。 二斗看着像往日一样昂首挺胸的贺兰慈,小声提醒道:“主子,低头低头。” 贺兰慈这才想起来要弓着背低着头。 眼看着到了大门口,几个人都把心挂在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站住!” 果然到了门口,就有禁卫军拦了他们,带刀神色不变,像往常一样,把腰间的玉牌递了过去。 那人接了玉牌,与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是东宫那边的人。” 带刀心里也十分紧张,但仍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殿下在外不方便,需要人伺候。” 那两个禁卫军看了看后面的三个“宫女”后会心一笑,立马把玉牌归还给带刀,放人出去了。 只是有一个人的目光还在贺兰慈脸上打转,叫贺兰慈膈应死了。 “既然是照顾殿下,自然不能怠慢。” 带刀走在前面,领着他们三个出去的时候,心跳得特别厉害,总害怕被人发现,知道走出了城门才放下心来。 那禁卫军见人走了,立马笑道:“要人伺候还要找三个那么漂亮的女人。” 另外那个人推了他一下,“主子的事少说,大家都是人,这种事多了去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干什么去了。” 接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又站回原来的位置了。 他们四个人一出去,嘉宁公主就拽着二斗的胳膊停下了。 “按照说好的,我们就此别过。江湖这么大,我们有缘再见!” 嘉宁公主扯着二斗就跑,她像是做梦一样,终于逃离了她长大的囚笼,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她和二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回头望了望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毫无留恋地拉着流眼泪的二斗跑了。 “主子,我们……回姑苏吗?” “不回,皇帝肯定派人等着我们送上门了。” 贺兰慈摇了摇头,皇帝老奸巨猾,一早发现自己越狱逃跑了,肯定会在回姑苏的路上埋伏好人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那我们去哪里?” 除了回姑苏,带刀想不出来他们还能去哪里,待在京城肯定是不安全的。 再三思索下,贺兰慈还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我们去藏云阁找江临舟。” “不过我得先换一身衣服。” 贺兰慈看着自己身上的宫装,怎么看怎么别扭。 也不管穿的是粗布衣服了,爽快地换上了带刀去成布裁衣的铺子里买的现成衣服。 有点短,但是不碍事。 “主子,这个。” 带刀从怀里又掏出来一条蒙脸的纱巾。 他家主子哪怕是穿着粗布麻衣,站在人群里都十分显眼,不把这张脸遮住,恐怕到处都是在给皇帝留下线索。 接过纱巾的贺兰慈,没想到带刀这么细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憋出一句“干得好。” 贺兰慈当了身上的首饰,两人买了一匹好马。带刀在前面骑马,贺兰慈坐在后面。 “太子是不是克扣你月银了?怎么当了他这么久的侍卫连一匹好点的马都买不起?他是不是还克扣你的吃穿用度?真是王八蛋一个。” 在贺兰慈心里,带刀在东宫过的日子那真是如履薄冰,吃不饱穿不暖的,银子也少的可怜,还要被元白这个变()蹂()。 带刀摇摇头,“太子不曾亏待属下,每月还特许属下有两日回府探望。” 贺兰慈一听,两日?就说他这人心肠黑,叫自家带刀干没钱的活也就算了,休息的时间也要克扣。 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东宫的侍卫都是有五天时间休息的,他才给你两天,把三天给你扣下了,你还不曾亏待!” 天杀的元白,把自己狗骗得团团转。 带刀一听东宫的侍卫都有五天休息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了。 “……” 亏他还觉得元白通情达理…… 不敢再说下去的带刀用两腿紧紧()着马背,用手一勒缰绳,身下的马匹立马抬头扬蹄嘶吼,然后快步跑了起来。 他害怕再说下去发现自己确实被骗得团团转…… 暗卫营里没教过他怎么辨别谎话,带刀信一个信一个,然后被骗一个骗一个…… 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马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跑得飞快,带刀耳边的风呼呼地响。他感觉贺兰慈圈着自己腰的胳膊越来越用力。 于是带刀勒停马下去,按着贺兰慈的背把他往前一推,接着自己翻身上马,把贺兰慈圈在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贺兰慈惊讶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亲密的与别人同乘一匹马。 带刀认真地答道:“主子刚才抱着我腰的胳膊发力是一阵一阵的,应该是没有多少体力了。在前面坐的话,没有摔下去的风险。” 贺兰慈没法反驳,这些天他被关在天牢本就生气,没有胃口吃饭,送来的饭菜和姑苏的口味大相径庭,他又是个挑嘴的,吃不惯。基本没吃几口,就全踹翻了。他同带刀骑的这马又是匹好马,跑起来劲疾如风,所以他又不得不用力抱着带刀才能不被马甩下去。 ◇
第73章 一条喂不熟的狗 此刻天牢里来换班的狱卒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最近关了个人物,脾气坏的很,咱们哥几个又得去装孙子了。” 原本他还和同伴们打打闹闹,到天牢门口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门口没人?” 他们抱着疑惑地心情,手不自觉地摸上武器,领头的那个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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