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风煜月惊恐的目光下,缓缓向远处走去,化成一缕烟,飘向天空,最终消散。 “我们竟然能活着出来,多亏了少阳王……” “是啊是啊,我们归顺东方,是最对的选择……” “煜儿,你怎么了?” 风煜月垂下眼眸,“没什么。” 他看向那稀疏的人群,没有见到渊溟阁主。 “渊溟阁主呢?” “那神棍,不就在你身旁吗?” 风煜月仰头,看向身旁正低头看着他的渊溟阁主。 秋风吹动他们的发丝,吹乱他的视线。 这一眼对视,好像迟到了很久,很久。 “这次,多谢阁主了。” “不必客气。” “煜儿,来,为兄扶你起来。” “好。” 风煜月借着风启衍的力,直立在原地,他望向远处,他听不见耳边的感激声,只听见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 “启衍哥,你说,这条路是对的吗?” “什么路?煜儿要去哪?” 秋水随风而动,泛起涟漪,正如青年的心,汹涌澎湃。 不知不觉,命运已偏离轨迹。无数人的命运相互交织,构成了生活,而生活,就像是一场终会落幕的戏,戏中人,拼命奔跑,只为奔向他们所渴望的未来;戏外人,欣赏着戏中人无谓的挣扎。 十九岁的青年,想要守护人间烟火;八千三百七十九岁的神,想要拥抱他的神明。 可八千三百七十九岁的神,死在了他的神明怀中,只剩下十九岁的青年,同命运争斗。 他的神明,也陪着他,同命运争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注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第145章 十句话有十一句是假的 “现在,您便是我们真正的王了。” 统帅领着一众将土单膝下跪,就在不久前,他们收到南方已归少阳王统治的消息。 当年的默宸,步步为营,除去权臣和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让被视为灾星的南宫煜月成为帝王;如今的渊溟阁主,以暴制暴,借助“古华”,在南方卷起巨大的神罚风波,让他们信服少阳王将是他们的救世主。 “快起来,快起来。” 风煜月强撑着同他们又客气了几句,便在风启衍的搀扶下,回帐中休息。 “煜儿,你,是不是受伤了?” 话虽这么问,但风启衍已经笃定是受了伤,“都怪为兄,没能保护你。” “我没受伤,就是就是,反正没受伤就是了,启衍哥不必自责。” 其实说受伤也没错,但这种伤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 “那你为何看起来这么虚弱?” 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会没受伤。 “我,我在门里,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这是被冻的。” “原来是这样,那秘境说来也怪,为兄是被困在一片火海中,怎么跑都跑不出,这火和冰,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应该没有吧。” 风煜月见风启衍皱眉思索的样子,赶忙说:“对了,启衍哥,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说来也怪,是秘境的邪物带我出来的,还跟我说什么,要谢就谢少阳王,顾澜也这是。煜儿,你做什么了,让秘境里的东西屈服?” “不是我,是渊溟阁主,我欠他的,要还不清了。” 风煜月觉得有些东西正慢慢偏离他的掌控,比如,他的心。他有些不好意思再利用渊溟阁主除掉魔尊。 可是,魔尊不除,他要怎么攻下北方? 看来只能从魔族内部瓦解。 他需要找到一个能让魔族从内部出现裂痕的因素。 “煜儿,你有没有觉得,渊溟阁主很像一个人?” “你是说墨神君?” “对,他对我的态度,同墨神君如出一辙,不,应该是更甚,幻林秘境是我第一次同他见面,但他却对我抱有敌意。” 墨宸霄会威胁他,有时会迫切想杀他,渊溟阁主同样如此,而且还会对他冷嘲热讽。他不相信会有人,会对初次见面的人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之前也有怀疑过,但他确实不是墨神君,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如果说渊溟阁主借他阁主令那天,只是打消了他一半的怀疑,那么,在玉香阁那一次,足以让他打消所有怀疑。 墨宸霄早有满心满眼的人,是不会对他做出那种事的,而且,墨宸霄一直是个很绅土的人,是不会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这一点,他很确信。 “煜儿为什么这么确定?你见过他的脸了?” “没有,但启衍哥,他确实不是墨神君,一个身份尊贵的神君,是不可能屈尊扮成凡间的修土,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顾澜。” “就算真是,顾澜也不会同我说实话的。” 风启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拍了一下自已的大腿,说:“煜儿,你还记得那个黑袍人吗?” 提起黑袍人,脑中那些被暂时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出,风煜月的眼中不觉出现一抹狠意,因黑袍人而死的人,有太多太多,而他,却至今不知黑袍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 “他是寒陌,魔族的沧瑯君。他的目的,应该是利用禁术献祭生灵,以解开封印,而璃郡,石原坡,萍泉,赤离皆是阵眼,按理应当还有其余八处,只是我们不曾发现。” “竟是他,差些忘了,千年前神魔大战时,他并不在场。” 沧瑯君的名号,风煜月是听说过的,魔界最神秘的存在,实力不详,但是绝对不弱。当年神魔大战若是他也在场,取得胜利的代价或许会更加沉重。 “煜儿参加过千年前的神魔大战?” 风煜月这才意识到,神魔立场本就对立,若是他又是在神魔大战里死了,身为半魔的风启衍难免会多想。但现在,他没法圆回来了,只能尽量说得轻飘飘。 “千年前我是个神族,虽然是个小神官,但神魔大战肯定是会参与的。” “那煜儿,可是在那时……” 风启衍不敢再说下去了,如果煜儿是在神魔大战中死去,那应该会很痛恨魔族,而且会尤其痛恨身为魔尊之子的他。 难怪墨神君会那么想杀他。 他绝对不可以让风煜月知道他是魔尊的孩子! “已经一千多年了,早就过去了。而且,那时的你又不在,所以,不要多想啦。” “对了,启衍哥,你是不是见到你的亲生父亲了?” “没有,他已经死了,不然为兄也不会流浪人间。”风启衍想都没想,“魔族真是好不讲理,说什么我吃里扒外,硬要给我灌输什么神与魔对立的思想。我除了有个死掉的魔族父亲,跟魔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应该是件伤心事,但被风启衍这么说,却有了莫名的喜感。 “是嘛?已经死了?真是太可惜了。”风煜月嘀咕着,他不傻,那时玄凛话说得很清楚,那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了,若是早几年他或许会与之划分界限,但现在,他经历太多生离死别,品味人间百态,已经看淡了很多事情。 “煜儿……”风启衍察觉到风煜月的不对劲,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害怕那个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但风煜月微微一笑,说:“嗯,魔族确实很不讲理。” 风启衍是风煜月的哥哥,风慕念和沈忆雪的孩子,跟魔族没有关系。 “对了,启衍哥,方才你说璃郡,萍泉,石原坡和赤离是阵眼,那当时幻林秘境开启地呢?” 如果说璃郡的狼妖屠村,萍泉的黑龙杀害百姓,石原坡的万人失踪,赤离苏府灭门,皆是寒陌为达破坏封印而促使的。其中,他为达成石原坡这处献祭,一手策划寒泽王幺子之死,却意外导致陵水鬼新娘一事,那么,幻林秘境的蛊雕呢?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风启衍知道风煜月在想什么,他摇头说道:“不是,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或者想要混淆视听,避免我们发现他的目的。” 的确,制造其他相似却无关的事件,能够最大程度保证最终目的的达成,但是,魔族已经被封印一千多年,寒陌为何近几年才开始谋划破坏封印?是禁术不容易得到,还是其他原因?
第146章 仙人与邪灵 风煜月在西征军营地不过才待了两日,战败的消息却是传来了五次,可以说,如今的西征军,那是正面打,输,发动奇袭,也输,而这一切,全都拜“七星”所赐。 在这两日,风煜月既要稳定军心,又要多次拒绝风启衍和渊溟阁主的“好意”。因为,他想劝降闻人君铭。 如今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让这场持续多月的战争结束。 …… 荒野外,两军阵前,闻人君铭长发束冠,目光凌厉,手执“七星”,坐于白马之上,俨然一副少年郎模样。 “你是谁?本王不曾见过你。”闻人君铭并没有见过风煜月,但就风煜月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他可以确定,此人绝非普通人,故而,他这样问道。 “本王是少阳王,风煜月。” 风煜月并没有掩饰自已的身份,一来他要劝降闻人君铭,总得有诚意,若是连身份都瞒着人,如何让闻人君铭信任他?二来他身后是南方的土兵,若是他不以少阳王的身份同他们在一战线上,难免会让他们有所担忧,毕竟,少阳王代表东方,而其他身份,不行。 “赫连氏同风氏的交情真是羡煞旁人啊,赫连歆枫死了,少阳王便要替他完成遗愿吗?” “你若是这么想,便就这样吧。”现下他身后大多曾是赫连歆枫的部下,在他们面前反驳闻人君铭这句话,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闻人君铭闻言却是不屑一笑,“可本王听说,他是死在东方?”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丹冥王无缘无故在东方遇刺而亡,凶手是何人却至今毫无头绪,若是不回答好,难免会让旁人心存芥蒂。 风煜月思索片刻,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金丘王,谁人不知东南交好,而西南关系紧张。你的父亲,闻人狄死在南方军营中,大半的西方城池被攻占,论动机,谁都没有你大。” “哼,本王还没那个本事,能去东方行刺。少阳王,不论赫连歆枫是谁杀的,本王都由衷感谢他。”闻人君铭继续说道,“不过少阳王,你不是忙着同北方交战,怎么有空管南方的闲事?” “闲事?金丘王还不知道吗,本王早就同丹冥王结盟,攻打西方,亦是本王的决定。” 闻人君铭闻言,面露诧异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道:“你想统一四方,做九州之主?” “本来是不想的,但丹冥王死了,本王也只能带着他的那份愿望一统九州。”风煜月眸色暗了暗,拔出迦染剑,“九州分家太久了,也该统一了。南方已和东方归为一体,北方亦是本王囊中之物,闻人君铭,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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