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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攻略指南

时间:2023-01-06 22:41:28  状态:完结  作者:冷酷荔枝
  宁贵妃鬓发整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明知是引狼入室,本宫依旧不后悔。你只消记清楚了,本宫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你。”
  “我明白的,娘娘是个痴情人,也是个可怜人,无心害死了心上人,这滋味并不好受。”谢慎言低低一笑:“再等等,若是我那便宜弟弟识时务,我便放你们母子一命。”
  宁贵妃阖上眼睑,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行走的宫人尽数弓腰低头,一路上竟无一人同他行礼。谢慎行抬首,青瓦挂着白绸,宫中一片死寂,小太监握着扫帚在清扫地上的蝉蜕,堂堂太子行于宫中,宛如一个不存在之人。
  小慧子守在殿外,柔声道:“见过殿下。”
  “你有心了。”谢慎行扯了扯嘴角,扣着门环推开了殿门。
  谢慎行与他的生母称不上亲厚,他对宁贵妃一向是敬畏有加,骨血亲缘在作祟,教他见到母亲的一刻便不可避免地心痛了。
  宁贵妃难得唤了他一声,母子二人隔着数丈之远,谢慎行喃喃道:“母妃……”
  “好一个母子团圆。”
  粗粝的声音自身后惊起,谢慎行立于宁贵妃身侧,平静道:“明人不说暗话,孤既已遂了你的心愿,你想做什么便说罢。”
  “孤?”谢慎言挑眉道:“你以为你还是太子吗?”
  刘衡与曹福忠,前者撰写后者盖章,谢慎言撕裂了一道圣旨,他二人却在看管下不眠不休地赶制了一堆一模一样的圣旨。
  数不清的绢帛洒在谢慎行面前,他生生压下心头气血,捡起一道揭开。
  “朕染疾已久,夙夜兢兢,既立元储,然不曾侍疾,不恭不敬,有违祖制……”
  第二道、第三道,地上每一道诏书都写着相同的内容,谢慎行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呢?还有呢?”
  世事如此,他并非固执之人,自小便知即便是天家贵胄,也有求不得之物。风水轮流转,他的母亲,他的表弟,太子府跟随他多年的旧人,宁氏一族,纵使在旁人眼中万般不好,那都是他必须要顾及着的。无数条性命都攥在眼前此人的手上,甚至包括他自己。此时逞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耐心同他周旋,问清他究竟想要什么,方是上策。
  兴许是继承了宁贵妃的性子,纵使落魄至此,谢慎行也仍然冷静至极。
  二十年间枕戈待旦,才叫半数臣子听命于他。在此之前,作为储君教养的谢慎行从未想过会有个皇兄冒出来。他输在了最初,宁家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今朝若是像个莽夫一般殊死一搏,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谢慎言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丧家之犬,脸色不大好看:“谢安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废物!”
  身陷险境,自投罗网,竟还能端着天潢贵胄的架子,谢慎言异常愤慨,他尚未意识到,此刻的愤怒与谢慎行的冷静两厢比对,高下立判。
  谢慎行将他的辱骂当作耳旁风,想起了管家同他说的话。宁国公在等他归来,要拥簇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登上皇位,踌躇满志,全然不曾想,宁家这棵大树就要轰然倒塌了。
  宁国公眼皮子浅,收了一堆蛀虫门生,在朝中笼络的都是墙头草,至今仍在做着春秋大梦。宁家本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仰仗着宁士臣与宁妙容兄妹在前朝后宫站住了脚,才于朝野矗立多年。而这一切都是允康帝给予的,并非宁家原有!
  毕竟是母妃的家族,谢慎行对宁国公虽是不冷不热,却不曾亏待过宁家,更是规划好了今后该如何剪除这棵大树上枯朽的枝叶。
  可惜来不及了。
  树木从根系烂起,谢慎行即便有心,亦是回天乏力。
  更何况有人虎视眈眈要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他能做的唯有尽力保住树上结的果子。
  自古成大事者均是不成功便成仁,一念及此,谢慎行于心中讥诮地笑了笑,我或许不适合做这个皇帝罢。
  谢慎言心念千转,漾出笑意道:“贵妃娘娘荣宠盛到了如此地步,都未曾当上皇后,不仅是宁士臣遗憾,我也替你们宁家遗憾。不过旁人不知,我却是知晓的,谢安不止一次动过封后的念头,不愿意的是娘娘你。”
  “看在娘娘宽厚待我的份上,待我登基后,必定会为替你们宁家完成此愿。”
  谢慎行哑声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
  殿外咚咚作响,陆潇破门而入,怒道:“姓谢的,小淮是不是被你带到这来了!”
  再说陆潇同齐见思进宫后,直奔宣华宫,宫人说宁淮正在沐浴,陆潇皱眉:“正午时分,他沐浴做什么?”
  等待许久,久久不见人影,小太监便斗胆敲了敲那扇隐秘的窄门,竟是无人应答。
  陆潇匆匆赶至韶明殿,二话不说就质问起了谢慎言,齐见思拦都拦不住。不想殿内死寂,谢慎言阴沉着脸问道:“是不是你将他带走了,还来我这贼喊捉贼?”
  “胡说八道!”陆潇气焰消下去了些,注意到殿内景象,咽了咽口水,鼓足气势道:“宁淮究竟在哪?”
  谢慎言神情不似在演戏,眉眼阴翳,冷声道:“林、琢、玉,舅舅护着你,我却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好脸色看!”
  “殿下,”齐见思将气成一团的人往身后一扯,“你很清楚,陆潇带不走宁淮。”

  谢慎言眸光一闪,数名侍卫出动,满皇宫地找起了不翼而飞的宁二公子。而此刻,宁二公子正悄悄掀开头顶的砖石,于隐蔽的角落对着他的表哥竖起了食指:“嘘。”
  谢慎行亲眼见着了须尾俱全的宁淮,顿时静了下来。
  甫一听闻此讯,谢慎言坐立难安,周身溢出了狂躁的气息。
  跟在他身边的哑太监步至门槛,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谢慎言平静了许多,亲手掐着汤碗,居高临下地站到了谢慎行面前,道:“我患了七年的痴哑之症,皇弟若是怜惜兄长,就将这汤药喝了罢。若是你不愿喝,那就只能母代子受过了,你总不想教贵妃娘娘受这般的苦楚吧。”
  谢慎行余光瞥见宁淮正拼命地摇着头,便仰头道:“喝下这一碗□□,你便会放过我与母妃吗?”
  谢慎言不置可否:“你也可以试试不喝。”
  一只搭着素净玉镯的雪腕骤然伸了过来,一举端走那碗□□,谢慎行眼疾手快推落了药碗,褐色汤汁一股一股地往四处流窜。
  “真是母子情深!”谢慎言冷脸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端两碗来!你若是想喝,就叫你喝个够!”
 
 
第68章 
  宫人搬来两把木椅,强行叫陆潇与齐见思坐了下来,只因谢慎言道:“若是找不到宁淮,你二人也就在这坐着罢。”
  陆潇轻轻摇头,低声道:“他疯了。”
  谢慎言的举止不过是将忿恨转嫁他人,归根结底,同滥杀无辜的允康帝并无区别。
  宁贵妃抬手抚了抚微乱的发髻,道:“行儿,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总是教我心里不舒服的。生了你之后,我便喝了许多的红花,直至再也怀不上孩子。我这一生只有你一缕骨血,偏偏你又这般懂事,教我想恨你都做不到,你明白吗?”
  两碗滚热的汤药呈在托盘里送了上来,谢慎行拧眉道:“母妃,你莫要说胡话了。”
  “娘从来没同你说过,我最恨的人不是谢安,而是宁士臣。”宁贵妃露出浅浅的笑意,不施脂粉的面容明艳了三分,柔声道:“行儿,你是我的孩子,不必为宁家做任何考虑。若是有幸能离开长安,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听见了吗?”
  谢慎行面无表情地摔碎了新呈上来的药碗,道:“母妃,我不会喝的,你也别想替我喝。”
  接连碎了三碗药,谢慎言面上山雨欲来,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立于门外:“殿下,各宫都找遍了,不曾找到宁公子。”
  顷刻之间,谢慎言几欲抽刀,在弋阳公府上将谢宗凌虐至死的快感犹在,他迫不及待地想再一次用在谢家人身上。
  谢慎行目光飘忽不定,不时地往角落扫去,终是教谢慎言察觉到了异样。
  他是个极为敏感的人,喉头一紧:“你在看什么?”
  谢慎行迅即敛目,仰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无端的沉默激怒了谢慎言,他的容色愈发难看,直至侍卫拿来了他惯用的那一柄弯刀。
  刀剑无眼,瞬息间刀刃抵在了宁贵妃娇嫩的脖颈上。
  “你要做什么!”
  谢慎言舔了舔唇,雪亮刀锋偏了偏,刺进了纤细锁骨上的皮肉。除却如砧板鱼肉般平静的宁贵妃,其余诸人俱是一惊。陆潇死死抠住了把手,只觉眼前此人面上单薄的画皮正在渐渐崩塌,拧巴成一副扭曲的面容。
  宁贵妃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细小的经脉随着说话而滚动起来:“谢安自负又狠毒,到老也没能保住他的皇位,一个疯了二十几年的人,又能苟延残喘多久?”
  他可不是疯魔了,不曾受过尊长教诲,凭着单一的恨意摸爬滚打存活至今,日日困在那四方的荒院里,谢慎言早就疯了。
  他不去反驳宁贵妃的话,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这母子俩,冷冷道:“一刻钟找不到宁淮,我便轮流在你二人皮肉里划上一刀。”
  话罢,谢慎行胸前多出了一道刀口,隐隐的闷哼声含在口中,任鲜血染透内衫。
  三足鼎里插上了香烛,谢慎言挑起嘴角,步至陆潇身旁,高高在上地睨了一眼绳索束缚着的人,逗弄小宠般问道:“你若是带走了宁淮,亲眼见着旁人被剜死,心里头也不好受罢。”
  陆潇奋力掀开两片黏住了的嘴皮子,怒道:“滚!”
  谢慎言丝毫不恼,甚至立在一旁同陆潇说起了话:“宁淮是十三岁那年认识的你吧,起初我只知他识得了一个市井顽童,也并未当回事。此后陆潇两个字频繁地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听得有些不耐,便找人去查了查你。”
  “陆潇就是舅舅身边的小拖油瓶,你说巧不巧,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你,林琢玉这个人却始终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潇一愣,声音生生添上了几分错愕:“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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