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他遇到了阿婆,余阿姊,还有雩螭。 他们都知道自己并非人类,却都以温和待他。 “在想,要不要给他立个碑。” “好主意。” 白色的光辉顺着那一缕照射进来阳光飘了出去,向着朝阳的方向,慢慢消散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下了山,而茅草屋边上,多了一座没有名字的墓碑,依旧留守在这里,守着这座山。 …… 重新回到风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下人去通知了风无情,当他们到了前厅时,不仅风无情,连风无忧和江锁也在。 风无情让人给两人上茶。 “舟车劳顿,辛苦两位了。” 骨珏摆手表示不在意。 “不辛苦。” 雩螭端着茶淡淡的抿了口。 “命苦。” 旋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风无忧身上。 “大公子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风无忧拉了拉出门时江锁披在他身上的披风。 “嗯,还要多谢雩螭医师了,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说话时目光看向雩螭带着深意,只轻飘飘的一眼,其他人任谁也没有注意到。 江锁坐的地方只能看见风无忧的侧脸,还有微瞌的眸子,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风无忧身上,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一早他去见风无忧的时候,问风无忧,认不认识明泽。 风无忧说,不认识。 他又重新调整了夺魄香的药量,只要一直像现在这样保持着,再过不久,风无忧就会完全忘记明泽这两个字。 到那时,常年在外几乎不回家的风家父母,全权打理风家产业的风无情,他们都不会一直在无忧身边,只有他,只有他江锁,风无忧将会彻底属于他。 风无情说他待会儿还有个客人,要先行离开,告别众人之后就走了。 江锁端着茶,连看也没看对面的雩螭和骨珏,淡淡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二位,两日不见,去了哪儿游玩吗?” 骨珏对江锁的印象不太好,这人面上看着温和,背地里的又是另一副样子,像个伪君子。 雩螭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哦,初到明月城,还未四处看过,就出去玩了两天,江公子很挂念我们吗?” “的确很挂念,二位都玩了什么?” 雩螭站起了身。 “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不过我与骨珏刚回来,已经有些累了,不如这两日的趣事,留到明日再来讲吧?” 他拉起骨珏的手,带着人往外走,后又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看向风无忧。 “能麻烦大公子让人将饭菜送到我房里吗,实在不想动了。” 风无忧端坐着点头。 “自然是可以的。” 目送了雩螭和骨珏离开,风无忧就招了手,唤来了一名丫鬟,掩着唇轻声嘱托,完了后还交代了一句。 “明白了吗,他们是贵客,要好生招待。” 丫鬟领命下去了,江锁看着风无忧皱了眉。 虽然风无忧不记得明泽了,可他的精神似乎变好了太多,若要说因为他掺进去的梅香所以夺魄香的作用发生了改变他是不相信的。 世间哪有这般巧的事情,可忘了明泽是事实,风无忧精神变好也是事实。 …… “江锁?” 江锁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无忧起了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想什么,我叫你两声了。” 他看着风无忧的眼睛,除了疑惑什么也没有,很干净。 他摇了头,可能真的只是之前身体虚弱,气血亏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最近风无忧的胃口好了,也补回来一些,脸上也有了血色。 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只要再等等就好了,再等等…… “没想什么,要回去了吗?” “嗯。” …… 当晚霞的最后一丝余晖完全消失,风无情踏着夜色来了雩螭的卧房。 连带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穿蓝衣,腰悬长剑的少年。 “这是紫宸道派的修者。” “在下江栩,见过二位。” 雩螭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没过一会儿,风无情就从雩螭那里离开了,留下了江栩一会儿看看雩螭,一会儿看看骨珏。 “看出什么了,小道长?” 雩螭笑着先给骨珏添了杯茶,又给江栩倒上,最后给自己,茶水冒着人气,香气四溢,江栩先是看向骨珏。 “他是魔,这个我能看出来。” 又偏着脑袋看向雩螭。 “但是你,身上有魔气,又有人息,似人似魔,你到底是人,还是魔呢?” “是人是魔很重要吗,小道长莫非对我二人有什么想法?” 江栩摆了手。 “我只是单纯好奇,又不是什么老古董,是人是魔不重要。” 雩螭搁下茶杯,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下颚冲着骨珏微扬了下。 “哦?小道长就算对着他,也没有想法吗?” 骨珏被雩螭看了一眼,本来有些散漫的的坐姿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看向江栩,手却摸到了自己一直挂在腰间的剑上。 江栩根本没注意到,只瞥了骨珏一眼,没有动作。 “这位小哥看着面善得很,莫非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奸大恶之徒吗?” “小道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江栩话音刚落,骨珏立马反驳。 “既如此,那我能有什么想法呢,人有坏人,魔也能有好魔,识别好坏也不是看对方是否为人,而要看那颗心,是善是恶,我能自己判断。” “若是刚见面,就因为这位小哥是魔,我就要拿他,这跟不分是非黑白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雩螭垂眸。 “你倒是看的很透彻。” 江栩拖着凳子往雩螭身边挪了挪。 “那你到底是人是魔?” 雩螭笑。 “你猜?” 然后江栩就被骨珏提着后领送到了门口,给他指了指隔壁风无情后来安排给他的房间。 “今晚你住那间。” 然后无情的关上了门,江栩在门上拍了拍,不死心的冲着里面吼。 “你告诉我嘛!”
第15章 雨夜 “他住那间,那你住哪间?” 骨珏将江栩的话连同他的人一起关在了门外,回身时听见雩螭冒了这么一句,身子一僵。 他抿着唇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雩螭,目光澄澈,仿佛在说,你要赶我出去吗? 那江栩就在外面拍门,自己丢人丢的这么理直气壮,如果现在被雩螭赶出去那多丢人啊。 雩螭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最终叹了口气,一副败给了你的模样,对着骨珏伸出了手。 “过来~” 骨珏乖乖巧巧的走到雩螭身边坐下。 “伸手。” “???” 骨珏伸出了自己的手,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雩螭握着他的手查看,烧伤还没好,跟上次的剑伤不同,这次愈合得格外的慢,至少在骨珏身上,这算慢了。 他拿出药膏给骨珏上药,修长的手指带着莹白的药膏涂在骨珏的手上,凉凉的,还有些痒。 他的手指微蜷,指尖扫过了雩螭的掌心,换的雩螭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尾上勾,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骨珏被他看的移开了眼,看向了窗外,但红透了的耳朵出卖了他。 雩螭勾起了唇角,重新埋首给他上药。 “这药你近来用的勤了些,这么容易受伤,看来下次要多做一些了。” “嗯,要没了吗?” 骨珏把头偏了回来,桌上摆着的药膏确实要见底了。 以前没觉得自己费药,在外修行游历几年,受了伤就随便撒点便宜的止血镇痛的药粉,过不了两天自己就好了。 因为魔族伤口愈合得快,他就没想过用什么好药,不过雩螭这药倒是好得很。 “嗯,要没了,明天跟我去买些药材?” 骨珏靠着手臂趴在桌上,瞧着雩螭仔仔细细给他上药。 “好啊。” 上好药就把骨珏的手放开,把那已经见底了的装药膏的小罐子收了起来。 “你以前,遇到过发现你并非人类的修者吗?” “有啊,很多……” 他们惯行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宗旨,对着骨珏喊打喊杀,就算他没做出什么恶事,也没说过要放过他,认为总有一天骨珏会犯下恶孽。 骨珏只能跑,他不想无缘无故伤人。 可也不乏有人以真诚待他,教他剑术,修行,将他当做朋友,同行的伙伴。 “后来我学会了影藏魔息,还不算太精通,只要修为高些的人,就能一眼看穿。” 他说完再抬眸时,在雩螭那双赤色的眸子里看见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只瞧了一眼,雩螭就站起了身,手掌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他听见雩螭叫了水。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骨珏没反应过来。 “啊?” “沐浴啊,不洗干净就想上我的床?” “我,我自己来!” 最后泡在浴桶里面的时候,骨珏脸上的红还没消下去,手上带着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烧伤了的手挂在浴桶边儿上,雩螭说伤口要是沾了水,要揍他。 带着湿气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唇瓣,脑子里又想起了昨夜,在孤月崖上,皎月潭边。 雩螭吻了他。 没有任何情欲的吻,浅尝辄止,贴着他的嘴唇,只一会儿就离开了,骨珏失了神,雩螭抱住了他。 幽檀冷香很好闻,也很让人安心,雩螭的怀抱也是。 他不明白雩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为什么要吻他,他见过阿姊和叶哥含蓄内敛的情意,跟雩螭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也没去问。 雩螭更像是在引导着他,让他一步步走进雩螭精心为他编织的梦境。 看他深陷,沉醉。 或许他已经中招了,因为他的心这样告诉他。 任谁被一个大美人投怀送抱,又亲又给咬的都会把持不住吧? 骨珏觉得自己算好的了,还不至于被迷的七荤八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他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还是理智的。 这句话在雩螭上床后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自己就凭着靠近的本能,一点点挪到了雩螭身边。 想钻人怀里又不敢钻。 最后还是雩螭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大发慈悲的张开了手,让骨珏滚了进去。 …… 第二日一早,雩螭起床时放轻了动作,收拾好过后就去了皎月阁。 江锁也在。 他见雩螭来了,手按在风无忧的肩上,笑着问雩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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