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小孩!薛鹤气呼呼,可又没办法出气,只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和颜悦色地蹲下身,好声好气地跟他讲:“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势如何,是否能行动自如?”
“哥哥是想赶江儿走吗?”江儿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泪光盈盈。
见这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模样,真是个小戏精!薛鹤只感受到了另外两个人的严厉目光,连连摇头否认,“江儿不找阿姐了?”
“阿姐……”江儿有了一丝丝动容。
薛鹤又继续推波助澜,“你到此地后可未曾有半句提过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你若不回去,你家中亲人可会担心。”
话题至此,江儿又有些委屈,反反复复道:“没有亲人了,江儿没有亲人了”
薛鹤问及,“那你阿姐身在何处?”
江儿怯怯地看着他,老实回答:“余江。”
怕小家伙吓着,雀榕便招了招手让杨青枫带人下去。薛鹤本还想借机再旁敲侧击一下,却被小郎君拦下。
雀榕拦住他,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在这儿住下。我带你去客房,有什么事让他先稍作休息,明日再问。”
薛鹤不满地撅起嘴,“小郎君可真是偏心。”
雀榕瞪了他一眼,“那你是住还是不住?”
“住,当然得住!”薛鹤连连应道,又问,“你就不觉得这小家伙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雀榕反问他。
“唔……”薛鹤有些说不上话来,却依旧坚持,“直觉,反正就是觉得这小家伙来路不明,怪可疑的。”
雀榕看着他,叹了口气。
薛鹤一脸茫然,可仔细想想,自己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他连忙解释道:“我与他怎会相同!”
“是是是。”雀榕扭头往里走去,嘴角一弯,“仙君乃天界名门之后,享誉天界,怎会来路不明。”
暗自琢磨片刻,薛鹤恍然大悟,跟上他去,不满道:“你笑话我?”
雀榕笑道:“我哪里敢?我这不是要带你去客房安顿下来吗?”
两人说说笑笑,刚走了两步还未进后院去,门口传来敲门响。雀榕止步,薛鹤正是处在敏感时期,便由自己去开了门。
刚敞开大门,一个瘦弱的身影扑了进来,哆嗦地抖落身上的雨水进门来。
“薛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眯成一道缝隙,薛鹤如狐狸般狡黠地打量进门来的人,“你来做什么?”
薛言放了伞,看到薛鹤非常惊讶,“小主子,大事不好了!”
“柳月城来了?”薛鹤问道。
此时的薛言更加瞠目结舌,“你……”
“我回去看过了。”薛鹤摇摇头,让他进来后自己到门口张望了两眼,“你没让他跟过来吧?”
薛言拍拍胸脯保证,“那自然是没有的,我对小主子可是忠心耿耿!”
关好大门,薛鹤将薛言当成小鸡仔似得拎了过来,正色问道:“他当真还不知道?”
知晓小主子的顾虑,薛言也没有不耐烦,再三保证,“柳公子当真不知道,方小公子正缠着他,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薛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不回去了?”
薛言点头如捣蒜,“小主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薛鹤想了想,正想赶他回去,一旁小郎君却道:“那就留下先,若是他现在回去,反倒容易留出破绽。”
这边薛鹤还没吭声,那薛言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想着留下薛言身旁好歹也有一个人照应,薛鹤倒是没赶他走,便默认让他留下。
可被小郎君带入后院之后,薛鹤却后悔了。
后院不大,小径竹林,再往里三个方向,只有四间房。小郎君说,左侧是伙房,右边杨青枫正住着,如今江儿也随他睡在一起,那只剩下主卧和边上的房间。
睡在小郎君隔壁的房里本是件其乐无穷的事,可眼下薛言也得住进来。
薛鹤瞪了一眼边上的薛言,只见他瞄了自己一下,然后缩着脖子进屋去了。
“我回头让青枫将被褥拿过来,舍小简陋,二位将就一下。”雀榕站在屋内,里头干干净净,没多少东西在。
“不必了。”薛鹤阻拦道,“回头让薛言去取就是。”
薛言见他“怀恨在心”,自然不敢多嘴了,便应着先住下,随着雀榕搬东西去了。
天色沉沉,难辨时辰。薛言抱着一堆被褥回来,进去铺着。薛鹤觉得屋子里太过闷热,便到门口去,想到屋外坐会儿。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小主子……”薛言在屋子里收拾着。
“嗯?”扇子在手心有节奏地敲打,薛鹤望着隔壁的屋子,烛火摇曳,倒映在窗前的人影摇摇晃晃。他心不在焉地应道,“怎么了?”
薛言低着脑袋,仔仔细细地铺床,“方小公子来了,柳公子也来了,咱们真的不回去吗?”
“要回的。”薛鹤优哉游哉,若有所思,“可不是现在。”
薛言收拾完了被褥,还一边擦拭边上的桌椅,他一直低着头,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可是我不想回去。”
薛鹤微微一怔,“为何?”
“小主子答应过,许我自由身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薛言苦笑,“若是回去,可就再也不能下凡来了。”
“嗯……”薛鹤沉思了。
若是回去,他倒是不会被如何处罚,可薛言不一样。这些日子他倒是真忘了,他可是戴罪之身,放走了衍鹿,天界不会就此作罢的。
片刻之后,薛鹤只是道:“我会尽快找到衍鹿的。”
薛言没有多说什么,却言辞凿凿的模样道:“我相信小主子,小主子一定行的。”
薛鹤没有再说话,望着隔壁的小屋子,屋内的烛火似乎变得不再是烛火,而成了烧人的烈火,烧得他心烦气躁。
他撇过头去,不再窥视小郎君的屋子。刚扭过头来,他瞧见杨青枫那屋子的门并未关上,门缝敞开着,大雨在门前绽开了水花。一直觉得杨青枫古怪,此时观察,他的屋子似乎也隐隐透着一股阴气。
薛鹤扬起袖子站起,屋子半掩,风吹进屋子,里头忽明忽暗,却不见人影。他叹了口气,扫去心中烦躁后沿着走廊往那屋子走去。
“杨公子?”薛鹤走近了门,试探问道。
屋内没有半点声响,他举起手中的金扇,轻轻抵开屋门,只见里头倒是没什么特别,却在桌上放着一个斗笠。
这斗笠黑色帘子,隐约看着眼熟。
“黑衣服黑斗笠?”薛鹤喃喃自语,这个人,他定是见过的。
“薛公子在我屋门口做什么?”身后杨青枫的声音响起。
第28章
薛鹤做贼心虚,可不知道就偏偏这么凑巧,被抓个正着。他回过头来,只见杨青枫抱着江儿,手上拿着衣物而来,离他还有几步之遥。
“哦,没什么。”薛鹤笑笑道,转过身依旧还是那翩翩公子的模样,没有半点胆怯,“我瞧着你屋子的大门还敞着,在门口唤了两句也不见你们踪影,便想来关上。夜里进了水,会着凉的。”
“谢过薛公子关心,这种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好了。”杨青枫铁青着脸,就连他抱着的小家伙也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薛鹤尴尬地笑笑,打量着小家伙,对杨青枫说道:“这是刚带他去洗漱了?身上的伤可有无大碍?”
“江儿只是皮外伤,只需日日按时敷药便会好转。”杨青枫回答道。
江儿噘着嘴,什么也不说,搂着杨青枫的脖子,任由抱着,只是那小鹿似得眼睛一直瞪着他。那凶狠的眼神,就连薛鹤看了也竟莫名胆寒。
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的眼神被吓到了?薛鹤摇摇头,许是烦心事太多了,这怎么可能?
杨青枫见他摇头晃脑的模样,依旧冷着个脸,问道:“薛公子还有其他事?”
“没有。”薛鹤摇摇扇,弯着嘴角一脸善意,“夜里凉,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不再看那两人,转身回屋去了。
薛言还在那儿收拾,可见薛鹤仓皇回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连忙问:“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薛鹤关了门,关了窗,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
薛言也不多问,正准备去打水,却被薛鹤拦住。薛鹤抬起头来,问道:“你说,杨青枫会不会就是那日在流舍遇到的那个人?那个,小郎君说的‘问路的人’?”
薛言不明所以,“杨青枫是那雀榕公子的表亲?小的进门来还未见过杨公子,不敢胡言。”
“是吗……”薛鹤低头沉思,还在那儿想那黑斗笠之事。
薛言见状,又道:“可我信小主子,小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主子天生阴眼,识人判物从未出错过。”
这下子薛鹤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可,阴眼只能看到新魂和将死之人的寿命。”
薛言不解,问道:“小主子这是何意?”
经他这般问话,薛鹤忽然自己就想明白了,“他是已死之身,却不是新魂。这个人,是冥府的人。”
薛言诧异,“可是,小主子,那杨公子不是雀榕公子的表亲吗?”
翌日。
薛鹤根本一夜未睡,思前想后不知如何下手。
一大清早小郎君便开了窗,窗外的雨还是半点没停歇的样子,院子里不少处地方已经积水,他捆起袖子,在那边拾掇,一边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排水。
薛鹤趴在窗头,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叫薛言看了都忍不住调侃,“小主子这是惹上了哪门子邪祟?还是哪时偷偷去求月老绑了红线?”
薛鹤没有斥责他,反倒问起:“那月老的红线可真管用?若是真能绑个红线就能了事,我定马上去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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