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情景,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第九十五章 ,欢悦 此次北伐的粮草,一半是从国内各地买来,送到前线,另一半就靠前线自己筹备。霍利在中军帐,忙的头等大事就是这一件。不过当地本来是在前朝治下,开垦良田不少,因此收当地粮草,顺便致使伪王粮草不继,是一举两得的事。 另一个办法就是劫掠敌军,实在不济,烧毁粮草也是可以的。齐昭昀在东路与重兵相抗,其余二人就轻松许多,几座城池甚至不战而下,虽然出乎意料,但也俱在情理之中,捷报送入京中,自然欢声雷动,举朝上下莫不喜气洋洋。 于赵渊和顾寰,这几乎可以算是白捡的功劳,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而齐昭昀已经围城半月,终于拿下这头一座重城。 伪王本来就不得人心,倘若是当年与赵朔争锋的高进还在,未必不能拒敌数年,分庭抗礼,甚至逼迫赵朔与他结盟也好,互市也好,总之不会这样轻易就被气势汹汹的打上家门。 从这点来说,高进也算是子孙不肖。 如今称王,被赵朔一系打成伪王的是他的孙子。高进比赵朔年高,且本人并非战将,到老年头风发作,又身体羸弱,几乎不能视事,子孙争斗也不可避免。一俟老父下世,就斗得更加暗潮汹涌,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先祖权威到底不留下多少,人心也涣散了。他们素来与北戎曲意交好,未尝没有预留退路的意思,将来赵朔北定中原,也算有处可去,可以徐徐图之,反攻未尝不能实现。 不过高氏伪王没有料到的是,早在北伐之前,赵朔就悄悄派出使者与北戎谈判。倒不是指望他们闻风而降纳头便拜从此之后言听计从,而是为了断绝高氏一族的退路。 北戎固然是两面三刀的货色,但如今赵朔胜券在握,倒不害怕说两句大话。什么我皇帝神明圣武,克复燕川郡以北胸有成竹,什么你们倘若同流合污,也是大军剑锋所指,随后又多加许诺,以财帛金珠诱之,订下同盟,不会帮助赵朔的敌人。 这都是明面上的结果,至于实际上北戎会不会动手脚,那也管不了了。赵朔也不必北戎怎么真心实意,只要看出自己志在必得,不逆着潮流横插一脚,就算很好,至于以后,完全可以再慢慢料理。 治大国如烹小鲜嘛,急是急不来的,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当然是克复中原,使民休息,增强国力。后面要打的仗还多着呢,既然巫国是注定要咬人的毒蛇,势必剪除,那么朝廷早就定了先北伐再西征的策略,北戎的事说不得就要放一放了。 毕竟是顾不上,两头作战,着实为难,是不成的。 早定了这个,其余就好筹划了,这里北伐打得热火朝天,捷报接二连三,头一步计划自然是大获成功,举朝上下莫不额手称庆,甚至连天喜形于色。仗越往后打越是容易,甚至未及短兵相接,守军就望风而逃,士绅大开城门出城献降。又或者骑兵冲杀只一个来回,对方就军心溃散四下奔逃,再也收拢不起来,就连顾寰都替对方感到难堪。 尤其是三线并进,到后来甚至互为助力,几乎连成一片,齐昭昀和顾寰两部实质已经接壤,城池相连。 所谓战者,无论如何,总有一攻一守,随着情势变换而攻守易势,分寸只在双方将领之间,所谓存乎一心,类似这样一面倒的情形相当难得,也就证明了赵朔“神明圣武”,这个帝位是天与之。 朝中形势在外之人不得而知,只从发回的奏章与新的旨意之中揣测,士气大振,人人喜形于色。顾寰占了除伪都外最大的归化城,便停下来修整,同时去信与霍利联络。 大军出征在外,最忌讳的是追击太远,与后方失去联系,不能支援。因此就算伪王部下都不足为虑,也不可贪功冒进,战后修整总是要做的,且马虎不得。 要是现在还在打仗,军中气氛虽然喜悦,且士气高涨,但毕竟还晓得收敛,一旦停下来修整,营中喜气洋洋,就遏制不住了。 顾寰约束部下一向十分严厉,绝不允许扰民,更不要提搜刮民脂民膏,大肆抢掠。这固然是军纪严明,也是赵朔一向对有功之人相当慷慨,要发财并不仅能指望战胜之后抢掠城池民众。他在营中坐镇,营盘还是扎的十分稳当,军纪也依旧严明。北伐尚未结束,营内饮酒是不要想的,就连出营也一样有限制,只是气氛轻松,也能处理一些战亡军士和功劳登记的案牍工作。 难免,顾寰就动了心思,是否可以到同样停下来修整的齐昭昀那边去一趟。 北伐至今也过了几个月了,二人真正是音讯难通。军中传令兵是不可以擅自动用的,一旦出去必然是要事传达,至于通信,虽然容易,但毕竟只能谈及正事。要说他不想齐昭昀,那是不可能的。平日提着一口气倒还好说,现在案牍处理完毕就是闲了下来,不动心思就更不可能了。筹谋半晌,到底还是成行了。 这也是因为两支大军彼此守望相助,既然都停了下来修整,那么互通声气是必然的,到底要不要继续作战,何时作战也全看己方,出去一天半天,不是多么过分。 何况虽然伪王的人不强,马倒是很壮的,北戎来的草原马,负重不如河曲马,耐力还有速度倒是不错,耽误不了什么事,他又按不下这个心思,也就安顿好营内事务,去了。 到时正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塞上风景倒也挺有一番看头。不过顾寰匆匆而来,事前虽然报过信,进营也是一番忙乱,验明身份又下马步行,自然无心观赏风景。 他来用的是商讨策略的理由,不能算纯然的借口,不过居心也不全是为了公事。这不必说,齐昭昀是最知道的。但过场不可不做,于是二人在大帐会和,随行的诸位副将参将列席,先是开了一场会议,互通消息,又定下将来的几条计策,甚至连究竟谁先攻入都城为好这件事都半明半暗的讨论过了,才开席吃饭。 现在是不许饮酒的,就算将领也一样,席上只是杀了几头猪羊,只饮清水,豪气做酒罢了。 顾寰是深知齐昭昀身份到底尴尬在哪里的,因此最怕的是他不能服众,但现在连下六城,形势一片大好,他自从进入城中就看出风气之佳,齐昭昀身边参将也好副将也好,都是敬佩拜服,于是也为齐昭昀高兴起来。即便二人到这时候仍然没有说上一句真正的私语,也一样高兴。 军中设宴,有庆功之意,就随性自在的多,乱窜是没有人管的,因此开宴不多时,也就喧嚷热闹,混乱了起来。齐昭昀和顾寰此时此刻算是平级,两人各据一张桌案。不过等到下面乱了,他们两人也就凑到了一起。齐昭昀手中割肉的刀顾寰看来很眼熟,就是那年他带着齐昭昀北上,前来谋刺的巫见所用的金刀。 虽说当时并无此意,不过这把刀算得上是定情信物。顾寰看了两眼,在心中赞叹美人配宝刀,握在齐昭昀手中,哪怕是割肉这等事也是赏心悦目的,却不料齐昭昀割下一条烤羊肉,又切成适口的小块,居然就插在刀尖上往他嘴边送来。 齐昭昀是不吃羊肉的,顾寰这才想起来。 军中供应的肉食也就那么多,马肉不到山穷水尽绝没有人打主意,猪羊肉是常见一些,不过也得财大气粗,其余时刻有什么吃什么而已。齐昭昀在家的时候有傅明无微不至的照顾,府中饮馔就算不是玉盘珍馐,毕竟也相当精心,十分适合他的胃口与喜好,偶尔上顾寰那里去,也是他爱吃什么就安排什么。行军打仗,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顾寰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心疼他吃了苦呢,还是瞪大眼说“成何体统”,略一张嘴想说还有人看着,就发现羊肉已经递到嘴边,不得不咬住吃下来了。 不过他想的是什么齐昭昀当然是知道的,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他们都图热闹,哪里会看你我,何况……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齐昭昀倒不自诩君子,但偏偏态度是事无不可对人言,顾寰就算十分爱重他,在这种场合举止也不敢太逾距,偏偏齐昭昀丝毫不避讳,倒让他不由扭捏起来,害羞个没完。羊肉是什么滋味没吃出来,耳朵却是热辣辣的,许久都凉不下去。 他正食不知味,齐昭昀也用金刀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羊肉,慢慢的嚼。 顾寰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当真是心疼的。齐昭昀自己在这等时候,总是能够面不改色,甘之如饴,偏偏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抱怨诉苦,顾寰就替他委屈心疼起来。就如同清江练兵那段日子,齐昭昀吃不惯辣,简直堪称食不下咽,可他自己是从来不说什么的,更不娇气,但顾寰就是看不下去。 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当年如是,现在就更加如是。 顾寰一叹气,齐昭昀就干脆垂下一只手,悄悄在桌案下面和他十指交缠。习武之人还要写字, 二人掌心都有茧,触感是十分奇妙又鲜明的,且又温热而贴合,手指一挤进对方指缝就再也分不开了,黏黏糊糊,以指尖抚摸亲吻,自然食不知味,只想逃席。 正当此际,有个亲兵过来,在齐昭昀耳边说了句什么。顾寰要避嫌,只好松了手,被烫了一样坐立不安,余光瞥见齐昭昀神色一喜,心里倒是好奇起来。 齐昭昀师从生父,讲的是不动声色,养生以静气为要,平常是不会遽然变色的,看来必然得是好消息。 亲兵说完就退了,齐昭昀勾了勾顾寰的手指,却没看他:“我得先回去了。” 言毕站起来退席,期间又与其他人交代了几句,含笑走了。顾寰坐在原地,晓得齐昭昀方才是暗示自己随后跟上去,浑身上下都燥热起来,左右四顾,看着齐昭昀背影已经不见了,于是自己也站起来溜走了。
第九十六章 ,心照 顾寰循迹走到齐昭昀的大帐里,齐昭昀手里正拿着一张黄麻纸,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抬头,反而拍案道:“好!好啊!” 看来是有了天大的喜事。他一向是个喜怒不改色的人,如今露出明显的欢容,可见就不是一般的喜事。顾寰也不出声打搅,毕竟帐中还有他的亲兵。外头是很喧嚣的,但齐昭昀显然已经没了回去的意思,反而铺开一张纸,写了一封不长的信,交给亲兵,要他送到霍利那里。 等到亲兵出去了,齐昭昀才站起来对着顾寰说话:“伪燕王要降了!” 顾寰两眼瞬时一亮,也觉得心头发热:“真的?” 既然这么称呼,这位燕王自然就是如今那位伪王册封,地位是不被赵朔这一方承认的。他是现在伪王高瑍的弟弟,一母同胞,虽然自从高瑍上位之后杀尽兄弟,但是伪燕王却深受信重,手掌大权,此次北伐,伪王一切军务都托付给了他。此人也确实身先士卒,并不躲在重重屏障之后总揽,而是冲锋在前,顾寰遭遇过他的围追堵截,齐昭昀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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