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出现战乱首先让礼部很是头大,中秋那天所有人都在捅他们礼部的篓子,好好一个中秋佳节最后以皇帝甩袖离开结尾。 如今眼瞅着年节将至,礼部那是鼓足劲儿准备大干一场,让皇帝开怀一下,结果西漠这个曾向大周俯首的弹丸小国竟然出兵攻打大周城池,简直是岂有此。 战乱的来临瞬间让这个即将来临的年节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礼部官员跳着脚痛骂西漠不是个东西,他们撸起袖子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手撕了那群人。 当然,怒归怒,气归气,打仗这事他们这些文人不懂,只能看武将了。 礼部低调了起来,就连准备过年事宜都不再像以往那般大张旗鼓,而朝堂上开始闹腾起来。 西境如今的守城将领是林宵,林宵乃是皇后的弟弟,也是太子的舅舅。 消息传来说林宵在西漠攻打进来后就带人奋力抵抗,然而身上受伤,最终战败,城池被西漠大军攻破。 西漠民风彪悍,他们冲入城内,杀伤抢劫了一番,带着金银带着女人和牲口,扬长离去。 西境出现战乱,这让皇帝既然愤怒又震惊。 大殿上的群臣在争辩该打还是该和。 看着群臣你来我往争吵不休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皇帝有点后悔杀了温如海。 温家在西境经营了数十年,几代男儿埋骨在此,温家最后一个西境将领就是温如海。有温如海在的这些年,西境无人敢犯。 后来温如海入京为官,可即便如此只要温如海的名字响起在西境,西漠人就会自乱阵脚。 如今温如海死了,威名似乎跟着成了绣花枕头。 西漠一个试探的功夫,就攻破了大周城池,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皇帝后悔的同时又十分生气,他气温如海不知死活,非要犯下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因为西境战事,朝堂上闹着战和闹着和的人也快要打起来了。 而这时,西漠送来的书信,西漠王上在信中诚恳地表示,他们无意冒犯大周国威。只是西漠地处偏僻,资源不丰,西漠人民以游牧为生,每逢冬日便无东西可食用,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 今年冬日来得早,西漠民众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出现在大周城池内闹腾的乌龙事,实在不是西漠皇室本意。 西漠王上还在信中说,他已经下令诛杀带头闹事之人,西漠王上最后表示希望得到大周的资助,帮西漠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西漠王上在信中言辞很是诚恳,听到的人差点都要落泪。 这封信的到来,让朝堂上又吵成一团。 有人说西漠狼子野心,要出兵把他们打怕,有人则说西漠王上已认识到错误又诛杀了领头之人,不如趁机给他们点过冬的物资也可彰显皇帝的气度,保两国边境的平安。 总之朝堂上吵的厉害。 这天萧印又披着一身疲惫回回到皇子所,萧莫一直在等他,看到人,他站起身就问:“四哥,今日朝上怎么样?” 萧印很沉默地坐在桌子上喝茶,他想了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些天,萧印对文武百官的印象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在萧印的印象中,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他们都很斯文很文雅。可现在他们捋着袖子,相互指责相互羞辱。文臣指着武将的鼻子骂他们是莽夫只会蛮干,武将指着文臣是懦夫,只会躲在别人屁股后面享福。 就连他们那一向儒雅的周大学士都跳着脚骂人了,他能不受到冲击吗。 说实话,萧印第一天上朝那颗心差点受不了,大殿之上,也不知道皇帝天天怎么忍受得了。 这一吵就是十多天,关键还没吵出个接过来。 萧莫最关心的是前方战事,他急切地问:“四哥,父皇准战吗?” 萧印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问:“六弟,你觉得这一仗该打还是该和?” “自然是该打。”萧莫斩金截铁地说:“都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不打回去留着过年呢?” 萧印:“……” 言语粗鄙,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
第18章 萧印看着兴致激昂的萧莫没有说话,是战是和,西漠把问题扔给了大周,大周皇帝则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朝臣,而朝臣在大殿上分几派在争论。 几个皇子中,二皇子萧明天一冷旧疾就犯了一直没怎么出门,三皇子萧凡主张战,只是他说出来的话一听就是从书本上匆匆淘了几句生搬硬套背出来的答案,皇帝听了说了句言之无物。 萧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站回原地,反正该表达的想法他表达了,皇帝不采纳,那他也没办法。 剩下的两个皇子,萧赟和萧印。 萧赟在皇帝登基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又在朝堂上听政这么些年,见解和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皇上问起萧赟的想法时,太子先是表达了对西漠胆敢辱大周疆土的愤怒,借机还责备了林霄护城不利,当严惩。然后话锋一转,萧赟面露难色道:“今年夏汛时期,不少州县受灾,老百姓已跟着受了一波罪。如今冬天又来的比往年早,夏汛时期的灾民死伤甚多,剩余灾民还未彻底安置,这时若和西漠开战劳民伤财不说,必然有死伤,因此儿臣认为开战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这话说得其实比较含蓄,若是再直白一些,那就是国库空虚没银子。 户部那点银子,用来修修皇家园林,办几场宴会可以,但想打仗,银子不够。 眼瞅着快过年了,今年的军饷还没有着落,兵部尚书陈卓天天都快睡在户部了,就等着拿银子。眼下的情形是想打仗,那是难之又难。 边境将士的棉衣和战袍都没着落,没银子没粮草大冬天还没衣服穿,让边境的将士用什么打仗?用意念吗? 当然,皇帝若真下定决心开战,国库里自然能挤出来些银子。 关键是林霄不成器,西境这仗该由谁来带兵打,短期内能不能把西漠打趴下。现在怕就怕这一仗要打个年儿半载,国库里那点银子还真撑不住。 最最关键的是,皇帝内心不一定想打这场仗。 边境离京城那么远,边境的战火只要烧不到京城,那京城里的皇亲宗室和官员们就能过着歌舞升平繁花似锦的日子。 繁华入眼,正是享受当下的好日子,谁又想过紧裤腰带的生活。 所以当皇帝询问太子有何良策时,萧赟掀开衣袍跪在地上,他抬起头大义凛然道:“犯事之人已被诛杀,西漠皇室想必已深刻认识到了错误。西漠曾向我大周俯首称臣,他们既是臣子那西漠百姓便是我大周百姓。西漠皇室想让西漠老百姓度过这个冬天,不如父皇恩赏他们些物资,以便让他们平安过冬。” 一旁的萧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他惊道:“就这样?” 皇帝看向他,群臣看向他,萧赟也看着他,萧印抿着嘴没说话,神色则是明显的不赞同。 萧赟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父皇恩赏的同时自然要派谴使臣前去西漠斥责一番,以免西漠得意忘形忘了做臣子的本分。并当警告他们,若是西漠胆敢再犯,我大周铁骑必将直捣西漠宫廷。” 户部尚书李庄走出列沉声道:“皇上,臣赞同太子殿下所言。” 一时间群臣相互看了看,大半都认同萧赟的话。 站在那里没有动的还有贺定等少数臣子。 萧印还想说什么,皇帝抬手打断他:“好了,朕乏了,散了吧。” 明言高喊了声退朝,群臣跪拜,目送皇帝离开。 萧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起身时,身边就只有贺定等人了。 这是时隔多日,舅舅和外甥再次单独一起说话。 四目相对,各自都有些无言。 贺定叹了口气道:“臣送王爷一程。” 一路上,萧印都在沉默。 贺定安慰他道:“王爷刚入朝,凡事不妨看开一些。皇上有皇上的考量,王爷多看看也就能体谅皇上了。” 萧印:“多谢舅舅提醒,我就是,就是…”就是没想到事情会城这样。在他看来,有些事根本没必要争吵,但群臣争吵了数天,好不容易要争吵出个结果,却是要忍辱偷生。 说忍辱偷生也许不对,可总之结果让人很郁闷。 如今听了萧莫的话,萧印觉得词虽然用的鄙俗了些,但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被一个小国欺辱到这种程度而不反击,其他国家看到是不是也会想着上来撕咬大周一口呢? 既然早晚都要面临一战,为什么现在不做准备呢? 萧莫一看萧印阴沉着脸就知道事情不顺,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印叹了口气,他道:“此事父皇早有主张,你我不必多言。” “太子呢?太子就没说别的?”萧莫不甘心地问,萧印摇了摇头没说话。 知道了萧赟的态度,萧莫沉默了,他有点纳闷,在他印象中萧赟可不是孬种,怎么在这件事上就那么怂呢。 而此时,太子正在东宫里破口大骂,他神色扭曲地看着明清:“你看到老四看孤的眼神了没?他什么眼神,以为孤贪生怕死?” 明清自然不敢顺着这茬接话,他干干笑着:“太子爷是不是看错了。” “你没长眼还是孤没长眼?孤会看错?”萧赟扯着冷笑恨恨道:“他萧印该并不会以为朝堂上就他一个人会忧国忧民吧。我呸,毛头大的孩子,年龄就那么大,阅历就那么点,他能看清什么。” 仗不是朝臣说想打就能打起来,关键要看皇帝的态度。皇帝想打,这仗就能打,皇帝不想打,这仗就打不起来。皇帝的态度放在那里,朝臣要是一直往主战的方向闹,那就是在和皇帝对着干,要是没人出头解决,皇帝心里不痛快,朝堂内外谁能痛快起来? 他萧赟也是堂堂男儿,他难道愿意让一个小国看轻,可他有什么办法。 想到萧印看自己的眼神,萧赟心头的火直往头发尖上冒,简直是气死他了。 除了生气,萧赟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他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父皇老了。 人老了,心也老了。 皇帝年轻时也曾去过战场,也曾亲手杀过敌人,如今面对一个小国,都不敢再冒险,这不是老了是什么。 皇后那边听到贺定今日没有附和太子的话,她心底顿时有些不悦。 只是朝堂上的事儿她不能随意参合,所以想着还是要找个机会提点下太子。即便是娶了贺云浅,日后还是得防备着点安国公府。 谁知道贺定这颗心最终会朝向谁。 贤妃听到消息后,心情就有些复杂。 近些日子,她和贺定所代表的安国公府虽然像以往一样保持着联系,但心境到底有所不同。他们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心里却都是担忧,忧心这样的平衡什么时候会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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