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说到这个,裴问礼不免皱眉,沉声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步步杀招,贪得无厌。” 先皇殡天,北定将军冤死,新皇年幼,此时不动兵更待何时。裴党再怎么权势滔天,死土也只是圈养在家中的牲畜,哪能敌过外边的野狼。 京都能调动的力量太薄弱,新编的南营军队恐有力抵抗,能敌的只有赤胆营和封家军。 封家军被贬为奴,在江陵矿山挖丹砂,封将军叛国一事使得有功的封家军和封家割裂,不知还愿不愿效力朝廷。 赤胆营更不用说,在两个将军的操控下,两个将军也不是一心向着大辛,他们不放虎视眈眈的匈奴人进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能助战? 沉思良久,封长诀冷声道:“封家军那边,我会想法子。” “你要去江陵?”裴问礼微微皱眉,倒不是担忧封家军,而是因为禄王的封地在那。 再怎么防,也防不住封长诀主动往那边跑。 “等登基大典过后吧。”封长诀心里想着事,虽说他父亲那件事在族中确实惹得很多人不满,但是血脉相承的族人,也不至于撕破脸面吧。 封长诀再木讷,也看出了裴问礼脸色不好看。他挑眉问道:“怎么,又想锁我?” 裴问礼垂眸藏起情绪,意味不明道:“我更想你锁我。” 封长诀没有回答,也没有回怼,沉默半晌,他转换话题:“赤胆营那边,你有什么对策吗?就算现在参他们一本也没有用吧。” “破局关键在于你。”裴问礼望着没有要减弱的雨势,轻声道,“封家军要靠你,赤胆营也要靠你,你是将军,总得有兵。” 最后一句像是给封长诀提了个醒,他拿将军的头衔后连个军队也没有。 不知赤胆营能抽出多少兵力为他所用。 “裴问礼,你就不怕我起兵造反?”封长诀猛地问道。 趁乱世称王的一大堆,他封长诀为何不能? 裴问礼顿住,他定定地看向封长诀,否认道:“你不会的,封家的忠贞已经刻入骨髓了。” 封长诀扬了扬眉。 “你就当为了我不整日提心吊胆,别起兵造反,我不想你陷入战乱险境。就算不为我,为了天下百姓。乱了三十多年,天下好不容易才太平,禁不起混战了。”裴问礼说完,又自私地说道,“万一你称王,最后胜了。天下美人收纳后宫,你哪会记得我这个糟糠之妻,我可不想孤零零在冷宫过一辈子。” 看得出来,裴问礼已经一退再退了。 “你想的也太多了。”封长诀淡淡一句总结,他潇洒地笑道,“我当然不会,大辛是我爹好不容易帮忙打下来的江山,可不能做什么短命王朝。” “你位置还没坐够,好不容易位极人臣,如此快结束,裴问礼,你舍得拱手让人吗?”封长诀精确抓住他的心中最深的欲望,忽略掉裴问礼的眸光闪动,他自信地笑道,“你这些日子好好想对策,我怕北大门守不住,若匈奴人也加入战场,胜算不大。” “但是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裴问礼冷静地说道,越过一块小石子,他的视线飘向皇宫,“登基大典在即,先防住眼前的人。” 登基大典是最隆重的日子,不仅是司天监算了一遍又一遍的日子,也是皇宫焕然一新的日子。 择良时,穿龙袍,给神明上香,万官朝贺。 朝堂上,身形瘦小的皇帝披着长长的龙袍,牵着太后的手走步步台阶,走向龙椅。 小皇帝乖巧地坐在龙椅上,有些怯场,只敢偷偷望站在台阶下一旁的裴问礼。 太后迈向龙椅后的帘子里,轻轻坐在宝座上,她的手细腻地抚过宝座上的纹路,心中涌起满足感。 她终于等到这一日,能听政的日子。 藩王们亲自送上贺礼为祝新皇登基,轮到裕王,百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臣特贡上陶响球、布老虎……足金打造的长命锁。” 一个侍卫端着这些玩具走上台阶,跪在王座前奉上。 小皇帝好奇地想伸出手拿走布老虎,被帘后的太后喝止:“皇上,天下都是您的,不急于一时。” 小皇帝不舍地收回手,还留恋地给了那些玩具一个眼神。 裕王送这些就是为了给小皇帝难堪,也是在昭告天下,就一个小孩童,他们还真当作皇帝? 一个藩王给皇帝送长命锁,也太逾矩了。 “裕王,哀家问你,给新皇陛下送长命锁,你居心何在!”太后愠怒道。 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太后的火大。 “太后娘娘息怒,本王见好多人家的小孩都有长命锁,就想着陛下还是个孩童,又贵为九五至尊,别人有的,陛下也得有,还要比他人尊贵。”裕王的回答有很明显地草率和敷衍,他把矛头扔向太后,“臣送长命锁是不愿再见到有皇子逝去了。这长命锁乃是臣的心愿,臣愿陛下岁岁平安,年年如意,福与天齐。”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忽然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裕王偏头看去,裴问礼身着一身新制官服,朝他笑着。 “裕王殿下的贺礼为国为君,陛下自然会欣喜。”裴问礼淡然地转头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 后者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脸上闪过一瞬茫然,随即听从道:“朕很喜欢。” 裕王笑容隐去,朗声道:“陛下喜欢就好。” 为国为君,独独少了一个为民。 裴大人是会说话的。 封长诀扫过裕王的背影,视线却和队列中的禄王撞上。 与六年前印象中的禄王不同,祁雁人长得高大,因场合正式,他束起了长发,发尾仍是卷起。妖冶精致的五官,褪去少年气息,显得越发矜贵。 祁雁怔愣片刻,视线停留一刹就挪开了。 封长诀下意识往腰间看去,以为是被发现剑丢了,但转念一想,朝堂又不许佩剑。 他放下心转回视线,百无聊赖地听着礼部的人念词。 熬到登基大典完毕,封长诀伸伸懒腰,视线漫不经心越过人群去寻找裴问礼,后者被一群官员围住走不开。他收回视线,往朝堂外走去。 刚走出正宫门,被一个婢女拦住。 “封将军,太后娘娘有请。” 封长诀纳闷地停下脚步,太后和他有什么关联。想光想,他还是老实地跟着那个婢女走上去长乐宫的路。 “太后找我有什么事吗?”封长诀想探探那个婢女的口风。 她笑答道:“明日举办国宴,让娘娘想起初次见到小将军,娘娘至今听闻过小将军不少事迹,却没好好地见上一面,怕小将军回北疆,难得再见,特来邀请。” 封长诀思忖半晌。不管怎样,太后也是裴问礼的姑姑,他总得去见个面。 长乐宫宫院中,太后卸下登基大典上隆重的长袍,穿着一件深黄春裙,坐在树荫下。 早就准备好了糕点茶水,就等他来。 “太后娘娘。”封长诀行完礼,听从她的意思坐在对面,“外臣不能在宫中待太久,还请娘娘体谅。” 太后仔细打量着封长诀的相貌,忽而笑道:“好样貌,多招姑娘喜欢的一张脸啊。” 封长诀微不可察地皱眉,他镇定地问道:“太后娘娘,叫臣来究竟是为的何事?” “紫幺,来,过来。”太后见他软硬不吃,也懒得多说,招来那个宫女,又转过去对封长诀笑道,“你和小堇玩得好,你帮哀家来掌掌眼,你觉着她……能入小堇的眼吗?” 封长诀没想到叫他来,是来帮人相面的,他顿感无趣,起身作势要走。 “小将军,你为何要走,难不成你不愿小堇府中有女人?” 封长诀怔住,转头扯出一个笑:“太后娘娘,臣虽是闲职,但也不会挂职帮人相亲,娘娘请另寻他人。”
第105章 心里有鬼 “将军,如此着急走,莫不是……心里有鬼?” 太后轻轻松松一句话将他留下,封长诀坦坦荡荡地转身,他围着站得笔直的紫幺转了一圈,仔细端详。 “五官正,脸蛋白,身段好。”封长诀短短几句概括,他忽然凑近冲她一笑,后者被他这一举动逗得脸色发烫,封长诀漫不经心地拉远距离,故作笃定,“男人都喜欢这种,如果裴问礼不喜欢,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太后柔和道:“既然如此,将军和小堇走得近,紫幺还得拜托将军牵线。” 封长诀眸色转黯,被迫提起嘴角,笑道:“还需要我牵线?太后娘娘,我自个婚事还没着落呢。” “你不说哀家差点忘了,没记错的话,将军今年二十六岁了吧。”太后不着痕迹地引话题,她看封长诀坐回位置上,面带微笑,“将军,哀家有个远房表亲,才华出众,长得标致,身段苗条。虽家道中落,但愿意远嫁。” 封家门庭萧条,封长诀不久又要回北疆,就算想嫁也望而却步,愿意远嫁的姑娘实在少之又少,有个曾是门楣大家的小姐愿意远嫁已经很不错了。 “她有裴问礼貌美吗?”封长诀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笑笑,“太后娘娘,我这人眼光比较挑,还浅薄,没裴问礼好看的一般入不了我的眼。” 太后微微蹙眉,这小子语气狂妄,明明只是个七品武官,怎敢如此说话,还给他挑上了? 以前的封长诀初出茅庐,语气中多多少少有点尊敬,不像现在一举一动都有着威压,仿佛他眼里放不下任何人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想必这才是他的原貌,张扬潇洒,没有被压迫,一身轻松。毕竟父母已逝,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他也有能力保护自已的妹妹了。 太后挪开视线,笑意渐淡:“飞骑将军,眼光如此高,这世上怕是鲜有这样的女子……不过,换句话说,意思是将军眼里只有小堇了?毕竟当年请旨,想要求娶小堇呢。” 闻言,紫幺愣住,她低着头轻咬唇。 封长诀看出太后想要诈他,前者朗声笑道:“哈哈……太后娘娘闲下来也喜欢看民间话本?话本用来消遣是好的,若是当真,岂不成了笑话。” 太后面露怒色,封长诀也太不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敢拿当今太后比作笑话。 “太后娘娘,不瞒你说,近来我与卫家小姐在相亲,这种戏言还是少说的好。”封长诀冷笑几声,随即起身爽快喝完那杯菊花茶,俯视着太后,朝她眨眨眼,“还请太后娘娘为了贞洁着想,别让宫中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快请人带路,好让我这个外臣离开后宫。” 反了天,封长诀胆敢威胁她! “封长诀,你别忘了,封家在京都是怎么衰弱的!” 话音刚落,封长诀眼中闪过厉色。未等他开口,一个婢女就匆匆赶到太后身前,她着急道:“娘娘,裴大人硬闯进来了,还未持有圣上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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