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气度小,心里没个数啊。”封长诀盯着分成两半的鹿陷入苦思,早说不要啊,他也不用切成两半了,这下怎么好带走。 来福在就好了。 想到来福,他怎么这么久没跟上,不会又去哪偷懒了吧?回头一定要扣他月钱。 封长诀只好提着两半鹿肉硬生生塞进麻袋里,鹿的两条后腿还露在外面,时不时会碰到。 偌大的林子找到只野兔都难,一个下午的收获就几只野鸡野兔,天色不早,封长诀只好返程。 冬猎持续三天,今日才是第一天,先去看看别人的收获。 回到营地,看见来福早回来了,在帐篷里徘徊不安。他先把布袋里的猎物交给计数的宫廷侍卫,折回帐篷问来福:“你去哪了?!” 来福看见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冲上来抓住封长诀的手臂。来福脸色惨白,他支支吾吾解释:“少爷……你太快了,跟不上你……太可怕了,小的看见了……” “什么?一口气说完。” “小的在林中看见了……一具尸体!胸口上有箭!好像是一个王爷……” “嘘。”封长诀立刻捂住他的嘴,朝营地外瞅了几眼,他松开手走出营外,确保没人偷听,才让来福接着说。 “如果小的没认错,那是瑛王。” 瑛王自开国后,老老实实待在封地,若是不提,几乎都记不得有这样一号人物,听闻他没什么架子,常和当地老百姓打成一片。 谁要杀他? “别怕,此事不要声张。”封长诀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神情凝重。 “怎么被你撞上了?你发现的时候,身边有人在吗?”封长诀坐到座椅上,刚要喝热奶,就想起这事,千万别被人诬陷。 来福欲哭无泪:“小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遇到这破事,不过少爷放心,就小的一个人看见了,小的看过四周,没有人在。” 封长诀呼出一口气,低头喝热奶,没人看见就好。 一个王爷死了可是大事。 也不知瑛王的尸身何时能发现,这三天无论早晚都可以随时进出,大多捕猎者会挑不同路线,很容易碰上尸身才对。 不出意外,今日晚宴就能知晓。 “飞骑将军,晚宴快开始了。” 有个侍卫在营外喊了声,说完就走去下一个帐篷。 “来福,你好好在营地待着,别乱跑。万事小心。”封长诀走前叮嘱。 来福郑重地点点头,拿着封长诀的随身匕首,缩进木床后一隅,刚好能遮住他全身。 封长诀不放心地看了眼来福藏身之地,撩开帐篷门帘,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 偌大的圆角营地,里面烛火旺盛,暖气十足,裘衣上沾上的雪不到一会就融了。营地里座位列好,王座前的长桌上供奉着一盘牛头和几盘瓜果。 地毯花纹繁华,皮厚舒服,封长诀进营忍不住多踩几脚,舒坦。 “你仇视地毯啊?”一个绿衣公子飘到他身边,封长诀一看,又是温耘,不等他回话,温耘自顾自说起话来,“不知你回去看了我写的话本没有?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封长诀瘪瘪嘴:“虚假。” 现实中裴问礼哪会一直“官人官人”的喊。 “你看过!” “我没有!” 温耘笑嘻嘻道:“别害羞,京都很多人爱看,怎么样,很喜欢吧?我这儿还有典藏版!” 封长诀脸上一红,有点不情愿承认:“看看。” “别急,等回京都我去找你,亲自给你送过去。”温耘秉持着要尊重真人意愿的原则,悄声到他耳旁说,“哎,你要不要我给你多加些时长?” 封长诀立刻懂了,脸上更燥热几分。 左思右想,终究是屈服地点点头。 “小将军和太史在聊什么啊,聊得小将军都脸红了!”千百从进营开始就一直在找机会和封长诀搭话,他看见,自从封长诀和温耘闲谈,脸色越来越红,快要烧起来了。 坐在席位上的裴问礼淡然地瞥了他们一眼,慢慢地倒着热奶,情绪不明地说:“谁知道呢,不如你去问问。” 听完裴问礼的话,千百果真就跑过去插入他们两个,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说得面红耳赤的?” 温耘一把按住千百脑袋,把他挪走,故作严肃:“小孩子不许听。” 千百在他手心挣扎,仍不减热情:“在聊姑娘吗!这个我略懂一二。” “哦?”温耘松开对他脑袋的制约,和封长诀交换眼神,“年纪小小,懂得不少。来,说说。” 千百声音压低:“我知道一个,茶楼里有些茶女不止是端茶送水的,她们看点茶的价钱,会有不同的待遇,如果想,还能嘴对嘴喂……” 封长诀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裴问礼经常去点茶,他会不会也…… 他感觉裴问礼不是这样人,但是心里无端的念想会冒出来。 温耘看封长诀脸色,心里猜了个大概,帮他说出口:“哎,小兄弟,问你个事,你知晓这么清楚,不会你们大人也干过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大人干不出这种事,我都怀疑他不举!”千百立刻否认,他摸摸脑袋,干笑道,“至于我知晓这么多,因为我也想干,嘿嘿,但是被我们家大人明令制止,我还领了罚。” 封长诀心里舒坦,跟变脸似的,顿时笑起来,指着千百道:“你小子,不老实啊。” “嘿嘿嘿……” “他怎么也越聊越脸红!”金保盯着千百,见他完全混入进去,愤哼一声。 裴问礼优雅地吹着热奶,冒出腾腾雾气,见金保站不住,淡淡道:“不如你也去看看?” 金保坚决摇头,表忠心:“我才不会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说完,千百就瞬移回来,脸上的红还未褪去,就乐呵呵地禀报自家大人:“他们在谈姑娘呢。” 裴问礼顿住,后又吹了口热奶,摩挲着这个词:“姑娘?” “是啊,聊得不亦乐乎!真有意思啊!”千百完全没注意裴问礼的神情,笑道,“下次有空再深入谈谈。” “喜欢谈,不如去赤胆营做事?”裴问礼语气不善,千百有些怵,缩缩脖子,连忙摇头。 裴问礼放下花碗,金保和千百默契地对视一眼,皆往后退一步,他们家大人放碗声音比往常要重很多! “让你好好跟着大人,又造孽!”金保用口型和千百交流。 千百也用口型加手势,道:“他让我去问的!” 金保“哼”了一声,头扭到一旁。 “切。”千百也把脸转向另一边。 两人站那儿聊了很久,聊到皇帝进营地,如惊弓之鸟,一下就缩回座位。 瞧他那惊慌的样儿,封太平冷笑,给他扔刀子:“还知道陛下呢,幸好你们躲得快,不然两人站王座前聊。” 封长诀:“……” “众亲王、爱卿不必行礼,冬猎不必拘束。”皇帝一坐上王座,品次靠前的官员就想行礼,皇帝摆摆手,让他们安心坐着吃。 “朕还是老了啊,不及当年有劲。今日没猎多久就回营歇下了。”皇帝坐下叹息,此话一出,好几个官员起身说“陛下正当壮年”“陛下这年纪算年轻”云云的。 其实在座各位心里都清楚,皇帝再过几年就到知命之年了,龙体逐渐不康,因此近年才会不断提起年岁的事。膝下几位龙子又年龄不足,最年长的才及冠。皇后生不出儿子,还是过继嫔妃的孩子做嫡子,嫡子太过年幼,今年方八岁。 “怎不见瑛王?”皇帝扫视周遭,突然疑问。 “对啊,所有藩王都到了,就没看见瑛王……” “目无王法!” “……” 官员们议论声铺天盖地,封长诀默默抓紧衣角。他偏过头看父亲,想说这件事,封太平给了他一个眼神,给他下了定心丸。 父亲早就猜到了。 瑛王与人为善,谁会害他? “陛下,说不定瑛王殿下想夜猎,在林中扎了帐篷,今日有些官员在林中扎帐篷,没来参宴,就想取得头彩呢。”崔总管此时站出来说话,“又或许,瑛王殿下猎了一个下午,觉着累,回营中睡了。” 今日晚宴不是必须参加的,封长诀中午启程捕猎时,确实也看见了有些争强好胜的官员让随从带着大包小包去林中。 人不在宴中,还是位藩王,怎么着,也应该去找找吧。 但……陛下的态度,完全是无关紧要,仿佛无关瑛王的生死一般。
第13章 一封遗书 “既然是累了,便让瑛王好好歇下。” 皇帝说完这句话,坐在离王座较近的祁雁瞥了皇帝一眼,低头“嗤”了一声。 就不管了? 封长诀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封太平按住他的手臂,用指尖点了点。 稍安勿躁。 裕王脸色不变,默默切下一块鹿肉,吃进嘴里。除他们两个,剩下三个藩王面面相觑,手中的肉吃进嘴里如同嚼蜡。 宴席散后,离席的官员各怀心思走回私营中,连封长诀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出了圆角大营就跟着父亲回私营。 站在营外等他的裴问礼完全被忽视,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转身朝私营走去,千百看着封长诀的背影,纳闷道:“平常小将军见了大人都会主动来打招呼,今晚实在反常。” 裴问礼脚步加快,金保赶忙追上去,经过千百不忘骂一句:“少提封长诀!” 千百回怼:“要你管!” “来福!” 封长诀掀开帐篷帘子,走上木板台阶,点燃蜡烛。帐篷里顿时明亮起来,来福迅速从床后爬起来,将紧抓两个时辰的匕首欲还给少爷。 “你留着。这事没完。”封长诀推了他的手一把,来福点点头,匕首按在自已胸口前,脸色依旧惨白。 封长诀把晚宴的事挑选大概同来福说,刚说完就看见封太平掀开帘子进来。 “老爷。”来福行礼。 封太平上下扫视来福,见他手中抓着儿子的匕首,就知道事情经过。他沉声道:“你看见了瑛王的尸身?” 来福点头。 封太平严肃道:“在场就你一人吗?” 来福再次点头,补道:“千真万确,那时小的害怕极了,围着尸身的附近四处寻人,没寻着。” 封太平呼出口气,营外有万全守着,他此刻也把心中顾虑说出来了。 “瑛王之死的始作俑者八成是官家,他想趁冬猎除掉藩王势力。而他的首只猎物,就是瑛王。” 封长诀不敢相信,表面上和蔼斯文的圣上,会想方设法除去有功的藩王。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的说辞,若始作俑者是圣上的话,今日晚宴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借冬猎场上刀剑无眼一说,也怪不到皇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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