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传大位于太子嘉烨。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钦此。” 崔总管念完手中的圣旨,视线转向庭院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重重叹息。他拿圣旨的手不断颤抖,只有他知晓,手中的这份遗诏是被篡改了的。 白晨的尸身倒在血泊中,似乎是不甘心如此,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皇帝的寝宫。 裴问礼漠然地注视庭院中的惨状,最后视线落在白晨身上,他冷嗤一声:“成王败寇。” “晋王妃?”皇后恬淡地笑笑,有意看向身后的白雅,后者强忍着泪水,嘴硬道:“他应该的。” “总有人会输,只要你们放过白家其他人就行。” 皇后扬起明媚的笑容,问道:“晋王呢,王妃想为他求情吗?” 白雅神色骤冷,她冷漠道:“我为何要为他求情?何况就算我求情了,你们也会照样杀了他,我为何要吃力不讨好?!” 皇后神秘笑笑,她抬起手,指着内城方向,轻笑道:“晋王妃,有空去看看晋王吧。”
第88章 付诸东流 天方破晓,晋王府外的白党被杀得干干净净,裴党死土把王府的大小门围得水泄不通。 “败矣,败矣!” 主殿内赫然摆放着一件黄袍,晋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黄袍的纹路,精细的布料,他迫不及待地穿戴在身上。 裴家死土本想将晋王一网打尽,听到晋王在殿堂内疯疯癫癫的喊声,缓慢止住脚步。 “朕才是皇帝!” 殿堂内晋王披着黄袍,扬起双臂,在殿内徘徊,仿佛在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老大,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啊?”一个死土转头问带头的死土。 他们老大思考片刻,退至殿外,摇头道:“等会吧。” “老大,晋王妃要见晋王。”一个死土急忙跑来,没等他们老大决定,晋王妃就叱咤风云地走来。 看这架势,死土们忙不迭给她让开一条道。 昏黄的灯火下,晋王身披黄袍,疯狂大笑,浑浑噩噩中,他看见人群中的晋王妃,后者身着白素,神情冷漠。 “王妃,你来得正好,朕要登基了!”晋王兴奋地奔向白雅,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殿中。 后者嘴角轻抿,欲言又止。她被晋王拉在衣桁前,不得不注视衣桁上挂着的黄带子。 “来,为朕系上。”晋王毫不避讳地自称,意识到晋王已经疯了,白雅重重闭上眼,叹口气后,她双手取出黄带子,在他腰间系好。 晋王仍旧不满意,他四处寻找,目光捕捉到桌面托盘上的冕旒,悦然道:“为朕冠冕。” 白雅耐着性子走过去,双手端庄地举起冕旒,为他戴上。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他们都要敬你爱你。” 话音刚落,白雅怔了怔,接着为他戴好。 晋王没听到回答,略有不满,他想偏头,被白雅把住脑袋,扶正冕旒。 “你怎么不回答朕?” 白雅眸色一动,她内心忽的又一次感受到初嫁的喜悦。是晋王说的“皇后”,让她联想到当今皇后的威风,还是“敬你爱你”,让她触动很大。 总而言之,她深吸一口气,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 “从今往后,这天下,唯我独尊。” 晋王张开双臂,微微闭眼,那气势雄浑,仿佛能看见江山社稷。 白雅默默走出殿外,她反头最后看了晋王一眼,经过那群死土的老大时,沉声抛下一句。 “就让他如此体面地死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没有再做任何停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几个月后,季节转冬,霜白染净大地,先皇停棺祭奠的日子里,朝中大小事务,转交于裴问礼处。 念新皇年幼,以后朝政须太后垂帘听政。也就是说,如今朝中权力被裴家操纵。 裴问礼也顺道晋升为刑部尚书,正二品,俯瞰朝野,同品级的官员没法左右他的决定,唯一能有所抗衡的,便是亲王。 可惜,其他皇子在先皇驾崩不久后,就以不同离奇由死去,有装疯卖傻试图躲过的,也有聊表衷心的,仍然不留情意地暗地杀掉。 “母后,皇兄皇弟他们走了,谁陪我玩呢?” 宫廷长廊外梅花点点,暗香疏影,艳红的花瓣掉落在白雪上,平添几分韵味。太后牵着新皇的小手,走向走廊尽头。 “陛下,教你的怎么又忘了?”太后避开他的问题,严厉地蹲下问他。 祁嘉烨瘪瘪嘴,只好又问太后道:“母后,皇兄皇弟他们走了,谁来陪朕玩?” 太后温和笑笑,语气却不容置否:“陛下,哀家同你说过很多遍,你是九五至尊,要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而不是只想着玩。” “太后娘娘,陛下这个年纪,天性贪玩,娘娘多担待一下。”一个带着祁嘉烨长大的老宫女不忍看他受苦受累,无奈说出口。 太后瞪了他一眼,老宫女立刻闭嘴,退回宫女行列中。 “过些天登基大典后,陛下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太后蹲下身子,温和地抚过他的脸颊。 祁嘉烨乖巧地点点头。 “紫幺,裴尚书还在忙事务?”太后作势要起身。 随身宫女轻轻扶起她,听到那个名字,紫幺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回禀娘娘,奴婢去刑部打听过,裴大人这段日子忙得彻夜未眠。”紫幺低声禀告,生怕被有心人听到。 太后沉思片刻,忽而一笑:“哀家这侄儿就是太忙,整日待在刑部,家中事务一大堆还未处呢。若是他家中有个能主持事务的内人,也就不至于如此繁忙……” 紫幺抿住唇,她似乎明白太后要说什么,心里按捺不住,偷偷地瞄了眼太后。 后者见她注意力被自已吸引走,接着说道:“可惜这年纪轻轻的,却患了隐疾……先前与阮家的婚事也被推掉了,哀家心疼他,实在希望有个会体谅的姑娘能帮他分担一二。” 紫幺心头一动,她斟酌言辞:“裴大人貌美人善,会有姑娘愿意为他分担的。” 太后的视线在她脸上回转一二,轻笑道:“是吗?” 紫幺羞涩地低下头,怎么也不再作声了。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她轻轻牵起祁嘉烨那稚嫩的小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长乐宫走去。 身后紧跟着一群仪态端庄的宫女们,她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到这宁静祥和的氛围。 今日刮的是西北风,寒风捎着雪吹往西北大地,飘洒在草原上。 一记身影在苍茫大地上,远远数十米有一行人,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在雪地里艰难行走。 “封长诀!你伤还未完全好,不如先回营吧!”白虎用手臂挡住刺骨寒风,视野被遮住,但勉强能看见前方的封长诀小半个身子被没在雪中。 前方的人固执地走,没有停下脚步。 白虎焦急地想加快脚步扯住封长诀,被青龙拦下来,后者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低声道:“他在自责。” “可是这根本不是他的错啊!”白虎难受地说道,他微微叹息,“这事谁说的上来呢,匈奴人进犯边境本就是随心而定。扶川,你去劝劝他。” 扶川跟着走大半天了,他又不常训练,全靠一口气吊着走这么远,被白虎这么一说,干脆不走了,大大咧咧地坐在雪地上。 “要我说,他不会有事的,倒是我,马上就要有事了。”扶川累得张开双臂,往后仰倒。 白虎更加为难,这边扶川又走不动了,那边封长诀孤身一人要去前方阵线。 “你留下,我去。”青龙忽然说道,他能看出白虎没什么力气了,毕竟木假肢戴着也很费力。 说完,也不等白虎说话,拔腿就往前走去。 白虎一脸疲惫不堪之色,无力地摊开四肢,重重地躺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中,任由雪点打落在他的面庞上。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封长诀前脚刚走,阿拉坦部就来突袭。”白虎偏头看向呼出热气的扶川。 后者咽下一口气,缓缓回道:“说过千百遍了,赤胆营有奸细。” 白虎叹气,一方面他知道这件事八成是奸细在搞鬼,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相信,他生活多年的赤胆营有奸细。 “这个奸细来头还不小。”扶川感慨万千,他颇为烦躁地说道,“封长诀真是,重情重义。” “没办法,小卿这孩子打小就和他亲,小卿身子瘦小,在营里受欺负也是封长诀帮他打回去。他可是封长诀的小跟班,封长诀也说过,会护他一辈子不受欺负的。”白虎苦涩地举起右手臂,望着木肢上精细的纹路,心酸道,“这孩子热心肠,木肢也是他帮忙制作的。” “嗤。”扶川用手肘支住后脑勺,以免冻到他热乎乎的头,不满地说道,“他也太多在乎的人了。” 白虎苦闷的心情被扶川一番话搁置在旁,他笑着解释道:“这就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小将军的原因。你喜欢他,就会被他在乎。” 扶川别过脸去,无奈道:“我领悟过了。” “他这个人啊,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感情用事。”白虎苦闷地笑笑。 那日封长诀一身伤痕连夜赶回北疆,倒在他们营地前,白虎就猜到了,他去帮千百查曼陀花把自已搭进去了。 一周后又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白虎明白封长诀又被人拉到局中去了,他就越发猜疑,觉得封长诀那身伤可不简单。 他身上的伤不止有长枪、箭矢造成的,还有铁铐链条勒出来的伤。 封长诀应当是参与了宫变。 但是其他的伤,怕是被人锁了去。 封长诀回来后,不管白虎他们问什么,只要是与他去京都日子有关的,封长诀一律不回。 再后来,封长诀得知阿拉坦部突袭后,赤胆营组织了部分兵力,对抗阿拉坦部的匈奴人。阿拉坦部的人假意被打得节节败退,一路推至芎河。 昭威将军带兵乘胜追击,在芎河一带被巴雅尔部夹击。就有了今日局面,昭威将军带的那队土兵陷入尴尬场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小卿在芎河的一场战役中身亡。 “若真有奸细,不会是天德将军吧?”白虎胡乱猜测,他慌忙坐起来,给扶川有有据地解释,“你看啊,昭威将军带兵陷入芎河,天德将军却迟迟没派援兵!他有很大嫌疑啊!” 扶川皱眉,这么看来,天德将军的确在顾虑什么。 半刻钟后,白虎把扶川拉起来,前者观望前方,轻轻叹气道:“走吧,看来咱们小将军是一定要报这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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