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抵是他们近来经历的事多了,也算是共同历过生死,关系总与从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谢瑾心口微微一热,没往下深究,便坦诚回答道:“回皇上,枢密院分掌军政大权,按说其职责,最早本就是从兵部划分出的一部分。若要我举荐,韦廉韦尚书可兼任枢密院院使一职。” 裴珩手肘重重一落,又用一阵水声掩盖过自己的低喘:“详细说说,为什么是他……” 谢瑾沉声柔和道:“韦尚书耿介务实,粗中有细,但举荐他作枢密院院使,不单单是因他品性才干如何。南雍朝廷文官人数比北雍鼎盛时期还多了近一倍,各部衙门机构尾大不掉,而冗官势必会导致冗政,若想朝中政治清明,皇上迟早得想办法精简冗官,缩减朝廷人员的编制。” “若是能由兵部尚书统领枢密院,便可为日后合并两衙门作打算,打开一道豁口。再如审刑院与刑部,审官院与吏部,也不应在同一职能上一味细化,分权而设。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裴珩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一时没有给出别的回应,似是在有所考量。 谢瑾要说的话此时都已说完,他朝屏风后行了个礼:“皇上,那我先——” “不急,再说点别的……” 裴珩还远远没有听够,箭在弦上,他无地自容,也快要无处遁形了。 可他与谢瑾私下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说。 他们从未像寻常人家的兄弟一样,互相谈论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或是想要什么,他们看起来对彼此熟悉,实际却又知之甚少。 裴珩也不情愿让谢瑾就这样丢下自己就走,吞咽口水,便扯道:“你第一次见朕的时候……” “第一次?” 谢瑾懵了下,知裴珩一直忌讳从前的事,也不愿去多回想,只说:“都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我都快忘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没看见屏风的另一侧,裴珩那痴缠迷离又几近抓狂的面色。 裴珩齿间轻微发颤,生出一丝恼意:“不是你说的……漂亮么?” 怎么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忘了…… 谢瑾反应过来,原来裴珩指的是这个。 他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出,裴珩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有一丝可怜幽怨,好像是在求人夸奖的可怜孩子。 谢瑾淡淡一笑,便顺势夸道:“皇上的确是生得很漂亮,不过十年过去了,比起单纯皮囊上的漂亮,倒不如说皇上是翩然俊美,更为贴切。” 翩然俊美…… 真好听。 就算是谢瑾昧着良心说的,也如此好听。 裴珩顿时心潮高涨,再也克制不住。 浴池里的水也一浪一浪,越来越快,汹涌扑腾起来,溅得岸边到处都是水渍。 “皇上?”谢瑾听他良久没有回话,轻声唤道。 裴珩已无暇顾及其他。 水声忽大忽小,都无法掩盖他快要冲破樊笼的情愫。 “皇上你……” 谢瑾贴着屏风的那只耳也隐隐听见了几声异响,他不禁想到或许那后面会是什么,心头微微一震,犹豫了下,还是抬起脚尖往屏风外走了两步。 不偏不倚,就正好撞破了裴珩结束的这一幕。 池水被弄脏了。 裴珩的眼底也是脏的。 他们四目对视的那刹。 隔着朦胧浑浊的水雾与月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晦暗笼罩着。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却又将对方的欲念看得如此清晰。 谢瑾觉得自己也快脏了…… 谢瑾的脸色霎时绯红,呼吸一滞,亦失控地生出一股羞恼,立刻背过了身去。 裴珩当下是结束了,可他却没有能松懈下来。 他望向谢瑾的时候,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眼中那摊烂泥一样的污秽东西再度膨胀,恨不得能将谢瑾生吞活剥了。 下一刻,裴珩亦从浴池“哗”的起身而出,随手披了件单薄的明黄里袍,就光着脚大步朝谢瑾走了过去——
第29章 欲壑 裴珩一招倾身相逼, 不留余地将谢瑾堵入了屏风死角。 他面上略带涩气的潮红还未消退,眼底又露出狠戾之色,喘着气凶他:“你看见了?!” 裴珩刚披上身的黄袍已然湿透了, 无论是紧实的肌肉线条, 还是异常偾张的血脉, 都一览无余。 浑浊的水珠正顺着裴珩胸前湿漉的头发,侵略性地从谢瑾的白颈滑进衣领中。 “如何,你是不是很得意?”裴珩几乎是在他耳边恶意撕咬。 浴池中流动的水声潺潺,还没有停。 谢瑾尚有些迟钝, 被胸前的那滴水珠冻得微微一哆嗦, 才回过神来:“……什么?” 说不清是未泄尽的欲望, 还是出于丑事被撞破的报复,下一刻, 裴珩忽伸出大掌就去粗暴地卡住了谢瑾的下巴。 屏风亦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若不是那百斤重的檀木底座支撑着, 恐怕这扇屏风早已经倾翻入池水中。 谢瑾的背要撞得散架,下巴也如脱臼般得疼。没等他缓过劲来,裴珩的唇已经不容商榷地倾覆上来,要攫走他所有呼吸。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嗯?说说看啊, 都看见了什么!?”他含着他的唇, 发了疯地质问。 谢瑾皱眉:“我……唔。” 可裴珩又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不想听,也害怕听见。 他只能强硬地去撬开谢瑾的牙关,又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可一旦与谢瑾的软舌相触, 这个看似蛮横要吃人的吻又变得细腻卑微起来,理智被欲望占了上风, 裴珩忍不住生出想要去纠缠、去勾引、去示好的念头。 宛如方才的一切都是虚张声势。 只有那股占有和吞噬谢瑾的欲望才是真实存在的,今夜自始至终都从未消散。 而在此刻,登峰造极。 “皇兄。” “皇兄……” 他失了智, 一边吻,一边开始忘情地叫他。 谢瑾从未听过裴珩这样念“皇兄”二字,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 而那阵违背世俗礼教的羞耻下,又深埋着他不敢直面的欢愉,此时都在这个吻的催动下,隐隐要破土而出。 此刻他背后紧贴着屏风,也觉得一阵摇摇欲坠,身体和意志都开始不受控制。 他五指用力抓着裴珩结实的胳膊,趁还残存着最后半分清醒时,咬了下他的舌尖。 “阿珩!” 裴珩听他唤这声,不由心头一软,吃痛退了些出去,才给了谢瑾重新喘息的机会。 谢瑾眼睫被裴珩脸上的水珠蹭湿了,使得清冷的眸也带了几分难能可贵的迷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敛目承认道:“……是,我是看见了。” 裴珩心神微凛,一时屏息。 谢瑾喘了口气,用冷淡高贵的神情将方才的罪恶都遮掩起来,说:“皇上想让我看见,和不想让我看见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了裴珩方才在浴池中的所作所为,看见了他下流污秽的神情。 也看见了他不堪暴露在人前的劣等欲望…… 裴珩看他用这幅清高评判的姿态说出口,愕然恼羞成怒。 可这一局他输得不光彩,他认了。 他阻止不了对谢瑾的欲念滋生,也无从说起,甚至自己也不知道那肇端是从哪来的,只知道一味压抑克制,就会千倍万倍地反噬。 对,大不了,只是欲望而已。 方才本就没有尽兴,裴珩望着谢瑾眼角的湿润,身下又一次烧了起来,与心中的那团怒火冲撞后融为一团,在他的胸腔彻底炸开。 “好啊,既如此,那朕也没什么可藏的了!皇兄当了小半年弄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么?” 他的气息再度炙热,下定决心要报复谢瑾,于是更加疯狂地要去吻谢瑾。 谢瑾的右耳此时隐隐抽痛了下,似乎有意提醒着什么。 谢瑾的手一阵失力,面色渐渐恢复冷淡,还是有意偏头避开了裴珩潮热的呼吸:“怎样都好,但,别那样亲我。” 他只说了这么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却令裴珩的心如坠深渊,紧紧被揉捏成一团。 谢瑾宁可当下贱的肉|脔,也不愿与自己正面亲吻…… 他气得快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了,可到最后,牙缝里也只逼出一个字:“……好。” 裴珩用力去扣住了谢瑾的肩,另一只手的拇指用力揉摁进了他的腰窝,一把将他翻过来,逼着他用顺从的身姿俯贴在了屏风上。 谢瑾下意识地想抬起上身反抗一下,又被他毫不客气地摁了下去。 “怎样都好?”裴珩闷哼,狠狠地在他耳边咬了一口,像是威胁:“皇兄啊,那你可要站、稳、了。” …… 天明时分,裴珩已去上早朝,谢瑾过了会才从御清池离开。 他一整夜连个坐的机会都没有,走出来时腿都是发软的。 姚贵为他贴心备了轿辇,可他有难言之隐,没法坐,只好一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御清池走回了弄月阁。 裴珩这一次与前两次都截然不同,俨然就像是两个人。可谢瑾累得实在无力回想,一到弄月阁,沾到床便睡去了。 连后来灵昭去开门,他都没听见。 谢瑾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拂自己的唇和面颊,一阵酥痒难耐,他才被逗弄得醒了过来。 睁开眼,见裴珩又站在了自己的床榻边,他的指尖随意挂着一枚令牌,正用下面的金穗拂弄着自己的脸。 谢瑾稍稍定睛,猛然发现他手中那枚令牌竟与赐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这双龙金玉令是一对。 谢瑾只当做没发现,微偏过头去躲开,哑着嗓子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瑾比常人要高些,裴珩生得比他还要高大一圈。 他一站在这间狭小的屋内,顿时就挡住了外头所有的光线,使人辨不清太阳的方位。 裴珩听见他这声清冷带了几分沙哑的嗓音,心中则微动。 想起昨夜谢瑾还是咬牙忍耐着的,只有在第二次快结束时,听见他用极其低哑的嗓音吟了一声。裴珩那时就受不住了,没等出来就全给了他。 ——跟谢瑾当下刚睡醒的声音有些相似。 “都过申时了。”裴珩面上漫不经心,强行将那阵波澜给压了下去。 谢瑾不知不觉睡了快一整个白天,都已傍晚了。 苏醒过来后,他稍稍恢复了力气,眼皮还是有些发沉,浑然不知裴珩正在回味些什么。 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又看了精神抖擞的裴珩一眼,问:“你不累吗?” 裴珩也是一宿没睡,一早还去上了早朝,近来朝中事多,恐怕他一下午忙得也是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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