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常的招呼,却让林见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这三步的距离,仿佛是刻意为之,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了两人,又似乎隐藏着诸多不可言说的深意。 林见山依旧不动声色地躬身行礼,回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林见山刚从边关回来,两人早已两年多未见。在皇帝的书房面前,他不敢逾越规矩。 皇后往旁边走去,却让身边的宫人把周围的人都驱散。 “阿听,你我两年未见怎么如此生分?”皇后莞尔一笑,一举一动颇为优雅,这多年,她俨然习惯皇后这个位置。 林见山从小见惯父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因此他较为早熟,从小开始单相思皇后。 后来一场意外,林见山的双亲身亡,一直是皇后在照顾他。 他对皇后的爱恋愈发浓郁,然而好景不长,皇帝登基,从此皇后嫁给皇帝,深锁后宫,两人至此私下不再联络。 皇后莞尔浅笑:“昨日纳妾,萧韫可疼人?” 林见山沉默不语,别有深意地望着皇后。 皇后娇羞一笑,揶揄道:“看本宫作甚?陛下说你好男色,难怪这么多年,你连暖床丫鬟都不要,本宫还以为你是为佳人守身如玉呢。” 为谁守身如玉?还不是…… 林见山眸光深深地望着皇后,满腔话欲宣之于口,还是无从出口。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纳男妾,有些事烂在嘴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忽地话锋一转,皇后娘娘说:“最近太子还是顽皮,陛下训斥,多次打骂,仍旧不管用。真是让本宫担心,将来他可如何继承大统?” 一提起她这个儿子,皇后满脸愁容。 回首太子成长,皇后与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 从太子刚学会走路、说话开始,他们对其寄予厚望,颇为严格。要求太子起居有常,饮食有度,不可沾染丝毫骄奢淫逸的习性,好在太子一直以来非常克制拘礼,勤学好问。 然而他天资有限,读书向来于笨拙,学不得多少,诗文经书做来半分,因此没少被皇帝打骂。 皇后娓娓道来:“二皇子如今聪明好学,皇帝倒是夸奖他不少。二皇子刚写出一篇赋税论,引经据典,深受皇帝喜爱,还在城中协助户部完成户籍编撰,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强自取柱,柔自取束。若是过于刚强必然招致折断,过于柔弱会招致约束。凡事不该过于强硬,陛下责罚太子之时,娘娘还是多加劝阻,以免日后心生隔膜。” 皇后急了,小声嘟囔:“你不能帮我……把二皇子……” 她担心二皇子崭露头角,夺去太子光芒,日后太子免不了麻烦。 林见山沉默良久,微微退后,“臣多次帮过娘娘,但唯一底线是不能触及皇嗣,恕臣无能。” 皇后叹了一口气,“是本宫无理取闹,阿听,对不起,本宫不该让你做这种罪大恶极之事,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教导太子无方,二皇子的生母丽妃,比我早嫁给皇帝为妾,生下两个孩子,本宫自然担心,辗转难眠。”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太子才是嫡长子,丽妃的大儿子是个坡脚,掀不起风浪。” “可……二皇子……”她急得眼眶泛红,欲说还休,“我还是不安,夜不能寐。” 林见山沉思良久,缓声说:“臣……会考虑下。” “如此甚好,依仗宸王鼎力相助。”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清幽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让人心神略微沉静下来。 刚一进门,便瞧见皇帝坐在案桌旁,手中拿着一篇文章,仔细品读。 皇帝正在欣赏二皇子书写撰写的文章。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二皇子平日里不冒出头,这时倒显得文采斐然。 皇帝见他来请安,尤其是接到探子说林见山与萧韫同房的消息,不禁龙颜大喜:“宸王看起来春风满面,昨日春宵,看来很是满意。” 此刻一脸冰霜的林见山:“……” “怎么?萧韫伺候不当?还是说……不喜欢?” “臣前来叩谢龙恩,多谢陛下成全。” “等你玩过新鲜劲儿,朕给你物色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为宸王一脉开枝散叶。” “多谢陛下,只是臣与萧韫情比金坚,容不下第三人,更不愿与女子接触。” 皇帝敛起凌然怒威的眉眼,低声关心:“你是如何察觉自己好男色?还是说边关大战……伤到根子?” 林见山沉住气:“臣一切很好,萧韫自然知道。” “既然你对他用情深切,朕随你。不过,话本说你是上面……” 林见山急忙打断:“陛下!” 皇帝见他不愿提及,一脸震惊道:“不应该,你习武多年,真在下面啊?” “上面!上面!” 萧韫文弱无力,他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这皇帝不处理公务,成日关心他与萧韫作甚?
第13章 萧韫不见了 王府内。 今早林见山离开后,萧韫躺在床上继续装病,躺得腰酸背疼。 毕竟装虚弱,再加上有人盯着,他不好起床。 倘若今日不装病,林见山必定叫他无法安宁,估计王府里教规矩的妈妈一早得来抓他学规矩。 体内情毒烈性十足,昨晚他喝了酒,热得难受,动一下总会热汗淋漓。 早上御医施针,虚弱与不适已然褪去不少。身子黏黏的,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汗覆在皮肤,让他浑身不自在。 萧韫向来爱干净,平日里时常把自己打理得清爽干净。这黏腻的感觉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委实让他难受极了。 他坐起身,伸了伸懒腰,忽地抓起婚服衣摆,布满褶皱,估计昨晚压到的,心中愈发觉得有趣。 他稍加整理衣裳,想去找管事的,正好遇到处理公事的秦是,两人生疏一笑,打声招呼。 萧韫:“秦大人,何处能沐浴?萧某一身冷汗,极为不适。” 他一身单薄衣袍,发梢散乱,不知道以为一夜风流春光宠幸。虽说衣着随意散漫,但不减风采,难怪王爷三番两次在萧韫身上寻乐。 这副好模样,哪怕被萧韫扇一巴掌,都得夸一句“打得响”。 秦是淡淡笑了笑,“夫人,想在房中清洗,还是去浴房。王府有间浴房,里面温泉活水,长年热雾腾腾。泡一泡,或许能清除体内的媚毒。” 萧韫踟躇片刻,秦是便喊人:“来人,带萧夫人去王爷的浴房,伺候萧夫人沐浴。” “不用求得王爷应允?” “王爷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你现在是王爷枕边人。” 萧韫不喜欢旁人伺候,下人们备好沐浴之物,恭敬退身离开。 衣衫褪却,一道寒芒闪过,他侧身躲开,手中衣袍为武器,死死缠住对方的手臂。 仅是眨眼间,冷锋冰刃架在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迎接他的不是刀光血影,而是一个坚硬的怀抱。 那人声音低沉,萦绕在他耳旁:“哥哥,我想你,我们私奔吧。” 萧韫心跳骤停,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 午后阳光洒在宫廷花坛角落,这群皇子们围在一起,踢靴子玩。 靴子是大皇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扬起些许灰尘,一片喧闹嘈杂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快点把他的靴子踢过来。” “你们还给我。” “好玩,殿下我也要踢。” “二哥轮到我了。” “太子殿下,你把靴子还给我,不然我告诉父皇。” 话音刚落,空气中如被注入浓稠的胶水,渐渐凝固,只剩下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太子一听到 “父皇”两个字,动作猛地停滞住。 众人瞪大眼睛,满眼愕然,纷纷看向暴怒的太子。 每当太子结束一天课业,难得有片刻闲暇放松之时,整个皇宫的人们都达成一种默契,尽量避开与皇帝的相关字眼,生怕哪句话不小心触碰到太子的敏感,惹得他不快。 太子冷冷地命令道:“你们几个上去把他抓住。” 大皇子跛脚,本就行动不便,奋力向前跑去,身后追赶的几个人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哼,看你往哪儿跑!” 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几个人如狼似虎,很快追上大皇子。 大皇子极力挣扎,挥舞手臂试图反抗,可终究寡不敌众。 有的拽住他的胳膊,有的扯住他的衣角,硬生生将他直接按在地上。 太子拽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一个坡脚残废,也敢威胁本宫?” 二皇子与大皇子同出一母,本应是这宫廷之中最为亲近的兄弟,可大皇子向来孤僻,不太爱跟他们所有人交往,总是独来独往。 平日里,丽妃,也就是他们的生母,对大皇子极为讨厌,每每对他冷言冷语,常在诸多场合刻意忽视他的存在。 长此以往,大皇子在宫中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二皇子定定杵在原地,没有丝毫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仿佛跪在地上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他的眼神里铺满冷漠,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任由周围人继续对大皇子施加欺辱。 太子扇了大皇子一巴掌:“父皇还会看得上你这个废物吗?你的存在,有损皇家的颜面。” 三皇子:“连丽妃都不疼爱你,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我要是你,我早早就死了算了。”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 二皇子边尴尬笑笑,边假意去捂三皇子的嘴,嘴里说着:“你这话可太损了呀,哈哈。” 大皇子脸色变得很难看,涨红了脸,想要发火却不过是徒劳罢了。“二弟,你能言善辩,父皇疼你,你帮帮为兄吧。” 二皇子刚被皇帝褒奖,这时太子的目光忽然转向二皇子。 这两人同出一胞,要是让自己的亲弟弟打自己的亲哥哥,岂不是更刺激? 太子看一眼花坛,扬起下巴:“老二,花坛刚施了肥,你喂一点给你大哥吃。” 众人围聚在一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齐刷刷地望向二皇子。 二皇子深受父皇喜欢,若是太子把老二给惹怒,父皇肯定会责骂他。 欺负这个大皇子不一样。 大皇子身受冷落,宫中无人在乎他,因此怎么欺负都行。 大皇子抬起那双泛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亲弟弟,冷声道:“我是你们的兄长。” 太子:“又如何?庶长子而已,本宫才是太子!” 二皇子一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样子说:“花坛的肥料这么脏,我才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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