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平日里从不沉迷美色,怎会在册封东宫的紧要关头,在房中接纳女子? 就在大皇子与林见山对峙得紧张万分之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皇帝身边的陈公公迈着小碎步跑进来。 陈公公见着大皇子宫殿内,气氛异常诡异,一下子注意到林见山手中的剑,他提醒道:“宸王,皇宫不可携带武器,若是有心人知晓,必在皇帝面前参奏你。” 林见山不听,持着剑对准大皇子,紧紧盯着他。 陈公公弓着腰,脸上带着惯有的恭谨神情,扬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大皇子,陛下有召,速去!” 大皇子紧绷的思绪瞬间一松,又有些慌乱。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整了整衣衫,朝着陈公公微微颔首,快步随着陈公公出了门,留下林见山一人在屋内。 气氛随之发生微妙的变化。 大皇子猛地回头,道:“宸王,我房间内不便外人多留,还请移步偏厅。” 林见山冷嗤一声,转头将手中的剑插在屏风上,屏风登时“嘭”的一声爆裂,碎成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剑走偏锋。” 大皇子一副非要他离开才肯走的架势,林见山却故作刁难,迟迟不走,心想:床上的人对大皇子这么重要,他杀了便是。 双方僵持着,陈公公无奈道:“我的祖宗们,陛下召见万不能耽搁。” 林见山不情不愿,走出大皇子宫苑。直到大皇子跟陈公公离开宫苑,他折返回去,非要杀了床上的人不可。 回到大皇子房间,里面空空如也,人早已不翼而飞。 林见山靠近大皇子的床榻,莫名闻到一股熟悉的柚子花香,那是混杂在幽香里的异类。他抓起被衾一闻,淡淡的。 是幻觉吧。 他疯了,竟然觉得那人是萧韫,不,此刻,他也希望是萧韫。 至少人活着。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不能尽人道,二皇子残害手足,皇帝贸贸然召见大皇子,其用意不言而喻。 趁着二皇子尚未离开皇宫,被关在宫苑,林见山前去见见他。 二皇子寝宫早已没了往日的辉煌华丽,身边无人伺候,才几天不见,院中名贵花草早已被人搬走,石阶上长了几株野草。 守卫侍卫见来人是林见山,并没有阻拦,垂着脑袋,假装没见到。 二皇子锁在房间里,脸色沧桑,胡须布满整张脸,眼睛空洞无比,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送饭,他懒洋洋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如此狼狈,也不见大皇子前来探望你,照拂你。”林见山冷声道。 二皇子一见到林见山,这阵子的火气一下子涌上心头,“你个王八蛋,还敢来这里嘲笑我?” “福泽寺一事,老三死了,你被贬,太子身子残损,最后获益的人可不是本王,你猜猜是谁?” 二皇子愣了一下,他何尝没有怀疑过大皇子呢? 林见山脑海里不禁闪过萧韫的笑容,想着萧韫平时哄骗自己的话语,学着萧韫的说话方式,说道:“如今陛下时常让他跟前伺候,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腿也好了。想必腿伤是装的,这么多年,瞒着你这个亲弟弟,好苦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才不会被你离间。”二皇子厉声呵斥,想着自己反正要离开皇宫了,他才不怕林见山,大不了死在路上。 不过细细想来,那天是他让大皇子寻找林见山的眼线,结果到最后罪责全是他一人担待,大皇子美美隐身。 想起这件事情,他心有不甘。 从前,父皇喜欢的是他,一直夸他聪明伶俐,可他却被人利用,才有如此悲惨下场。 “我不会再被你们利用,你们当我傻?” 脑海里的萧韫模样愈发清晰,他学着萧韫叹气的样子,勉强温声道:“没什么,本王每每思及福泽寺,都深感惋惜。像你这般身负惊世之才,谋略无双的人,从此埋没于世,无用武之地,多可惜。以你的才德与智慧,若能登上至尊之位,定能恩泽天下,成为这世间少有的贤明君主,引领万民走向盛世。” 林见山一脸真诚,从未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温声提点,二皇子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涩。 二皇子眼眶发红:“当真?” “从前你们不喜欢大皇子,本王亦是。他若登基,于本王毫无影响。只是可怜你,这几日本王辗转难眠……”林见山声音沙哑,眼睛发红,像是经历一场难熬的苦战。 这么多年来,林见山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嘴巴不饶人的从未在他们这些弟弟们面前说过贴心话。 二皇子在这清冷的宫殿里,时常痛诉世间不公,忽然被林见山几句话一安慰,哭得撕心裂肺。 “呜呜呜呜宸王哥哥……我不该信那瘸子的。”他冲上去想抱住林见山,被林见山躲开。 “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把没用的眼泪收拾,化为最尖锐的武器,本王助你走上顶峰。” “好!我听你的,呜呜呜呜,宸王哥哥,你真好!”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啸站在门口,道:“王爷,陛下那边即将昭告天下,立大皇子为皇储,下月册封大典!” 林见山冷哼一声,意料之中。 二皇子一听,狠狠地砸碎他唯一能喝水的杯子,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他定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林见山施了点恩惠,让人稍微伺候好二皇子,转头离开皇宫,前往东郊,与旧部汇合。 秦是在城门口等待,满脸急色,“王爷,从江……从江真的不见了,我们找遍城外,一路留下暗号,最后在一处老树下,发现从江的衣物与一滩血……就像平时那样……尸骨溶于血……”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中林见山的脑袋。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从江时,从江瘦瘦小小,像是一颗破土而出的嫩笋,怯生生地躲在父王身后。黑布遮面,仅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眸光中满是怯意。稚嫩的小手,一只紧紧揪着父王的衣角,另一只则攥着父王给的红豆糕,衣袖还沾着些许碎屑。 “小王爷,我……我……以后跟着你。”从江开口说话,声若蚊蚋,非要他微微俯身,凑近倾听,方能听清结巴的话语。 后来,他在外遇险,从江年纪尚小,却奋力保护他,身负重伤。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从江去打废大皇子的腿,他应该亲自上去动手,砍下大皇子的头颅。 林见山眼睛发红,心口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深呼一口气,“秦是,备好红豆糕,从江爱吃,本王亲自为他报仇!” ◇ 第56章 替身 在林见山的推动下,大皇子的腿是装出来这件事,在京都的坊间迅速扩散开来。街头街尾的小孩,唱着“假瘸子,坐高堂”的童谣。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大街小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小刀,刺痛着大皇子的颜面。 传到太子耳边时,已经彻底变味。 太子自从裆位受伤后,一直养在深宫,不能出去。 今日,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不经意间提及大皇子即将入住东宫的事,太子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恨得牙痒痒。 这段日子以来,他过得郁闷至极,恨意与愤怒如同毒蛇一般,在他心底不断地盘绕、纠缠、凝聚,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 心中的郁闷与恨意不断累积,使得他愈发暴躁发狂。那些无辜的宫人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稍有不慎,便会招来他的打骂,轻则被打得皮开肉绽;重则惨遭虐杀。宫殿之中,时常回荡着宫人们的惨叫与哭泣。 太子抓起床榻上的剑,顾不得礼仪与伤口,眼前全被仇恨蒙蔽,恨死了二皇子,也恨死大皇子。 宫人前来阻拦太子,太子早已发疯,凡是阻拦他的人,通通杀了,所到之处,血流遍地。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冲向大皇子的寝宫。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瓷器、字画,还是桌椅,统统砸向地面,“哐当”“哗啦”的声响此起彼伏,瞬间,寝宫内一片狼藉。 紧接着,他可怖的目光扫向寝宫里的人。那些宫女、太监们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个接一个地走向他们,挥动着拳头,凶狠地暴打。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气,被打的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哀求声、哭喊声在寝宫内回荡。 大皇子回到寝宫时,满地狼藉,四处流血。 太子竟如鬼魅般提剑从他背后突袭而来,直刺向大皇子的后背,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大皇子只觉一阵劲风袭来,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剑尖几乎就要刺入他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偷偷潜藏在寝宫内的萧韫眼疾手快,迅速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力朝着太子的剑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花瓶与剑相撞,太子的剑被打偏,剑锋擦着大皇子的身体划过,仅仅是擦破了一点衣衫,大皇子侥幸逃过一劫。 皇后姗姗来迟,带上护卫,将整个大皇子宫苑围起来,不能让人知道太子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寝宫内一片狼藉,血腥之气弥漫,哀嚎与嘶吼交织。皇后迈着沉稳却又带着怒意的步伐踏入,她身着华丽宫装,一双金丝莲祥云的绣花鞋,踩在满地的血迹中,殷红的鲜血瞬间洇染鞋尖。 目光扫过眼前的惨状,皇后柳眉倒竖,凤目含威。她看到处于暴躁发疯状态的太子,正挥舞着手中的剑,双目通红,状若癫狂。皇后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太子手中的剑。未等太子反应,皇后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重重地扇在太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太子的脸颊登时泛起红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眼神中的疯狂也稍稍褪去了几分,露出一丝惊愕与委屈。 皇后的胸脯剧烈起伏,怒喝道:“成何体统!还没闹够?你想死吗?”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亲力亲为,对儿子严加管教,怎么儿子越教越变样? 太子瞪着皇后,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尊贵的面容变得扭曲,显得狰狞可怖,“都怪你,你为什么不保护好我?父皇废了我,你就让他废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混账东西,跟本宫回去。”皇后眸子坚毅,纵是面对满是惨状的儿子,依旧面不改色,命令侍卫将太子捆起来。 萧韫躲在暗处,这还是他第一见到皇后。 体态端庄大方,容貌姣好雍容,瞧着是位能堪重任的女子。 难怪林见山念念不忘,守身如玉多年。 “慕遥,你弟弟发了癔症,本宫会让御医好好医治他,这事关起门便好,你父皇身子不好,莫要叨唠。” 大皇子躬身作揖,“是,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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