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奉喜欢看到这样的何逸钧,瞬间被这句话给幽默到了,心里也随之晴朗了许多。 也不管何逸钧弹琴是否技术倒退,二话不说便安排何逸钧在这间宅子坐下。
第27章 何逸钧这边计划也已经想好了。 刺杀圣上嘛, 肯定要先靠近圣上。 靠近圣上嘛,肯定要先参加殿试。 于是何逸钧便说自己两年多后打算参加乡试,三年后参加会试和殿试。 骗施清奉说自己将来要为朝廷做事,并说要借施清奉上次会试时的书本, 供自己复习。 施清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何逸钧暗中邪邪一笑, 然后二人便一起拉书拉到何逸钧宅子上。 之后二人又上富商街用膳,购了需要的物品, 其中包括何逸钧的新衣服。 也就是何逸钧今晚要换的衣服, 换去身上这件泥迹斑驳的布衣。 这件新衣服呢, 并不是华丽奇艳的,而是与何逸钧身上这件同款,都是白衣灰衫。 有种休闲简单朴素儒雅的四大美感,令人看着舒服, 即何逸钧的特质审美。 何逸钧背着箧笥, 跟施清奉走在回宅子的路上。 路上人影寥寥,二人前方徐徐开来一驾马车。 马车前头亮幽幽的, 是马匹头上悬着的一盏纸灯。 何逸钧本以为马车上的人是个赶夜路归家的路人, 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悠闲地继续走着。 可施清奉却忽然拉住何逸钧的手臂,让何逸钧跟他一起止步了。 何逸钧一脸茫然,只见施清奉朝马车招招手,示意马车停下。 马车绕道徐徐停在了他们的身侧, 何逸钧凭借灯光,这才发现车夫竟是个青褂婢女,估计是施清奉面识的。 施清奉道:“下来,是我。” 车上人静了一会儿, 随后舆内悦耳女音道:“殿下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认出我画宅上的婢女,子芊这才认出是殿下来了。” 话毕,车上人掀帘踩着马凳子现身了。 这是个身穿浅蓝色绣花褙子、米白色渐变齐腰襦裙的少女。 大概只有十七岁,生得玲珑灵秀,娉婷袅娜。 少女刚下来便对着施清奉作揖,完美地避开了一旁傻站的何逸钧:“柏子芊见过睿文王殿下,殿下让子芊下车说话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柏羽初,字子芊,就是之前在画台上卖画的原创画师。 何逸钧看着柏羽初,有些哀伤,心头一阵酸涩涌来。 但也成功地把即将喷贱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曾想象过他在郑竹暮去市场时找到柏羽初。 也曾想象过他在郑竹暮忙着阅书时找到柏羽初,更曾想过自己从邺阳回来时顺路找到柏羽初。 然而郑竹暮在世时,他却从未见过柏羽初。 郑竹暮逝世时,他却见到了柏羽初。 如今送给郑竹暮的墨竹图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默默撇过头去,一点也不想看到柏羽初。 一看到柏羽初,他便立刻想起郑竹暮,昨日的火楼场景再一次跃然在他脑海中。 施清奉是能依照表情辨人心情的,他也不想让施清奉瞧见他此刻的表情。 何逸钧只希望柏羽初能走远点。 虽然柏羽初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何逸钧就是这样的性格,戒不掉的毛病,看不惯就要离远点,厌透了可以别提及 我不能影响你,但你影响了我。 施清奉道:“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柏羽初道:“子芊目前没有事要做,闲暇有余,殿下尽管吩咐。” 施清奉向何逸钧抛了个眼色,向柏羽初示意他在讲何逸钧这号人:“这位是我今天新聘来的侍卫,职业明卫,秉文兼武,琴艺绝伦。” 施清奉又介绍他了一下。 柏羽初道:“明白。” 施清奉道: “好,劳烦你替我带他去‘琴’院住下,顺便跟他讲讲各项严禁事项,我现在还得赶去交奏疏,再晚一些就误了交奏疏时间了。” 何逸钧:…… 何逸钧不由得想起在监狱时施清奉口口声声说不叫别人来管何逸钧,不放心这些人对何逸钧做出什么。 现在反倒叫柏羽初送何逸钧回去,看来这柏羽初是受施清奉信任的。 柏羽初道:“子芊能照殿下的吩咐去完成,现在夜已深了,殿下怎么还没有上交奏疏?” 施清奉淡淡地瞥了眼何逸钧,何逸钧了然施清奉在自己身上花了太多时间,以至于没时间去交奏疏。 但施清奉面上却道:“今日山水村出其不意出了点岔子,我这边又人力亏欠,我们便多干了一些活儿,多耗了一些时间,所以很晚才回到京师,我就没时间给他引路了,实在麻烦你。” 柏羽柏闻言,这才朝何逸钧淡淡瞟去一眼,仿佛现在才发现还有何逸钧这号人物的存在,逐眸光微动,面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话说回来,何逸钧的存在感确实是过于低了。 自从柏羽初下车后,何逸钧便开始默不作声,如同无形云烟。 柏羽初道:“子芊无事可做,正愁着找不着事儿做呢,现在有了事儿做怎还会嫌麻烦?殿下可以放心去交奏疏了,时辰不早了,已临近圣上就寝时辰,不要等圣上就寝时才入皇城,不然翌日清晨才有人翻阅奏疏,延了赈灾速度。” “那就好,”施清奉最后向何逸钧抛去一道坚定的目光,像在做念念不舍的告别,“你听好她讲给你的严禁事项,能记多少记多少,不能违反任何一条,如果对严禁事项有不解或者不满的,明天早上再来跟我说,明天一整天我都在府上,不去哪儿,能找到我的,找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出来,不拖拉,不久等。” 何逸钧不悦道:“知道了。” 柏羽初眯起眼睛,目光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何逸钧,仿佛想在何逸钧身上看到答案,心想这新来的穿得邋里邋遢,极为不起眼,到底又是何方神圣,怎从未听施清奉提及过,素日严谨的施清奉居然还会对人说出这般话。 施清奉又道:“你回去也赶紧睡了,不要老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辗转反侧瞎忙自己,实在睡不着就把心事写在纸上,写完就没事了,明天别让我见到你黑眼圈的样子,明白了?” 何逸钧十分不悦道:“明白了。” 何逸钧听这句话时,隐约觉得有一缕绵绵暖意从自己体内散发开来,随后自己又有一丁丁愧疚。 倘若哪天施清奉知道他动机不纯,他又还不起施清奉,施清奉大概会有些小失望罢? 最后,施清奉沉声道:“有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被我发现你瞒着我。” 何逸钧道:“我没有什么事,你快去交奏疏吧。” 施清奉犹豫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解下车头纸灯交给柏羽初,再在车头结上自己的纸灯,之后上车,道一声“我走了”,柏羽初回一声“殿下慢走”,施清奉隔帘道一声“好”。 施清奉与婢女交代抵达地点,马车调头,匆匆离去。 何逸钧望着离去的马车,其实自己事真的很多,又不想让人知道。 柏羽初在前面领着何逸钧往宅子而去,边走边不苟言笑道: “先讲第一条,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所有事项中唯一一列禁忌,乃‘明卫暗卫皆做不到与其来往者必须只能是所护卫之人’,此列禁忌的意思是,往后与你有过来往的人必须只能是睿文王本人,如果做不到,你便触犯了禁忌,一经发现,立逐出睿文王府,刻不容缓,拘入天牢重审苛刑。” 何逸钧一惊,硬声困解道:“怎么不能与外人交往?” 柏羽初听出了何逸钧语气中的不屈,慢条斯理道:“不单单是睿文王府,整个京师都定有这样的禁忌,禁忌在圣上建国第一天就决定下来了,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窜改禁忌,违者死刑。” 柏羽初瞅见何逸钧这副瞬间挂不住的脸色,仿佛何逸钧即将要跟她斗嘴似的,便接着道: “因为你们跟你们的主子走在一起,或多或少都会比旁人更了解你们主子的性子和行踪,与外人交往极为容易将你们主子的信息暴露出去,倘若你们主子出了什么事,无论你们是否有意而为之,结局,不用我说,你们是懂的。” 柏羽初瞅见何逸钧仍一脸不甚认同的意思,隐隐感觉何逸钧以后真有可能触犯禁忌,又补充到: “并且,你们的主子还会不信任你们,你们本该明白自己的官职是明卫或者暗卫,以保护主子作为你们的使命,可你们却偏要与外人来往,就似乎不来往就活不下去一般,打什么心思谁都清楚,就算你们主子一直安然无恙,忽然有一天你们主子薄待你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逸钧闻言,蹙着秀眉,总算是认了,心想有了这条该死的破禁忌,跟余久择在暗中勾结更是难上加难,干什么小事情都要谨手慎足,声线平和道:“原来如此,我记住了,继续讲罢。” 接下来柏羽初所讲的严禁事项,条条皆能令何逸钧感到烦琐。 什么落日熔金之后严禁畅叫扬疾,离府归府时候严禁翻壁跨垣,因为宅子是租的所以严禁损坏里边原有的物什…… 柏羽初早已将各条严禁事项烂熟于心,跟个晨时读书的文士一般,念得朗朗上口。
第28章 一条严禁事项念完后便马上接着念下一条严禁事项, 一刻也肯不停息。 何逸钧听得头都快变大了,压根数不清柏羽初一共念了多少条严禁事项,越听越烦,一点也不想听, 一路走来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方才那唯一一条禁忌, 心想着这坨严禁来严禁去的都什么鬼东西, 鸡毛蒜皮的小严禁,跟坨废话差不多, 也配得上柏羽初费那么多的口舌。 但他又见柏羽初讲得那么认真, 又不好意思打扰她, 只好闷声跟在后面,装作听不见。 …… 二人来到了琴宅。 清夜无尘,春来碧阶。 何逸钧与柏羽初作别,徐步入院。 何逸钧知晓自己今夜注定睡意全无, 不如拿这些失眠时间去打扫卫生, 说不准今夜干累了想休息了,明天早上就能睡得着觉了, 屋子整洁, 眠则长安。 于是何逸钧便在宅中另点了只明晃晃的纸灯, 之后在院内摸索一圈,才发现院中没有水井,不像书斋一样打水那么方便了。 于是连忙扛上水桶,小跑出院子, 赶着打水去了。 一路上还在暗暗咒骂着世上竟有这种破鬼宅,小就算了,本来还想原谅的 ,结果整个连半个水井都没有的。 宅里一室有块地窑, 何逸钧用打来的水将地窑填满,填满后又找来张抹布和木舀,用舀子勺水洒到抹布上,开始提着灯打扫室内。 待何逸钧依次擦完桌、椅、榻、牖之后已经是夜深了,何逸钧仍马不停疾,迅速拿起笤帚打扫起地板,忙得不可开交,腰都快弯得成肌肉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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