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书礼心知理亏,只好讪笑了一下。“你家中长辈在,我不大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魏延手指拧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意味深长看过来:“他们将来也是你长辈。” 俞书礼也在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呀?” 他试图掰扯清楚关系:“你的长辈是你的长辈,怎么就成我的了?!” 魏延看他炸毛,忍不住低声提醒他:“婚约?” 俞书礼睁眼不认账:“婚什么约?” 魏延气笑了,也不再提:“行。”他递过来一个小盒子:“回礼,看看吧。” 俞书礼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银票。 他猛地推开:“这什么啊?你贿赂我?我先说好啊,我这个人,可不是几百两能随随便便收买的。” 魏延挑眉:“仔细看看。” 俞书礼这才认真去看上面的数额。 竟然是……一万两。 他“嘶”了一声,“砰”地把盒子阖上,换了张笑脸:“但是一万两可以收买。” 魏延瞥他:“先前不是视金钱如粪土?”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俞书礼干笑:“都怪我,生了这样一张喜欢胡言乱语的嘴。都是误会,误会……” 魏延失笑,叹了口气:“这么轻松就能收买你,早晚被人骗了。” 俞书礼“哼”了一声,“那也要有这个财力。”他手指敲在盒子上:“突然送我这个干嘛?” “不算是送你的。”魏延把视线从俞书礼的手指上收回,“你还记得陛下在早朝时说的话吗?” 俞书礼点头,他当然记得,明里暗里要筹款赈灾嘛。 “那些贪污腐败的老头都没站出来,我凑什么热闹?”俞书礼阴阳怪气道:“我家可不是什么暴发户,能有这么多钱。” “所以这是替你给的。”魏延道:“捐款。” 俞书礼瞪大眼:“合着不是给我的啊……” 魏延轻笑:“至少现在是你的,你可以在兜里捂一会儿。”
第10章 俞书礼别别扭扭地把银票收下,他知道这是魏延的一番好意。 俞书礼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他俞家囊中羞涩,如今又成了众人面前眼中钉,明面上的捐款肯定少不了,但俞家本就清廉,怎么可能给的出来这么多钱。 就算不用来装面子功夫,也总要应付皇帝的。 他上下打量魏延:“老实交代,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魏延一笑,凑近了些:“你在拷问我?” 午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本来白皙的脸有些红润。 俞书礼梗着脖子:“对啊,不行吗?” “当然行。”魏延眼睛弯了弯,故意扯谎回答他的问题:“钱当然是贪官抄家的时候挖出来的。” 俞书礼闻言,吓得一把甩开盒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赃款?” 他咬牙推了一把魏延:“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魏延看他着急的模样,语速放慢了些,诱哄他:“小将军往后跟了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样不好吗?” “魏延,”俞书礼试图讲道理:“我知你身份,要你一直坚持清正廉洁不易,人在其位,有时候身不由己。但是,私吞赃款是大罪,我不希望你为了一点钱财,冒这样大的风险。” 魏延一挑眉:“你在担心我?”他遗憾地收起盒子:“那算了,既然瞧不上我给的赃款,那你自己解决吧。” 魏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淡道:“告辞。” 眼见着魏延急眼了,真要走,俞书礼这才一把拉住他的手。“魏延……你听我说……” 情急之下,本来应该拉住魏延的手腕,但不知怎的,两人竟然手指相扣在了一起。 俞书礼手指一颤。 魏延的手好凉。 魏延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动声色回头看他。“怎么?” “你很冷?”俞书礼问道。 他自己常年习武,浑身热腾腾的,像一个小火炉一样。握住魏延手的时候,就像在捂一块冰块。 魏延漠然地侧过身,一副还是要走的样子,嘴上却很诚实:“嗯。” “对不起啊……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吧?”俞书礼有些歉疚:“那个……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刚刚那杯茶也凉了,要不我再给你倒杯热茶,你喝了再走?” 魏延转过头,见俞书礼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利索地拿过茶碗,给他倒茶。 手指上的温度骤然一松,魏延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我不忙,忙的是你。” “啊?”俞书礼抬头,眼中有些茫然:“我不忙啊。”他把茶递过来。 魏延接过茶杯,却依旧不喝,“不忙?”他嗤笑一声:“不忙怎么爽约?” 得,话题又扯回来了。 俞书礼心虚地别开眼睛,“那……那……” 他还没那出个所以然,却听魏延问:“晚间你有空吗?” “干……干嘛?” “我在玉兰云舫订了位置,想吃剁椒鱼头吗?” 俞书礼眼睛瞬间就亮了:“想吃!”但瞬间,他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魏延眼睛弯了弯:“行,那就别再爽约了。”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不是赃款,是做话本生意赚的,干净钱,之前是故意闹你的。” 俞书礼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魏延还不算个大贪官,这让俞书礼松了一口气。 否则要是将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二皇子上位,他要斩草除根,俞书礼还当真对魏延动不下去手。 性情顽劣阴鸷、喜欢算计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终归魏延也不会害自己。 想通这些,俞书礼竟也没心思计较先前魏延故意撩拨他、玩弄他的事情,反而伸手抱拳,笑嘻嘻道:“谨遵丞相令!” * 到了晚间,俞书礼换了身略微隆重的衣衫,狗狗祟祟想要摸出门。 结果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俞华信一把拎住。 “又去哪里?臭小子!”俞华信见过多次俞书礼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都是去往青楼,现在见到俞书礼穿的人模狗样就要往外跑,下意识就动了肝火。 “不……不去哪里……”俞书礼知道父亲对魏延有些意见,故而不想告诉父亲是去见他,于是谄媚地笑笑扯开话题:“爹,好巧啊,刚下值啊?” “不巧。我就知道你小子白天这么安分,晚上没安好心。”俞华信敲了敲他的头:“老实交代。” 俞书礼撇了撇嘴,心知瞒不住了,只好含糊不清道:“就……去和魏延吃饭嘛。” “和魏延吃饭,要穿成这样骚包的鬼样子?你何时穿过这种京城公子的长袍?想骗谁呢?”俞华信赶忙把郑施意叫出来:“我是管不好你了,让你娘说你。” 俞书礼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一身锦缎,有些心虚地解释:“哪里骚包了?不就是普通的衣服嘛?而且那魏延订的是玉兰云舫嘛!那船舫很难订的!去的都是皇亲国戚和贵客,那么贵重的地方我也不能穿着甲胄去吧?” 郑施意赶来的时候,俞书礼还在和他爹争论自己到底是不是要去不正经的地方。 看到帮手来了,俞书礼眼睛一亮:“娘!你快劝劝爹,他不让我出去和魏延吃饭!” 郑施意和俞华信两人一照面,郑施意就明白了俞华信在担心什么。 郑施意瞥了一眼俞书礼,笑着打趣道:“今日穿的很好看。” 俞书礼脸颊红了红:“我只是随便找了件普通衣袍穿了。” 郑施意点了点头,没有拆穿他:“嗯,确实,是我家宝贝儿子天生丽质。” “没错没错。”俞书礼得意地看了俞华信一眼:“爹,都说了,是我继承了娘的貌美如花,披块抹布都好看的。” “所以你这么晚了,和魏延出去,就是为了披块漂亮的抹布,在船舫吃饭?”郑施意打探道:“没有别的?” “能有什么别的?!”领会到亲娘的暗示意味,俞书礼气的跳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就是纯洁地一同吃个饭!” “行行行!娘信你了。”看到儿子炸毛,郑施意抿唇笑了笑:“去吧,回来的话让小厮给你留个门,不回来也行,注意安全。” 听到“不回来也行”的话,俞书礼难免生了些怨念:“娘……你这也太敷衍了……” 郑施意揶揄一笑:“这不是知道你和魏延在一起嘛,那孩子靠谱,我相信他。” 俞书礼耳根红了红,“哼”了一声,同手同脚地甩门走了。 俞华信撇了撇嘴:“这臭小子,就得你治他。” 郑施意挥了挥手,“过来,和你算个账。” 俞华信心虚开口:“什么……什么账?” 郑施意抬眸,示意他回房:“听说那两个我带回来的小厮被你撵到伙房去了?……” * 俞书礼顺着夜街走着,等到了灯火通明的船舫码头,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直到扯松了上面的金丝绣线,才有些挣扎地想,是不是今晚真的穿的过分隆重了。 但那可是玉兰云舫诶! 他在边关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一日战事了了,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像那些贵公子一样,饮酒念诗,寻欢作乐。 听闻玉兰云舫上有天下第一琴师奏乐,俞书礼早就膜拜已久,今日穿这么隆重也是起了拜会的心思。 小时候的俞书礼其实并不习武,他长相文雅瘦弱,像个小姑娘一样,性格也随了娘亲,一直安安静静的。 那个时候俞家在西北还盛极一时,郑施意擅音律,院中时不时就是动人的乐声,俞书礼不爱跟着父亲去军营舞刀弄剑,而是喜欢跟着母亲,抚琴弄弦。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俞华信战败归来,一身狼狈,从此一蹶不振。 俞家被强制入京,皇帝以爵位之名,行的是监管之事。 从此这本来幸福的一家人,自此困顿京城,不得无故离京。 为了摆脱困境,俞书礼从爱哭喜静的小公子一夜之间长大,在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拔剑上了战场。 别说饮酒作乐,他就是想再听听悦耳的丝竹声,都像做梦一样。 难得今日有这样的机会。 夜风微凉,但明媚的灯火照的俞书礼心中微暖。 他理了理衣袍,在上船的时辰截止之前,凭着票证走上玉兰云舫。 船夫清晰地长喊一声:“时辰到,开船~” 这艘硕大的船舫就在长河中缓缓行驶了起来。 俞书礼在船上穿行,找了半天,终于在船尾找到了盯着远处发呆的魏延。 俞书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愣呢?” 他斜倚在魏延身边,抱怨道:“说好了等我,却偷偷躲起来,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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