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回过头,愣了一下:“俞书礼?” 俞书礼“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魏延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俞书礼确实是踩着点到的,但魏延看起来确实已经等了许久。 莫非是他见自己迟迟不出现,所以以为自己又食言了? 所以他走到船尾,发着呆,其实是生闷气? “怎么会?!”俞书礼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瞧,我这不是来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粉唇微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下身形颀长,漂亮的不像话。 魏延眼中失神了一瞬,喉结滚了滚:“你……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俞书礼一撇嘴:“不好看?” 魏延措辞许久,想要夸赞他,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词穷,只挤出了“好看”二字。 却见俞书礼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袖,问他:“听说那个天下第一琴师会在船上演奏,什么时候开始呢?” 魏延本来勾起的唇角瞬间垂落,声音也瞬间冷淡了下去:“你来,是因为想见她?” “不是答应了你吃饭嘛,顺便就想听听她的琴声。”俞书礼没有意识到魏延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还兴致勃勃道:“咱们的座位在哪里?” 魏延垂眸看他,不语。 就在这时,船舫里面一片欢呼声响起。 俞书礼心中一动,正要踏入舱中,被魏延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力道极大,俞书礼一时间竟然没有挣开。 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眼看着也要走入船中。 月色下,俞书礼眯着眼睛转头,恰恰看清了领头那人。 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第11章 见了太子,俞书礼脸色一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甩开魏延的手,转头看向他,冷声道:“魏延,你算计我?” 魏延此时也拧了眉头。 恰逢太子几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一把把俞书礼拉回阴影处。 脚步声越走越近,俞书礼被魏延按在船板上,一根微凉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俞书礼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魏延他……好像也不知道太子来了的事情。 领头的男人低声笑着,被一群人逢迎恭维着送入了船舱内。 期间,魏延就保持了这个姿势,挡在俞书礼身前。 月色歪斜了些,魏延这才松开了他,开口解释:“抱歉,我不知道太子会来。” 俞书礼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俞书礼和太子是一直不合的。 早年俞家因那张圣旨胁迫入京的时候,他爹带着他上京品尝京中小吃,曾撞见过太子的銮驾。 骏马疾驰,沙尘四起。 俞书礼当时手中抓了个手抓饼,本来油乎乎的饼被溅上了一层土,被他爹拉着后退。 却见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被拥堵的人群挤了出去,就跌倒在了马车沿途的路前。 那孩子的母亲赶忙喊他回来,可是小男孩似乎摔伤了,站不起来。 马车的车架速度极快,见了人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眼看着马蹄在前,那小男孩的母亲发出一声哭叫。 俞书礼丢开手抓饼,翻身出去,抱住小男孩一个翻滚,躲过了即将践踏过来的马蹄,然后翻身上马,用力地拉扯住了辔绳,马也发出了一声嘶叫。 马车夫被他挤到了车角落,风驰电掣的车马终于被迫停止了。 车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一片凌乱。 俞书礼拍了拍车夫,让他以后行车小心,然后就翻身下了车。 本以为就是场小意外,谁知车厢里的人沉了声,就要人拿下俞书礼问罪。 俞书礼当时莫名其妙,加上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就怼了一句:“在这种百姓多的地方,行车架也不知道慢些,枉顾人命,还好意思问我罪?” 车架上的人掀开车帘。 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之后,就是一张看起来就会斤斤计较的脸。“大胆刁民!敢阻拦太子车架!还不快来人将他拿下?!” 俞书礼抬头,见到了这个阴阳怪气,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的男人背后,那一张阴沉桀骜的脸。 那人头戴翠玉镶金冠,身穿一件黑色蟒袍,面目端方,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那就是当今太子,赵雍。 小太监报了名号,俞书礼却仍旧寸步不让,见肇事一方丝毫不认错还执迷不悟,干脆要让里头的人站出来向百姓道歉。 两边剑拔弩张。 最后俞华信站出来,点头哈腰,又是给太子道歉,又是赔罪。 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太子最后弯了弯唇角,才开口出声:“我说京城里没见过如此年轻气盛的小公子……原来是俞老将军家的……” 他的表情多了一丝兴致,又转而看向俞书礼:“今日是孤回京中有要事要办,情急之下才差点伤到百姓。俞小将军一身正气,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姿端秀,玉树临风。” “罢了,今日之事,是孤错了,”他侧身朝向那个孩子的母亲:“实在抱歉,后续我会派人送去慰问,万请收下,原谅我手下的莽撞无礼。” 那妇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边哭边说:“不敢”,“受不起”。 俞书礼却闷闷地终于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赵雍转头,再次看向俞书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回的眸中带了些不为人知的亮光。 他瞥了一眼俞华信,道:“俞将军初到京,届时宫中一定为您接风洗尘。” 俞华信连声躬身道:“惭愧惭愧……” “至于俞小公子……”赵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咱们来日方长。” …… 赵雍走后,俞华信弓起的身子才直起了些,回头猛的甩了俞书礼一巴掌:“那也是你能得罪的人吗?你母亲仁善,把你养的无法无天了!” …… 回忆结束,俞书礼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魏延:“所以,只是偶遇?” 魏延点点头:“放心,我在,太子不会难为你。” 他见俞书礼面色不快,立马道:“你不是想听曲?马上要开始了,咱们进去吧。” 俞书礼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进船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和太子接触过,表面上倒是和睦,实则互相恨得牙痒痒。 暗自里,两边也早就互相较量过许多回。 要不是俞书礼战场有功,太子怕是早就对他下手无数次了。 而俞书礼也是同样的,他绝对不会允许太子继位,所以早就与二皇子交好了。一旦太子下台,就是两边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船舱里挂着明亮的华灯,俞书礼跟着魏延在船舱中间的位置坐下,店家把一道道小菜先上了上来,又笑着说:“海棠姑娘换身衣裳就来,今日弹的是《鹊桥仙》。” 台下一阵起哄的声音,就连太子也柔和了眉眼,端起酒水,轻轻啜饮了起来。 俞书礼拉了拉魏延的衣袖:“她是谁?怎么能有这样大的动静?” 魏延眼中一顿,有些惊讶:“你不认得?” 俞书礼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莫名其妙:“很有名吗?我一定要认得?” 魏延有些无语:“不是你心心念念要见天下第一琴师?” 俞书礼睁大眼睛:“你说她就是天下第一琴师?!” 魏延见他一副真的完全不相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连海棠姑娘就是这天下第一琴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欣赏人家?” 见魏延眯着眼睛嘲讽自己,俞书礼瞪他:“怎么就不能欣赏了?我欣赏她弹奏的曲子,又没必要知道她本人,况且世人传的皆是她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我哪里知道她叫牡丹。” 魏延哑然:“人家叫海棠……” 俞书礼:…… “这不重要,反正我听说她弹的曲子可好听了!”俞书礼双手托腮,“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 魏延喉结动了动,垂眸仰头喝了杯酒。 片刻后,灯影晃了晃,一个身形秀美的女子缓缓走上台。 她头戴着轻纱,朝众人大方地一笑,就端坐在琴前,没有任何开场语,就开始演奏。 小厮在台下端着赏盆,一路走,一路接受看客们的打赏。 眼看着小厮就要过来,俞书礼面色突然慌乱。他的兜,比他的脸还干净。 为了防止尴尬,他干脆火速地垂下头,背脊弯到膝盖,就这样缩了下去,身子硬梆梆的压根掰不起来。 小厮停在眼前,俞书礼权当没看见。 饶是魏延也有些弄不清他到底在干嘛。 “公子……公子……”小厮脸上变了变,叫了俞书礼几声,俞书礼都没理睬他。 魏延甩了块银子出去,想把人打发了。 谁知边上一只手火速地伸了出来,把银子又捡了回去。 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小厮:? “小公子,您有事吗?”小厮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那打赏……” 俞书礼摇了摇头,“没有。” “刚刚那位公子都给了……” 俞书礼终于将身子放直,垂涎上了魏延那一块银子,只好叹了口气开始演戏:“不瞒你说,这是我的卖身钱。”他擦着眼角,抹着眼泪:“我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为了这一点点钱委身于他,结果他不做人啊!把给我的钱用来打赏啊……小哥你行行好吧……他心血来潮的时候,可是压根不分脸和屁股的……” 小厮“啊”了一声,不由得心疼起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来。 他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看向魏延,想劝又不敢劝。 名声坏了的魏延脸都黑了:“俞季安……” 俞书礼连忙脸色惨白地推小厮离开:“你快走,他揍人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小厮看了眼魏延看起来滂臭的脸,也有些信了,跑得飞快。 等人走后,魏延才笑出声:“你胡闹什么?” 俞书礼老实回答:“我没带钱。” “我不是帮你付了?” “那不一样。”俞书礼言辞凿凿:“你帮我付了,那小厮背后会说我吃软饭;但如今他回去,却只会心疼我可怜我。” 魏延咬牙:“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俞书礼小鸡啄米地点头:“你放心,这就是你要同我在一起的福报。” 魏延:…… 不得不说,谢谢你。 《鹊桥仙》一曲,弹的应是缠绵悱恻,求而不得的爱情,但在海棠姑娘的手中,却变成了坚韧勇敢的追逐,至死不渝的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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