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对着郦羽似笑非笑。 “不过小公子,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啊?你娘还在屋里等你回家吃完饭呢。” 郦羽又开始后悔,他要是没心软,早点做决定拿了金子撒丫子跑路,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境遇? 怀乐挂在他身上,抱着他脖子浑身还在抖。 “阿羽…我怕那些人…我好怕……”他快要哭出来了。 “你怕什么?还有我在呢。” 可他又何尝不怕?他几乎是被那两大汉在身后用刀逼着回了屋。一进门,就看见沈姨扶着腰地来回踱步。 桌上并没有准备什么晚饭。而郦羽还没说话,沈姨就已经冲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上来。 “沈小雨!你个死货!让你去买个东西,怎么搞到现在才回来?!” 而见丁老三进屋,沈玉英又转头对他赔笑。 “哎哟,老丁啊,刘郎,你们看这事闹的。我不知道那小鬼是我家这死货从你那偷来的,好歹现在他俩回来了,所以,你看看这……” 郦羽瞪大了眼,沈姨的态度跟上一次丁老三找上门时简直判若两人。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收了钱。 眼看着沈姨的巴掌也要跟着扇过来,又有人上前劝道。 “玉英,有话好好说,就算只是个花钱买来的小哥儿,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他呀。” “是啊,姨,我跟丁哥也不是来闹的,是想来跟您好好商量的事情。不然怎么把李村长请来了呢?” 原先没进门时,郦羽只看到了两人。没想到屋里居然还能这么热闹。 拦了沈姨这人是药山村村长,郦羽只知道他姓李,平日里就喊李村长。是个尖胡子的小老头。 小老头貌如其人,邪淫得很。村里如今年轻的女人和哥儿就只有隔壁安二姐和郦羽。安二姐彪悍,老头不怎么敢招惹她。就喜欢时不时骚扰郦羽。 而另一个鼻青脸肿地半瘫在椅子上的就是刘季了。他旁边还靠着一根拐杖。 郦羽就说,回村的路上怎么会有新鲜的马蹄印,这刘季多半是骑马来的。 刘季道:“姨,现在人都回来了,李村长正好也在做个见证。那我可就说了啊,你家雨郎今天出手好狠啊?好端端地就把我打成了这样。姨,你看,你这要怎么赔偿我?” 郦羽当即放下了怀乐,指着他鼻子骂道:“刘季!你少在那胡说八道了,今天分明就是你犯贱不成,被你爹揍成这副猪样的!” 刘季眼里一瞬闪过怒色。不过他哼了一声,很快藏了回去。而故作悠然地扶了扶自己肿得老高的脸。 他振振有词道:“我刘季向来为人端正,何时干过作奸犯科之事?白日,是你拿着那假朱心藤找上我家药铺。我念叨着你跟姨孤儿寡母实属不易,就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点就权当帮衬了。岂知你竟嫌我给得少!还有那个小狗崽子,上来就咬人。” 刘季说着说着,一眼扫过怀乐时,脸上尽显恶毒。但怀乐看到刘季,反而没那么怕了。 “我就咬你!咬死你!欺负阿羽的大坏蛋!” 郦羽连忙护住他。 “朱心藤?假的?”郦羽没想过世上能有这种满口瞎话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心藤是我前段日子拼命去山上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村长却在一旁摸着小胡子摇头晃脑,“这玩意现在每年是越找越少。药山村十几药户,别家都说没有,怎么今年只有你一家说采到了?” “都说了,那是我冒死……” 刘季故作叹气,打断了他。 “唉,你把野山参涂了点鸡血,想糊弄我们,真当我看不出来吗?对吧李村长?” “就是啊,沈家夫郎,你也别不承认了,刘公子都给我看了,那东西是假的。” 二人一唱一和,郦羽气得发抖。 他转向瞪着一直闷不作声的沈玉英,咬牙道: “……娘,药是你让我去卖的。你说呢?” 沈玉英先转过身去,像是长长叹了口气。 她再回头时,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这……刘公子,也不能全怪雨郎,还不是因为…我家太穷了吗?他也是好心,你大人有大量,那点钱,就当是我家找你借的。饶了他吧?” 刘季又是不屑的一声哼,拍了拍自己的腿。 “他把我打成这样,现在是钱的事吗?给那假药的钱五十两,把我打伤成这样,算五十两。一共一百两,你家拿得出来吗?” 郦羽觉得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掉了。碎得彻彻底底,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自从怀乐来之后,沈姨的态度便渐渐好了许多。郦羽还在想,这个女人之所以这样偏执,是因为她总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个人离去,才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到底是个可怜人。 然而他现在明白了。 去怜悯他人只会让自己落个不幸的下场。 刘季望着垂下头的郦羽,笑了笑,“倒也不用说什么赔偿了。我本来就喜欢你家雨郎,这样,不如请李村长当个见证,就让我讨了他,做个夫妾,跟我回镇子上享福。这账就算一笔勾销……” “你休想!” 他却没想到,那始终在一旁看戏一般不作声的丁老三突然发话。 “就是,刘公子,别急啊?你到底是要钱还是要人呢?这算盘珠子可都打到我脸上来了啊?” 丁老三望了沈大娘,又望了望怀乐,咧嘴露出满口黄牙。 “何况,刘公子怎么知道这沈家拿不出一百两呢?” 沈玉英摆了摆手,“哎呀呀,我家…都已经这样了,哪拿得出一百两呢?刘郎若是真看中了我家小雨,就直接把他带走吧,反正买他时就不值几个钱。” 郦羽没吭声,怀乐来回看看,却急道:“沈姨姨!你不能这样说阿羽!阿羽回来前,还特意给你买了礼物……” “是啊,怎么可能没有钱呢?没有钱的话怎么能买那么多布啊鞋啊,还跑去首饰铺子买了簪子呢?” 丁老三阴森怪笑,手指上不知何时突然夹着一片金灿灿的叶子。 那金叶子直到下午被用出去之前,都在郦羽的怀里揣着。 直到此时,沈玉英才脸色突变。 “丁老三!你……” “怎么样?眼熟吧?”丁老三玩着那金叶子,继续笑道:“这金叶子可不是一般货。我若没猜错,它应该足足一百零八片,每一片上面都刻着编号。那可是去年潼州进贡给皇家的,但那镖车半路却被一群蒙面歹徒给劫了。据闻圣上龙颜大怒,但派军搜了几个月都无果。这玩意,怎么会在你们这种人手上呢?” 李村长立马跟着点头附和,“说得是!沈玉英,私藏皇家贡品,那是杀头死罪!你赶紧把家里藏的其他金子全部交上来!” 于是郦羽听到此处,总算弄清这些人今日如此咄咄逼人的目的。 看似是想故意为难郦羽,冲着他来的。本意却在那包金子上。 恐怕自他从刘氏药铺出来时就已经被盯上了。 沈玉英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什么金子不金子?我家怎可能有金子?你们要是再闹下去,别怪我赶人了啊。” 丁老三见已经敞明了来说,也不兜弯子了。他冲着身后那两个一直守在门口的大汉打手势。 “沈大娘,你要是继续装傻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啊?你们两个,给我搜!” 两个汉子得了令,立刻迈步上前。 沈姨猛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 “你们敢!这里再破也是我沈家!哪容得了你们撒野!真当我沈玉英是好欺负的?!” “嘿,那老子还就欺负定了。” 丁老三笑得老奸巨猾。 “你家三代都被抓了壮丁,你儿子也病死了,还有谁能来护你啊?” 沈玉英听了,身子猛地一颤。 “你……” 她刚想开口,丁老三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个大汉。 “愣着干什么?快搜啊!搜出来了你俩也有赏!” 两个大汉也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沈玉英。女人摔在地上,但又立马爬过去死死抱住那人的腿。 沈姨叫得撕心裂肺,“那是我的东西!那是…那是枫郎在地府做官孝敬给我的东西!你们这些混账玩意!谁都别想带走!” 李村长道:“什么地府做官?你那儿子早就死了烂在土里了,你个疯婆子发什么疯呢?” 大汉干脆重重地一脚踹在沈玉英的脸上,又用力踩着她的头。可她还是不放手。 女人很快头破血流,那根一直被她戴在头上的旧木簪子也被踩烂了,断成了两半。 于是那两个大汉,外加急不可耐的李村长,三个人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很快,一个人翻出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包裹。 “老板,找到了,就在床底下塞着呢。”
第19章 送不出去的簪子 郦羽看到沈玉英被打得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丝毫都没有想要去帮忙的意思。 他原本傻里傻气地以为,沈玉英这段时间给他吃饭,给他买鞋,偶尔还来嘘寒问暖是真心对他好的。为此,白日在布庄时候,郦羽海把给自己买新布的钱都省了下来。给沈玉英选了条挂着流苏的银簪子。 却不想,转头回家他就被卖了。 但凡能刚刚在被诬陷卖假药时多说一句,他都不至于这么讨厌她。郦羽想装视而不见,干脆闭上眼。 不仅不想帮忙,郦羽还一把拉住了差点冲出去的怀乐。 怀乐看着沈玉英蜷缩在地上,一脸惊恐道:“阿羽!姨姨被坏蛋欺负了!我们……” “别动。” ……可当他眼睛一闭,今早女人一边扶着腰,一边站在家门口巍巍颤颤地挥着手,还喊着让他注意安全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丁老三一把抢过那包裹,打开之后看得两眼发直。 他怪笑着,“还,还真的有啊……这可真是押对宝了!这金叶子……哈哈!” 不止他,村长老头和刘季也立马围了上来。三人脸上正露着贪婪的神色。 而沈玉英见状,摇晃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她披头散发,双目充血,死死瞪着那几人,“……那是我儿子留给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沈玉英向前伸着双手,率先扑向离她最近的丁老三。丁老三被那大包金子吸走了魂儿,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沈玉英掐住了脖子。 女人直接张嘴露出尖牙,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啊啊!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废物!把这疯婆子给我拉开!” 两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沈玉英从惨叫的丁老三身上拉开,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沈玉英则抬起一张如女鬼般血淋淋的脸,往地上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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