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一边吃,一边把杏核丢到郦羽的院子里,时不时还故意砸他两下。 能翻他家墙上,还拿东西砸他的,除了郦羽每次看到都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的六皇子姜慎之外,也别无他人了。 郦羽当然听到了他的话,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他瞪着姜慎,“污言秽语!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床…不床的?真不知廉耻……” 却又是一个杏核冲他砸了过来。 姜慎故意抬高了声量。 “自我二皇兄封王开府,你兄长成了他的幕僚,这两个人简直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又因你祖父的颜面,就连父皇对他也称赞有加。郦峤的出身或许当不了二皇兄的正妃,但封他个侧君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你…就不着急?”
第22章 杨梅荔枝饮 郦羽却恹恹着。 “随他们怎么样吧。” “……奇怪,我二哥哥的死忠粉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 “什么叫死忠粉?” 这三个字听起来郦羽应该都认得,但连起来念他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呃……”姜慎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一种死心塌地的爱?” 郦羽没直接回答,而是捡起落在桌上的杏核,气鼓鼓地朝着姜慎的脸也砸了过去。 姜慎偏头躲开,手却一个滑溜,差点从墙头上栽下去。 他重新爬了回来,拍了拍胸口,“哇!好险好险……想不到郦公子扔得还挺准的。我那还有几副好弹弓,要不下次跟我一起进山里打鸟?” “行啊。”郦羽冷笑一声,“到时候我第一个想打的鸟就是你!” 姜慎听了倒也不恼,反而一直笑意盈盈。探头探脑地往郦羽的屋里望。 “你当真不着急啊?今儿端午,他俩去了父皇的游龙会,父皇让人挑了三十六叶龙舟呢!说是看龙舟,实则就是为了给二皇兄选妃。这么大好的机会,你若不去…” “我知道啊。”郦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把面前被他压得皱巴巴的纸张抚平,“姜慎你爬我家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姜慎面不改色,“对啊,因为我想来看你笑话。” “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姜慎厚着脸皮,“我不滚,我就是特意来看你,找你玩的,为什么要滚?” “玩?玩什么玩?”郦羽兴致缺缺,“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我被禁足了?梧枝就蹲在外面看大门呢。” “我知道。”姜慎却不以为然,“毕竟你郦公子因嫉妒庶兄得二皇子青睐,大晚上把庶兄一把推进水里,害得他差点溺死之事现在可是臭名远扬了。因为这事,郦太傅最近这一阵在朝上可一点儿都不好过。” 郦羽立刻眼眶泛红。 “我没推他……” “据说,是你家下人们七八双眼睛看着你把他推下去的。” “我没推他!” 郦羽大喝一声,随后自己又仿佛受了惊一般,连忙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移门。 见没有惊动门外的梧枝,他才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声音透着些委屈。 “我是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我真的没推他,是郦峤…他那晚突然跟我说些胡话。他乱说什么,我其实根本就不是郦家亲生的孩子!可祖父明明那么疼我!我怎么可能不是。然后他就……” 他话到最后,便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当初郦峤在他眼前落水时,他傻了眼,一时都忘了要做什么。等郦峤被人救上来时,祖父也赶了过来。 这是郦羽长到这么大,祖父第一次命人拿了家法伺候他。 郦羽越想越烦躁,他捂住脸,又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声音随着肩头一同颤抖着。 “我那时真的没有推他,没有推,他是自己向后倒下去的……可除了梧枝,都没有人相信我。” “有啊,我信。” 郦羽听了心中一惊,等他抬起头时,姜慎那张脸突然悄无声息地凑近,吓得他向后一仰,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连同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姜慎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他的衣襟,轻轻一拽,将他重新拉了回来。郦羽猝不及防,又猛地一头撞进了一处带着馨香的柔软之中。 不仅如此,郦羽听见姜慎被他撞得闷哼了一声,胸膛跟着微微起伏。清晰的心跳跟那缕馨香令郦羽莫名开始面红耳赤,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烫。 然后他就这么被姜慎伸手抱在怀中。 “好阿羽,我信你。” 等郦羽回过神,也不知被他搂了多久,他手忙脚乱地把人用力推开。 姜慎的母亲慕贵妃生得十分高挑,而姜慎似乎继承了母亲的身量。还不到十五岁,就蹿得比郦羽高大半个头了。除去那张尚未脱去稚气的脸,已经完全是成年男子的体型。 明明前两三年还是能反被郦羽按在地上揍的瘦豆芽一根。 “——啪!” 很快,姜慎捂着被打得通红的左脸,不可理喻地瞪着郦羽。 “我好心拉你一把,没让你摔个狗吃屎,你居然打我?!” “谁让你突然吓我的!而且刚、刚刚还拿桃核砸我。” “那是杏核不是桃核!” “有区别吗?” 姜慎气得几乎跳脚,“当然有区别!桃核那么大,非得把你脑袋砸出个洞不可!” 他看着郦羽卷起袖子,又连忙喊道:“郦羽,你别不知好歹!本殿下都说相信你,你倒好,还对我动手是吧?” “你相信我有什么用?你信我,我不还是成日被关在书房哪都不能去!” “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不需要!你哪次不是处处给我帮倒忙?” 二正吵得不可开交,屋外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郦羽为之一惊。 “公子,公子?您在跟谁说话呢?” 是梧枝的声音。 郦羽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在念书呢!有事吗?应该还没到送点心的时间吧?” 他虽在书房被祖父勒令禁足了快一个月有余,不过吃喝倒是没人少他。甚至因为没事做,他吃得比以前更多…早中晚除了正餐,必然是要加各种点心。 “公子,西苑那边传话,说老太爷一会儿来找您,有话对您…啊,见过老太爷。” 郦羽这边“哦”了一声,心里顿时了然。反正祖父肯定又是来做他思想工作的。无非就是让他从现在开始收起玩心,在家好好读书,来年春闱博个功名…… 他眨巴着眼睛,与面前的姜慎相互对视。 随后,他抓着姜慎,把他用力往桌板下按。 “你干吗啊?”姜慎不得其解地挣扎。 “这还要问吗?我祖父来了,你快点躲起来!” 姜慎却硬着脖颈,神色倨傲,“郦老头来就来,关我屁事?我堂堂六皇子,躲到桌子下面,成何体统……” 郦羽心想这小子还在嘴硬,他若不是怕郦太傅,干吗不从郦府正门拜访? 但他现在没时间跟姜慎抬杠。姜慎在一众皇子之中,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刺头。祖父最烦的也是他。要是看到他,不仅会骂他,绝对还会连带着郦羽一起遭殃。 郦羽总算把他连推带踢地藏到桌子下。后脚他祖父郦融便推门而入。 此刻郦羽已经正襟危坐,连方才还凌乱的头发都理得一丝不苟。他抬头看见祖父,便规规矩矩地抿嘴一笑,立刻站起来。 “祖父!您老了…呃,不对,祖父,您来啦!” 不过,门口那老头确实是比前几年苍老了许多。他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却挺得笔直,如鹤如松。双目炯炯,只是被一扫,郦羽便心虚地垂下头。 郦太傅怀疑地打量起他,“羽儿,你贼头贼脑地那干什么呢?” “我在读书啊。”郦羽眨眨眼,“我听祖父的话,如今一门心思都扑在功课之上,祖父想问什么,都随时考我都可。” 郦融背着手,缓步踏入屋内。却在扫视了书房一圈之后,锐利的目光还是牢牢落在郦羽身上。 “读书就读书,你紧张什么?瞧你满头大汗的。梧枝,去端碗杨梅荔枝饮过来,给你家公子解解暑。” 郦羽正欲应声,忽然下面有人正在捣乱,时不时用手指戳着他的腿。 虽说不痛不痒,却烦得很。他干脆趁郦融不注意,一脚踹了进去。似是正中脸部,下头那人吃痛哼了一声,总算消停了。 “嗯?什么声音?”郦融听到动静,狐疑地瞪了郦羽一眼。 郦羽连忙嘿嘿两声掩饰过去。 “祖父,是这屋里…有、有蚊子。” 不多时,梧枝托着小盘子,把那碗清爽冰凉的杨梅荔枝饮放在郦羽面前。郦羽却不太敢动,生怕自己走神,姜慎在下面又使什么坏。 郦融见他迟迟不碰,便道:“小羽,你夏天不是最爱吃这个的吗?坐下来,吃啊。” “哦……” 他只好坐了下来,果不其然,刚把两条腿伸直,姜慎就开始报复,用指尖挠着他脚背,郦羽怕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咬着下唇,戳着碗里的杨梅,半天也没吃一口。 郦融瞧着他这副模样,便摇头轻叹:“羽儿,老夫知道你还在怪老夫让你禁足一事。” “没有,祖父责罚,都是为了我好。” 郦融赞许般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了。春闱一眨眼就到了,老夫不想让你为了没必要的人和事而分心。” 郦羽挤出笑脸,“我自幼蒙祖父教诲,当然立志考取功名,日后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做一名贤良之臣,才不枉祖父这些年的栽培。” “不错,羽儿,你长大了啊。不枉老夫心疼你一场。” 但接着,郦融的语气却更显沉重。 “祖父知道,你一直心系二殿下。你如今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这份心思,也无可厚非。可后宫深院的纷争复杂,人心难测,你一旦踏入那等龙潭虎穴,祖父也恐难护你周全。你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祖父只希望你能考取功名,在翰林院谋个职位。未来再寻得一位门当户对、能对你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祖父百年后,也能闭眼无憾了。” “……祖父说的都对。” 郦羽口头上应着,心里却无声抱怨着。门当户对?还是他的如意郎君?两者兼顾,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真要让他选,他倒情愿赌一把,赌自己想要的…… “至于你兄长,我知道你对他心中有怨。可你母亲的死终究和他是没关系的。你不能……” 郦羽听到此处,脸色骤变,手里的小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声音颤抖。 “……祖父,可不可以不提他?” 郦融沉默片刻,却像是完全不顾他心情似的继续说道: “羽儿,其实那天之事,他还一直跟人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水的。今儿过节,我想你就去和他好好道个歉,你这闭门思过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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