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她那样,哪有长辈样子,若是我孙儿成婚,若是有人敢这样摆谱子,我定拔了那人舌头。” 与贺老太一向不和的老婆婆说道:“可不是嘛,想让我们饿着肚子等,她算什么东西呀,真是丢人,那贺老三也不拦着点,他二哥年轻时供他念书,还供出个白眼狼了。” “可不是嘛,这不如把钱拿去喂狗。” “嘿,喂狗,狗还看门呢,你瞅瞅,前段时日从我家抱的土狗,多听话呀,清哥儿喊一声,屁颠屁颠跑得飞快嘞。” 贺三伯见人说着说着,竟说到他身上来,顿时,心中怒火中烧,老母非要胡闹,关他什么事,他可啥都没做。 他与季春花在家都劝过了,奈何这三个人不依不饶,愣是丝毫不动,满口说什么,娘是长辈,怕啥,这下好了,丢了个大脸。 贺三伯越想越气,竟直接抬手给了贺三婶一记响亮耳光,随即,怒斥:“皆因你这无知村妇,挑拨我与二哥兄弟情义,我与娘本早早想来,偏生你要横加阻拦。” 贺三婶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惊愕之余心中更满是怒火,正欲破口大骂。 然而,未等她开口,贺三伯又是一记耳光子落下,斥责道:“愣着做甚,快扶娘坐下吃饭,搬弄是非的败家婆娘,若还敢在我侄儿喜宴上闹,我定不轻饶。” 贺三伯演了一场大义灭亲的好戏,村人也不抓着贺老太的错处,只当她是被儿媳诓骗。 最主要的是,贺三伯之子是一位秀才,民不与官斗,若他儿子高中举人,想整治平民百姓不轻轻松松,众人也只好点到为止。 贺三婶面对贺三伯,心中难免存有惧意,毕竟哪个汉子没管教过自家婆娘的,年轻时她挨过不少揍。 于是,她咬牙道:“笛哥儿,你还看着做甚,还不赶紧扶你祖母去坐下。” 贺小笛一向看不上二伯一家,心眼儿小还记仇,一时间竟站立原地,未有动作在等祖母替他们家出气。 贺老太被晚辈落了脸面,自不愿善罢甘休,举起拐杖便上前打人,嘴里还不停嚷嚷:“我打死你不孝子孙,让你胡说,让你不敬重长辈。” 贺老太刚迈出几步,便被于清疾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拐杖,重重砸落在地,于清阴阳怪气道:“我记得祖母往年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怎的如今变了副模样,难不成三伯在您老人家耳边说了什么谗言?” 于清面向贺老太言辞诚恳:“祖母,您可别被三伯骗了,我爹往年含辛茹苦供三伯念书,如今,三伯非但不感恩,反而在您面前编排我家的不是。” 说到此处,于清情绪激动,望向贺渊与贺山语带怂恿:“阿渊,大山哥,还不赶紧帮爹教训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也好,让祖母看清此人真面目。” 此言一出,众人差点惊掉下巴,一个小辈竟当这么多人面说要教训长辈,这……这也太胆大妄为。 贺渊见状,立即明了于清的意图,不停向贺父与贺山使眼色,他接过话茬,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清哥言之有理,我确实疏忽了。” “常听娘亲念及祖母慈爱宽厚,待人和善。怎料祖母性情大变,如今变得如此尖酸刻薄,想来,定是三伯在背后使坏。” 贺渊仿佛难以置信,一脸痛心疾首:“三伯,侄儿是哪得罪了您,您为何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堂弟成婚之日,侄儿可没这般胡来。” 贺山与贺父见此,心中一凛,贺渊要往人身上泼脏水,那一人说不行,两人也说不行,一家子人说旁人总会半信半疑。 一时间,贺父与贺山声音交织在一起,细数贺三伯几年来做出的各种缺德事,将自己多年以来的苦楚一一说尽。 这一幕,让贺三伯几欲吐血,他深知自己行事确有不妥,前段时候他并不是真想要回田地,只是想将母亲送走而已。 老母虽疼爱他,可在家中摆足了长辈架子,家务不沾饭来张口,田地间的活计,全靠他一人操持。 老母没帮着赚钱不说,每月还需额外给她炒两回肉。他不过就是多分了些田地,却要忍受老母一辈子。 他是真想将贺老太,这大麻烦甩与旁人,若是不成,每年多给些银钱作为补偿也好呀,怎料此事引起儿子强烈不满。 为了儿子名声,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而今,老太婆惹出的麻烦,却让他来承担,心中怎不气愤难平。 恰在此时,季春花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拐杖,搀扶着贺老太轻声说:“祖母,今日堂哥大喜日子,咱们快坐下吃饭吧,此事若是闹大,让明梁晓得,怕是会不高兴啊。” 贺老太以前最在意的是自己小儿子,可小儿子不成器,如今,心头肉早已转向有大出息的好孙子。 别看她这孙媳妇表面柔弱,背地里和狐狸精一样,枕边风吹得很是厉害,她对季春花是一万个不满意。 可孙子不知被狐狸精下了什么迷魂汤,对季春花言听计从,她还没死呢,整个家季春花都快做主了。 可贺老太年岁已高,儿子指望不上,往后唯有依靠孙子,她虽心有不甘,现下脑子清醒过来,瞧眼前状况,与她所想大不相同,只好忍下怒气,顺着季春花给的台阶而下。 见贺老太终于安静下来,一家子也紧跟着纷纷落座,唯有贺小笛一脸不悦,狠狠的瞪了于清几眼后,才不乐意地坐下。 贺三伯一坐下便急忙辩解:“二哥,娘脾性你也晓得,我哪说得过她呀,这事儿真与我莫得关系,真的是冤枉我了,急得老弟心都快滴血啊。” 自己喜宴被人胡闹一场,贺渊自然不悦,压根不搭理贺三伯,还与贺父知会了,不必理会那家人。 贺父心中憋着火,随意敷衍了几句,转头便去招呼客人。 季春花,见人各自都要去忙,适时站起身,清亮声音于院中响起:“堂哥,我们来晚了,这记礼薄的人没瞧见,礼金就直接交于你呗。” 说着,她刻意提高语调:“明梁临走时特意留的三百文钱,生怕赶不上你们喜事,特地托我转交呢。” 农家送贺礼,多数都是鸡蛋鸭蛋的,再不济就是家禽或十几文铜钱罢了,可明梁却让她拿三百文送礼,知晓明梁赚钱不易,整夜点灯抄书,平日更是节衣缩食,少有荤腥。 如此辛劳,她当然要为相公挣个好名声,无论是否有今日之事,她早已打算当着众人面说出来,让众人知晓明梁与贺三伯一家子,行事作风截然不同,贺明梁可是重情义之人。 贺老太一听三百文钱,顿时脸色骤变,尖声反驳:“三百文钱,哪儿要得这么多,乖孙成亲时,他们拢共就给了一百文。” “莫不是你这狐狸精,给我乖孙吹的枕边风,你心不向自家人,难不成外面有野男人不成。” 贺三伯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怒喝道:“娘,是不是今早风太大,吹糊涂了,头脑都不清醒了,笛哥儿,快带你祖母回去休息,别再添乱了。” 贺小笛正埋头吃饭,尽管他讨厌贺二伯一家子,可桌上席面儿是真不错呀,味道与镇上酒楼差不多少。 粉蒸肉口感香糯,不油不腻,十分好吃,更别提梅菜上面的肉片,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贺小笛眉头紧锁,并未说话,他也饿着肚子,喊他扶贺老太回去,等回来能剩个啥,本就来的晚,木桌子边早已坐了五个人。 他们像乞丐似的没吃过饭,狼吞虎咽,尤其是贺二伯后边那家子,张婶带着小孙子,碗里的都没吃完,还不停夹桌上的,生怕把自己饿死。 坐上桌时,碗碟中压根没剩多少荤腥,贺小笛全当听不见,闷头吃饭。 可最终无法无视他爹,能喷火的眼神,贺小笛无奈地撇撇嘴,强硬地扶起贺老太离开,他对这老婆子心里亦是有气。 平日就晓得逞威风,为人霸道不讲理,还以为她能将贺二伯一家拿捏死死的,却没想竟如此不中用。 第27章 贺渊收了钱, 心情逐渐明朗,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占多大便宜,大喜日子被人搅乱, 若没得些补偿, 怎能轻易释怀。 贺渊与于清敬完一轮酒后, 返回堂屋, 在木桌旁坐下, 屋内一桌人皆是至亲好友。 甫一落座, 贺渊爽朗地说:“大家忙活一上午了, 赶紧吃饭吧。” 外祖年纪大,理应坐于主位,他一脸和蔼,赞道:“清哥儿与阿渊甚是般配呀,清哥儿这手艺更是了得,桌上菜好吃得很嘞。” 于清谦逊一笑:“外祖若是喜爱, 不妨多住几日, 每日我换着菜式给您做。” 大舅舅吃得头也不抬,含糊地说:“明日我一人回去,忙活铺子事儿,二虎与老头子在你姑母家多留几日吧。” 林二虎欣然应允:“活计已结了工钱,没找到别的事儿,现下清闲,多留几日也无妨。” 然而,外祖却摇摇头笑道:“老头子一把年纪了, 算了, 算了,待过年时, 清哥儿与渊小子一块来外祖家多待几日。” 贺母连忙挽留:“爹,既然都来了,搁这多住几日,回去又没啥事儿。” 外祖却坚持要回去,不愿留在此处给人添麻烦,况且阿渊才成亲,不得给两人独处的时间,留在这不妨碍人家嘛。 虽贺老太闹了一波,可众人并未记在心上,很快抛之于脑后,反而对宴席赞不绝口,农家办席不愿花钱请掌勺,荤腥菜食一锅炖,一桌菜一个味儿。 众人散去之时,几位老人连连称赞:“贺家的席面儿,办得真是地道,肉菜连我老牙口都能轻松咬动。” “可不是嘞,香得很哩,梅菜扣肉与外头卖的差不多,我一把年纪了,不晓得下回啥时候,能再吃上这样的席面。” “老兄,下次我家办席面儿,我定让清哥儿掌勺,咱们再好好吃个痛快。” 待宾客散尽,贺家院落,显出喧哗过后的狼藉,南瓜壳散落一地,肉骨头随处可见,土小黄倒是开心,四处都是爱吃的,更别提于清给它碗中,舀了两块肉排骨,还用肉汤泡饭。 经过贺老太一闹,外祖一脸严肃将贺父喊进屋内交谈。 贺渊则蹲在木盆旁清洗碗碟,宴席使用碗碟不少,除去桌上摆满的,灶间还有一堆碗碟,都是向邻里借来的。 需清洗干净,以便早日归还,一行人围坐在木盆洗盘子,边聊边洗也甚是有趣。 贺小云往木盆中扔了好几个皂果,于清则从灶间提来一桶热水,碗筷上油渍难除,若不用些热水,光靠皂果洗出来的碗也是滑腻腻的。 贺渊与于清合力清洗满是油渍的碗碟,贺小云负责二次冲洗,贺母手拿扫帚,打扫小院每个角落,贺山与林二虎一同,将借来的木桌板凳一一归还。 整个下午,贺家在忙碌中度过,直至夕阳西下,小院恢复往日整洁。清洗完毕的碗碟,被贺父小心翼翼装上牛车,准备一一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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