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坐下,拿起筷子说:“大热天的,辛苦清哥了。” 于清笑道:”不打紧” 大家开始吃饭,贺母先舀了一小勺南瓜稀饭,轻轻吹凉,喂到熙小宝嘴边:“小宝,来,张嘴,慢慢吃。” 于清则夹了一块油煎豆腐放到大儿子碗里:“大宝,你也多吃点。” 贺小云大口吃着饭,边吃边说:“清哥,我今天没事,下午帮你看甜水摊子。” ”成啊,正巧我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忙” 饭后,贺母带着两个孩子去午睡,于清领着贺小云去送饭,贺渊则收拾碗筷,把桌椅摆放整齐。 把家里收拾好后,贺渊才去了书院。 刚进书院,贺渊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争吵声。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长衫、满脸骄纵的少年,正围着一个身形瘦弱、大概十三岁的孩子,对他推推搡搡,还说着嘲笑的话。 “哟,瞧瞧你这穷酸样,还想考功名,做梦吧,回家种地去。” “就是,他这笨脑袋,估计字都认不全。” “你家穷得叮当响,还读什么书,浪费钱。”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他爹还是个瘸子,走路都能摔跟头。” “可不是嘛,惹了朱康少爷,被打成瘸子的。” 被围在中间的孩子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在众人推搡下显得更加无助。 贺渊皱了皱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那朱康少爷不就是贺小笛嫁的人吗?他和朱康见过几次,每次见到这人,给人的感觉就不舒服。 听村里的人说,朱康现在都娶了六房小妾。贺小笛虽然吃穿不愁,但日子肯定不好过。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没保住,真是可怜。 过年的时候,贺渊见过贺小笛一次。好家伙,在深宅大院里待了几年,性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的嚣张劲儿没了,变得阴沉沉的,估计是在宅斗中被磨平了棱角吧。 再说贺明梁,这次科考没中举,贺三伯就不想让儿子读书了,想让他回村里开个私塾挣钱,给他减轻负担。没想到,贺小笛这哥儿竟然自己掏钱,供他哥继续念书。 贺渊听说这事儿后,一点也不惊讶。他心里清楚,贺小笛在朱家日子不好过,他哥就是他的指望。现在帮衬他哥,也是为了以后打算。只要贺明梁能中举,他在朱家讨生活才能有底气。 第95章 贺渊向来不爱管闲事,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欺负到自己头上,何必去自找麻烦。 他正抬脚准备离开, 刚迈出步子, 就瞅见杨多多从亭廊那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声喊道:“渊哥, 你在这儿干啥呢?我都在书阁等你老半天了!” 杨多多一边说着, 一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目光一下子就被远处角落里围聚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忍不住问道:“渊哥,你瞧他们在那儿干嘛呢?” 贺渊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片刻,脸上却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兴许是在交流学问吧,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 杨多多眨了眨眼睛, 满脸怀疑,反驳道:“我看他们那架势,倒像是在欺负人呢。” 贺渊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瞎猜了,少管闲事,咱们快走。” 可杨多多骨子里那股正义感爆棚,根本不听贺渊的劝,扯着嗓子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子喊得格外响亮, 那几个正在欺负人的骄纵少年听到后, 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悦地转过头, 看向杨多多。 其中一个少年满脸不屑,撇了撇嘴说道:“你谁啊?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多多毫不畏惧,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以多欺少,这就是不对!” 见杨多多都已经吸引了人注意,贺渊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他面上镇定自若,神色平静,语气平和道:“几位学弟,大家都是同窗,如此行事,实在有失风度。” 这几个骄纵少年一听是贺渊说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畏惧之色。贺渊在书院里不仅年长他们,而且名声响亮,谁人不知鹤林书院有个“神算子”贺渊呢? “贺……贺学长,我们……我们就是和他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带头的那个少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另一个少年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学长,就是闹着玩儿,真没想要把他怎么样。” 贺渊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找借口,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便一脸严肃地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是闹着玩,那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那几个少年一听,如获大赦,赶忙灰溜溜地跑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贺渊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以后要是真当了官,虽说肯定不会去做那贪赃枉法的事儿,但也绝不会逞一时之勇而丢了性命的傻事,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抱负,才有好的前途可言。 再看身旁的杨多多,此刻正气愤不已。杨多多快步走到被欺负的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过头,对着贺渊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渊哥,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他们放走了?他们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贺渊无奈地耸了耸肩,反问道:“不然呢?你还打算怎么做?” 杨多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告到夫子那里,让夫子来主持公道,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贺渊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你知道吗?刚才那几人当中,有一人的家族在松安镇那可是相当有势力。咱们要是贸然把这事儿闹大,很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杨多多,你孤身一人在异乡求学,还是尽量别去招惹这些当地的权贵和土财主,凡事都要多为自己的处境考虑考虑啊。” 说完这些,贺渊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现实,怕杨多多接受不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违心的话:“再说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并没有真的动手打人。就算这事儿捅到夫子那儿,最后说不定也就是批评几句,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其实贺渊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他和杨多多及时出现并制止,今天这个少年肯定免不了一顿打骂,毕竟人都已经被推倒在地上了。但他和这个少年非亲非故,实在没必要为了他去惹一身麻烦,自己可没那么高尚,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杨多多却不这么认为,他激动地反驳道:“可是夫子平日里一直教导我们,为人要秉持正义。如果连这种明显的不平之事我们都不管,那我们还学什么圣贤之道?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 贺渊听了,心中一阵无奈,再次叹了口气。他看着杨多多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心想:这杨多多还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要是真踏入官场,就凭他这一股子只知道讲正义、不顾现实的热血劲儿,以后的仕途恐怕是荆棘满布,前途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在这复杂的世道里行事,总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能耐,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行动,可千万不能莽撞冲动,不然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那些有权有势、招惹不起的人,在自己还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就当是在卧薪尝胆,等待时机。 等以后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羽翼丰满,能够独当一面了,再去收拾那些曾经仗势欺人的家伙也不迟。到那个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想到这儿,贺渊伸手拍了拍杨多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杨多多,你年纪还小,涉世未深,这世间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被欺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怯生生地开口说道:“多谢二位学长,今天要不是你们,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多多爽朗地笑了笑,朗声说道:“你别害怕。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那孩子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转身快步跑开了。 贺渊则与杨多多继续朝着书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午后,炽热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书桌上,给泛黄的书页镀上一层金黄。书院里,琅琅读书声似要与日光争辉,在庭院中回荡。很快,日头偏西,放学钟声响起,课业暂时停歇。 贺渊回到家中,屋内寂静无声,没见着孩子们的身影。他正觉得奇怪,刚一迈步,差点被地上的西瓜皮绊倒。 他眉头紧皱,脚下用力稳住身形,顺手捡起瓜皮,满脸无奈,心里想着肯定是泽大宝吃了西瓜乱扔。 估计是母亲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木匠铺送西瓜了,所以家里才没人。 贺渊把西瓜皮扔到鸡圈喂鸡,转身走进院子,背起一旁的背篓,拿起镰刀,准备去河边割猪草。 路过狗窝时,贺渊脚步顿了顿,本想牵土黄狗出去遛遛,却发现狗窝空空如也。他一愣,贺母向来不喜欢土狗,还总念叨着要送人,肯定不是她带走的。 “难道是夫郎今天下工早,把狗带出去了?”这么一想,贺渊便不再纠结,转身朝河边走去。 天气酷热,阳光烤得地面滚烫。还没走到河边,就看见土小黄在河边欢快地跑来跑去,时不时跳进水里扑腾几下。 再走近些,就能瞧见于清正蹲在河边,挽着袖子用力搓洗衣服。 贺渊走上前说:“这天热得厉害,你咋不在凉快的时候来洗?” 于清抬起头,抬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说道:“俩孩子的衣服堆成小山了,就属你家大儿子最邋遢,到处乱坐,每条裤子后面都脏得不行,光洗衣服都忙不过来。要不是云哥儿帮忙看摊子,我哪有空来这儿?”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下一下捶打着衣物,溅起水花。 贺渊把背篓从肩头卸下:“这土小黄还挺会找凉快地方。清哥,你回去歇着吧,我来洗,要是累着你,我可心疼。” 贺渊蹲下身,帮忙一起拧干衣服。 于清嘴角微微上扬:“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我,不过你别光嘴上说,我可不吃这套。” 贺渊也不反驳,手上动作越发麻利,把拧干的衣服扔进旁边的木盆里。 他抬头看看天,阳光依旧火辣,一丝风都没有,河边的垂柳被晒得枝条低垂。 “清哥,这热天还得持续好一阵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存了点私房钱,不多,就一点点哈,但够你用了。” “你就总想着买东西哄我。算了,算了,这两年你开小课堂攒下的钱,几乎都花在我身上了。我大方些,放过你那点儿小钱。”于清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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