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 季月槐冷哼一声,他指尖轻挑,白绸飞掠而出,伴着“嗖”的破风声,将人面鸮生生从半空拽落下来。 秦天纵刚才吃了片叶子,等同于破了人面鸮的局。因为,他是外人,并不属于小杏和虎子家。 季月槐其实一直在提心吊胆着,他也不确定这招有没有用。 但看现在人面鸮暴怒的样子,便知此招肯定是奏效了:它见自己计谋不成,便想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只可惜,只是道行不足百年的小邪祟,别说它自个儿了,就是来一群都不是季月槐二人的对手。 尽管翅膀被死死束缚住,人面鸮还在不死心地挣扎,它使劲儿往小杏挪动,空洞的黑眼珠里满满的是执念与不甘。 “小心!”季月槐朝秦天纵喊,“可能还有一只!” 秦天纵眼神一凛,他箭步捞出小杏,横刀拦在身前,灵力注入刀身,嗡鸣着散出金光。 “果然有。” 秦天纵皱眉挑开杂乱的破衣裳堆,赫然,一个巴掌大的红棕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雏鸟正蜷缩其中,它长着张皱巴巴的惨白人脸。 怪不得人面鸮拼命地往这里挪,原来是它的孩子藏在下面。季月槐想,恐怕方才就是这雏鸟想要夺舍虎子。 只见那雏鸟仍存妄念,它睁开眼睛,扑棱着翅膀向小杏飞去。 这都不打紧,最叫人汗毛倒竖的是,它竟咧开尖嘴,啾啾地叫了两声,而那音调,像极了在唤小杏“姐姐”! 但可喜可贺的是,小杏没有选择退缩,她咬牙抄起鸡棚边的扫帚,“嗙”的就拍了下去,将它狠狠打落在地。 “谁准你喊我姐姐了!!” 季月槐与秦天纵默契地对视一眼。 不消多说,镇压之。 秦天纵反手握住长刀中段,刀身迅速旋转三轮,其上羽纹金光流转,朝日临空般照亮了小小的鸡棚。 随着浮动的繁复符文轰然下压,人面鸮化为黑烟,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风止坡静。 小杏这才回过魂,她顾不得别的,抓着季月槐的衣袖焦急询问:“小季哥哥,虎子他现在咋样了,有事没有?” “我爹和我娘呢?他们有没有事?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 “爹爹娘娘虎子太婆都很好,什么事儿都没有。”季月槐笑盈盈地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还有,一点儿都不怪你,小杏没有错。” 小杏瘪了瘪嘴,随即嚎啕大哭,她呜呜哇哇地开始讲自己有多害怕,多担心,幸好有他俩来了,不然自己铁定要遭殃了。 最后哭累了,她抹干净眼泪,仰着脸问季月槐,自己有没有可能去雁翎山庄学刀法。 季月槐朝秦天纵眨眨眼。 “有。”秦天纵认真点头。 “真的嘛!”小杏眼睛一亮,她接着叽叽喳喳地问:“那小虎呢,他够不够格呀?” 季月槐失笑。 …… “哎呦,心肝欸,你们要吓死娘了!” 安全带回小杏后,她的爹娘搂着两个宝贝疙瘩哭作一团,连连道谢,说要杀鸡宰羊款待他们。 “举手之劳,孩子们没事就好。”季月槐笑着摆摆手。 虎子被大人搂的紧紧的,表情懵懵的,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相信之后几天,小杏会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的。 回到竹屋后,天光已隐隐泛白,漫长的夜要过去了。 秦天纵躺在床上,听着断断续续的虫叫蛙鸣,枕着胳膊静静合了会儿眼。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腰腹的温热与重量,秦天纵缓缓睁开眼。 只见季月槐跨坐在秦天纵的腰腹,双手撑着他块垒分明的结实腹肌,红着脸道: “要来吗?” 季月槐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谁听了去。领口半敞不敞的,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叫人勃发出尽数扯开的欲望。 秦天纵顿时血气下涌,他默不作声地紧了紧后槽牙。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敛眸看腰,假装出倦怠的模样,淡淡地开口: “不要,我乏了。”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 季月槐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唇角不复上扬的弧度,就这样呆呆地愣住两秒,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要翻身下床。 “玩笑话。”秦天纵眼疾手快地拉住季月槐,见好就收,低声下气地问道:“往心里去了?” 季月槐挣不脱他的手臂,便直挺挺地往榻上一躺,被褥一拉,阖上眼帘开始睡觉,一副心意已决的架势。 秦天纵看季月槐真的有些恼了,心知多说无益,事干出真知。于是,他默默掀开被褥,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不出片刻,季月槐眼睛闭的好好的,蓦然浑身一颤,强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喘息,他一把抓住秦天纵的马尾,将此人揪出被窝。 “做什么呢?” 季月槐语气不似平日的温和耐心,“早些休息,我也乏了,要睡觉了。” 秦天纵将下巴抵在季月槐的膝盖处,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认真道:“你歇息你的,我动我的,两全其美。” 季月槐闻言哭笑不得,他想,两全其美是给你这样用的吗。 他轻轻踢了踢秦天纵的肩头,轻声道:“好了,先出来再说。” 顿了顿,季月槐又低声补充道:“这小床可经不起折腾,你……稍微收着点。” 秦天纵看他这样子心里痒痒,忍不住又皮嘴子:“哪里收着?” 季月槐被噎的说不出话,他散开如瀑长发,拾起发带往旁边一扔,横了秦天纵一眼: “你说呢。” …… 翌日,腰酸腿抽筋的季月槐躺在摇椅上,一旁的秦天纵则是格外神采奕奕,勤勤恳恳地帮他按摩加捶背。 地里的萝卜终于冒出了绿油油的叶子,看着非常喜人。季月槐心里盘算着,萝卜丰收后要拿来炖排骨汤喝。 春风又绿桃溪村,熬过漫长的寒冬,万物都蓬发出勃勃生机,暖融融的晴光正正好。 季月槐很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可惜时间不允许。 再过些日子,他们俩得进城了。
第53章 “这颜色真称你。” 绫罗裁就, 绣工极细,依旧是清润的水绿色,领口还绣着金丝勾勒的朵朵槐花, 一打眼就知是上乘货。 季月槐低头看这身新做的衣裳,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料子,自亏道:“粗布衣裳穿久了, 现在穿上这身还真有点不习惯呢,还是与闲云野鹤作伴最自在。” 秦天纵正半蹲着,帮季月槐系腰带。他闻言轻笑道:“我也不太习惯,回来后,戴发冠都嫌沉了。” 指尖拢住垂带, 从纤细的腰侧绕过, 而后轻轻一束。秦天纵抬眼时, 正对上季月槐的目光。 季月槐眼角眉梢满盈着笑意,他顺手拨了拨秦天纵鬓角散乱的发丝,道:“你该跟我学学, 也系发带,那样多轻快。” 秦天纵偏头蹭蹭季月槐的手背, 柔声道:“好,听你的, 下次试试。” 门外传来禀报声:“禀庄主, 时辰已近, 车马已备好, 属下在外恭候。” 季月槐伸手去拉秦天纵的胳膊,也催促道:“我们走吧,该动身了,再晚该耽搁了。” 秦天纵低低地嗯了一声, 反手握住季月槐的手腕,却没起身。 “怎么?”季月槐笑着问。 秦天纵没回话,只是忽的抱住季月槐的腰,脸埋在他的小腹,闷闷地出声:“不想动。” 季月槐被他抱得一个趔趄,调侃道: “只想跟我待一块儿?” 秦天纵实诚地点头。 见他这样,季月槐心都变得酥酥麻麻的,他强忍住揉秦天纵脑袋的冲动,柔声道:“那就抱一会儿吧,抱完我们再动身。” 一盏茶的时间后。 季月槐戳了戳秦天纵,无奈道:“秦司首这是赖上我了?” 秦天纵闻言,胳膊勒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压,勒到季月槐要喊痛前,他才拍拍膝盖灰,餍足般站起身。 大步走出门外,他冷声道:“云舒,通知众人出发。” “是,庄主。” 见秦天纵板起脸,丝滑地切换为沉静果断的秦庄主,季月槐心里忍俊不禁。 * 金枫谷谷主继任仪式,将在近日举行。这在江湖中算难得一见的盛事,也是大喜事。 谷主崔无焕因伤蛰伏多年,虽不显山不露水,但终是游龙不困浅滩,前些日子横空出世,协助围剿魔头,立下大功一件,实乃羡煞旁人。 众人无不称道:崔无焕苦尽甘来,这谷主之位,他接得问心无愧。 此行,季月槐与秦天纵便是应邀前往金枫谷,赴宴贺喜。 金枫谷可谓是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红绸绕檐,洋溢着喜气。几乎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收到了请帖,雁翎山庄,万剑楼,青云峰……甚至几位隐世不出的散修,都派了人前来祝贺。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场面好不铺张。 崔无焕负手立于高台迎宾,他一袭如火红衣,肩披繁复金链,远远望去似有瑞光环身。言谈间风度翩然,礼数周全。 崔无情与他并肩而立,兄妹二人皆是,万众瞩目下,她的脸色不悲不喜,叫人瞧不出她的内心所想。 是歇下重任的释然,还是将权力拱手让人的不甘? 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跟着引路弟子,季月槐跟在秦天纵后边献礼。他今天依旧蒙着面纱,作出世外高人的神秘模样,一路不言不语。 可惜,先是万千霜上前来向他问好,寒暄几句后,李巽风又“前辈前辈前辈”的来问候,引得众人侧目,纷纷猜测秦天纵身边这位年轻人是何等来头,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 季月槐不免有些局促,他面上不显,心里直冒汗。笑呵呵地应酬了一阵,身边终于清净后,才悄悄地躲到秦天纵身后,默默系紧面纱。 “乏了?”秦天纵侧过头,低声关心他。 季月槐摇头:“人多眼杂,我还是别太惹眼了。” 秦天纵颔首,表示理解。 不过,秦天纵之后的行为,显然预示着他对“惹眼”的理解,与季月槐有些不同。 酒宴上,他俩身为贵客,双双落座于前头的席位,与各路掌门宗主把酒言欢。 其乐融融的氛围,季月槐却喝酒喝的心惊胆战。 因为,明面上看他俩,是妥妥的兄友弟恭,正在和谐相处。但其实只要仔细看,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秦天纵左手举杯,季月槐右手举杯,你来我往言笑晏晏中,他俩的另外一只手,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桌面上过。 只要有人弯腰捡个筷子,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秦天纵的右手牢牢地牵住季月槐的左手,让季月槐与他十指交扣,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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