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绫点了一下最前面的鱼脑袋算作回应,轻声问道:“你们见到进来的那五人了吗?” 鱼儿们缓缓点了点头。 “那他们身在何处?还在山洞里?” 水鱼呆呆地愣了半晌,一举一动出奇地一致,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同猛兽一般张大了嘴,嘴里即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每颗都沾满鲜红的血水。 “哎呦,吓死老夫了!”老蘑捂着胸口后退两步,“绫绫你看看你,还是老样子,竟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玩。” 见状萤虎欲上前比试一番,被时绫拦住后又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蹭。 时绫倒是并不害怕,如今它们生出了尖牙足以保护自己,他也能稍稍放心了。 没问出五人还在不在山洞,他心依旧悬着,不再磨蹭,凑近了些,细声道:“我今日便要离开,日后怕是不能时常回来看你们。” 它们头一回没给予他回应,只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慢慢潜入了水底。 过了许久,无论时绫说什么都不见有鱼冒出来,甚至连个水泡都没有。 在老蘑的催促下,时绫最终不舍地起身。 正欲转身离去之时,一条鱼儿自水中跃出,口中还衔着一串暗暗泛着柔光的粉白珠串。 鱼儿双目炯炯,定定地看着他。 时绫有些意外,轻声问道:“给我的?” 鱼儿衔着珠串,只得轻摆鱼尾回应他。 时绫本不想接,可见它拼命仰着头,似不接就准备一直这么仰着,犹豫片刻,他还是将其接下。 珠串入手温润,隐隐透着一丝凉意。他当着它们的面将其戴于腕上,细白的手腕被珠光衬的更是惹眼。 时绫抿唇轻笑道,“多谢,我很喜欢。” 说完,鱼儿纷纷游近蹭蹭他的手指,紧接着本清澈见底的溪水,转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涸的河床,草木枯黄,仿佛干旱多年。 时绫怔愣在原地,恍惚一瞬,若不是手腕上还带着正滴水的珠串,他甚至以为方才所见都是一场幻境。 — 灵界之中,雾气缭绕,花海如潮。 老蘑站在两边都是各色花朵的小径上,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青白玉佩,玉佩上隐隐有流光游走。 他低头狠狠亲了一口,面脸喜色,说:“这玉佩用处太大了!省的咱躲躲藏藏,这下直接到家门前了!” 说完,老蘑抬起头,看向时绫,眼中带着几分关切:“绫绫,你真不去我那住?” 时绫知道他是好意,可那树洞他实在是睡不惯,“老蘑,我回到灵界一事只有你、我,还有萤虎知道。况且,我这向来素净,少有人来,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尽量不出门了。” 老蘑叹了口气,自知劝不动他,只得点点头,“我回去就去问问那些地精老友,看看三界之外有没有厉害点的仙者收徒,争取早日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时绫闻言,认真道谢:“今日能从凡间而归,还要多谢……” “哎。”老蘑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客套了,谢谢谢有什么好谢的。”说完,他转身缓步而行,身影逐渐隐在雾气之中。 老蘑不拘小节的性子他早已习惯,目送老蘑离去后,时绫转过身欲推开门,才发现萤虎还在一旁乖巧地坐着。 时绫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问:“你想与我同住?” 萤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拼命点头。 “不行。”时绫毫不留情地拒绝。 “呜呜呜……”萤虎抽泣着,在地上撒泼打滚,四只爪子在半空乱蹬,又猛地扑过来咬上时绫的裙摆不松口,任凭时绫怎么拽都拽不开。 时绫没了法子,只得好声好气地同它商量。 “你若是与我同住,花园的精灵定会四处寻的,到时若是找到这来了,你就又要见不到我了。” 此话一出,萤虎动作一滞,过了片刻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松开了嘴,上前吮了一下他的手指,随后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萤虎,时绫松了口气,环顾一圈,院子里依旧是熟悉的样子,本以为一些生来病弱的花会蔫死,没成想竟然开得更旺盛了。 他推开门,木门发出一声熟悉的“咯吱”,入眼的便是一张简陋的木桌。 桌上牡丹仙砸碎的茶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放在柜里的另一个。 时绫不禁皱眉,可除了木桌上多了茶盏以外,其余陈设都与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或许是老蘑放的。 时绫想着想着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塌上。 “啊!” 还没坐稳,屁股下忽地传来一道男人痛苦的哀嚎,时绫吓得当即站了起来。
第39章 一转身, 时绫并未看见男人的真容,床塌对他来说躺着甚至还有余下,可对于男人确是小了点。 除了脚露在外, 其余都让布被盖得严严实实。 时绫起初有些害怕,以为是哪个花精或是小仙趁他不在时强占了他的屋子,若是见到他回来,难保不会向仙子告发。 可仔细嗅了嗅,并未闻到有花果树木之气。 看来男人是外来之人。 虽然还是有点点怕, 但为了守住自己的小木屋,他随手抄了一个木棍,壮着胆子去掀布被的一角。 然而第一下没掀开,时绫怔愣地眨了眨眼, 放下木棍,不信邪地两手一起用了十足的力气向后拉。 奈何拉了半天布被依旧纹丝不动, 时绫这才发现是布被下的男人正在与他较劲, 死命拽着两个被角。 时绫累得气喘吁吁, 被下的男人却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又闷又细碎, 像是想忍却没忍住,整个床塌都轻颤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紧接着男人轻咳一声, 刻意夹着嗓子, 依然带着难以压制的笑意, 问道:“哎, 你且猜猜,我是谁?” 时绫:“……” 见他不答,床上之人也不恼, 而是契而不舍地继续发问:“这些日子,你日日夜夜有没有思念过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 男人声音轻佻,似有调戏之意。 看着床榻上布被所遮盖的高大身形和相似的语气,时绫不免想起抓走狼妖的那个黑衣男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捡起木棍,不由得将其紧握在掌中。 “为何不理我啊,只让我一人自言自语,太狠心了吧!”男人裹着他的被在床上打滚,“我心里可是一直想着你,念着你……啊!” “砰!砰!” 随着一道道木棍打在布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床塌上的男人被时绫通红着眼睛打得惨叫连连。 “你把我师父带去哪了?” 他边哭边毫不留情一下比一下狠地打着在床上四处“逃窜”的男人。 “不逗你了,我错了!”被下的男人哀嚎着。 “骗子,大骗子,还我师父!” 只要想到狼妖那时耷拉着耳朵,气息微弱地躺在他膝上,时绫的怒火更盛,恨不得将他打成几段。 “小时,小时是我,别打了。” 没再刻意夹嗓子遮掩,熟悉的声音从布被里传出,时绫手上动作一顿。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颤悠悠地伸了出来,随后缓缓揭开布被。 男人一袭玄色暗纹锦袍,襟口半敞露出雪色里衣,常带春风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 “……潇澈?” 时绫很是意外,手一松,木棍掉落在地,弹了几下随即滚去榻下。 眼前被泪水糊得模糊一片,时绫擦干泪痕,举目四望,确认这是他在灵界的家,而不是凡间那个小林子。 潇澈龇牙咧嘴地坐直了身子,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雪。 时绫吓坏了,毕竟自己刚才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每一棍都没落空,全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肉上。 “对、对不起,我以为……” 时绫三两步上前,坐在潇澈身边,双手关切地想搭在他胳膊上,就听“嘶”的一声,时绫吓得忙又缩了回来。 潇澈喘着粗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小时,以咱俩的交情,倒也不用下此毒手吧?” 时绫想看看潇澈的伤,但又怕弄疼他不敢碰,再一听这话,自知有错,更不敢说话了。 “好疼啊,你怎么如此狠心。”潇澈哼哼着牵住时绫的手隔着衣衫放在自己胸膛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疼死我了。” 时绫看着自己的手被潇澈拉着在他身上四处摸,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知道哪里怪。 “这、这、还有这,都疼。”潇澈撇撇嘴,“你说该如何是好?” 时绫本也没准备推脱罪责,想起柜子上自己熬制的草药还存有不少,当即就要起身去拿。 潇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防备,“你要走?你不想管我了是不是?难道不对我负责吗?小时你怎能如此?” 一连串的质问,时绫知道潇澈是误会了,当即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不走不走,我只是想给你拿些草药擦身。” 潇澈咳嗽两声,眼尾泛红,又攥住他一片袖角,惨兮兮地问:“那你对我负责吗?” 时绫歪着脑袋细细想了想,本就是自己怒气上头误以为藏在布被下的是那日一身黑衣不要脸的男人,才将潇澈打成这副模样,一花做事一花当,定是要负责的。 “嗯。”时绫毫无防备答应的干脆,用力点了点头,“本就是我的不对。” 潇澈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又捂着胸口蹙眉缓缓躺下了,转头虚弱道:“好,去吧,我等你。” 草药是下凡之前熬制的,是为他毛手毛脚时常磕磕碰碰所备,许久没在家中的缘故,时绫在柜子上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待回到床塌前,潇澈气息奄奄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 “潇澈。”时绫小声唤了一句并戳了戳他的脸,那双狭长的凤眼颤了一下却没睁开。 正当他想撸起潇澈的衣袖,一只大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伤不在那。”潇澈撑着身子欲坐起,见状时绫慌忙扶着他。 潇澈抬起眼皮,眼巴巴地望着他,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在背上。” 时绫闻言,眼都没眨一下,丝毫未犹豫当即要来解他衣带。 潇澈脸色骤变,手忙脚乱地捂住胸口,耳根悄悄爬上了红。 时绫眉头轻蹙,想掰开他的手却未果,只以为他是怕疼,软声劝道:“若不上药,会更疼的。” 潇澈喉结滚了滚,本意是想逗一下时绫,没成想他竟如此爽快,反倒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此刻只觉耳尖烫的厉害,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声音都虚了几分:“你,你怎能直接扒我衣服?” 他还从未见过潇澈这幅模样,向来眉眼轻佻唇角常挂一丝浪笑,何时这般扭捏作态面上都是窘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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