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匪没有说话,京墨直接抽刀驾到了老头脖颈上。
老头慌乱道:“刀下留情啊!老朽未曾见过公子,不知何时有过得罪?”
褚匪抬头看了圈酒楼,道:“问你些问题,老实回答即可保命。”
老头忙道:“公子问什么,老朽就说什么!”
一刻钟后,褚匪和京墨出了酒楼。
京墨叹气:“看来只是来过几次,和酒楼并无关系,那我们下一步是去绯霞楼,还是碧璃亭?”
褚匪回头看了眼酒楼,微微皱眉,道:“不,到对面茶楼等着。”
常泰殿,朝会刚刚结束,百官伏地恭送皇上,随后出殿离开。
往日时候,一般是韩闻蕴独自被百官拥围离开,近来却开始有一众官员紧随赵凉越其后,里面有不少纯臣,尤其是褚匪不在的时候,总会对赵凉越围追堵截,赵凉越则会耐心而谦虚地同他们切磋,渐渐的,众人心生仰慕,赵凉越与奸臣褚匪同流合污、危害社稷的流言自然土崩瓦解。
今日亦是如此,等赵凉越被几名同僚放过时,已经早过了大半个时辰。
赵凉越出了午门,正待要去户部府衙,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柚白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公子,你可算出来了!”柚白道,“美人公子来了消息,说福来酒楼那边有情况,让你到对面茶楼找他,然后一起调查。”
“福来酒楼,以前倒还真没注意到过。”
赵凉越微一颔首,同柚白到旁边拴马桩上牵了马往城南赶。
赵凉越特意从酒楼后面那条街绕进酒楼,萧瑢戴着帷帽靠坐在二楼回廊处,手上摇着那把绫绢扇,冬蝉在一旁奉茶,赵凉越和柚白一眼就看到了。
“你们来了。”萧瑢悠闲地喝了口手中的茶,示意赵凉越朝一楼看,道,“赵大人,给你看个好东西。”
赵凉越疑惑地俯视一楼一圈,在西北角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坐着的那位着一身堇色常服,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垂着一圈白纱,将人脸遮得严严实实。
赵凉越微微皱眉,柚白凑过来道:“公子,那不是褚大人和京侍卫吗,你认出来了吗?”
萧瑢故意道:“啊,怎么会是褚尚书呢?不是说中毒卧床,朝都没上吗?”
赵凉越轻叹了一口气。
何止认出来,化成灰了都认得。
是啊,不是中了毒要卧床静养吗?亏得自己还打算今日下午早些回来照顾这人。
一旁的萧瑢轻摇绫绢扇,呡唇笑着,冬蝉也跟着笑了。
萧瑢伸手捏了下冬蝉的鼻子,道:“你这小东西笑什么?”
冬蝉咯咯道:“那公子笑什么?”
萧瑢道:“我笑啊,某些人上敢斩佛,下可劈鬼,遇到关键事却非要用苦肉计博同情,可叹啊。”
赵凉越收回目光,轻叹一气,转身对萧瑢道:“可是在福来酒楼发现了线索?”
“对,阮玥属于夜渊这事基本已经确定了,和她往来频繁的地方一共十余处,褚尚书挑了三处。”萧瑢说着指了指一楼西北角,道,“可是褚尚书竟然让我单枪匹马地去阮玥所在的绯霞楼,我怎么敢呢?自然是邀请赵大人你一起来帮这帮忙了。”
赵凉越心里自是知道萧瑢话里真正的意思是,绯霞楼虽然极为重要,但今日显然是没探出个所以然,故而才来此处。
至于之所以把自己也叫过来,赵凉越不禁想到前两天,褚匪说萧瑢近来卖消息是愈发贵了,打算让刑部的人找机会使使绊子,给点无伤大雅的教训——褚尚书但凡有打算,是一定会付诸实践的,所以可以推断萧瑢向自己戳穿褚匪装病,便是两人日常窝里斗的结果。
只是,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装病,是要背着自己做什么吗?
赵凉越百思不得其果,打算等今天福来酒楼的事处理完再问问。
楼上楼下两拨人于是就这么互不干扰地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对面的福来酒楼终于走进了可疑人员。
是一个约莫二十人的商队,应该是从南方几个州县来的,看着与其他商队并无不同,但外面暗中监视的雪枋院眼线来报,商队做苦力的杂役穿的草鞋很新,脚上也没沾什么泥土,根本不像是长途跋涉而来。
他们是在掩盖身份,但又似乎过于笨拙。
萧瑢啧了声,道:“那些人武功如何?”
眼线恭敬道:“回主子,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就对了,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没武功,因为身处这座茶楼的我们才是今天的笼中鸟。”萧瑢说着看向赵凉越,道,“不过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无意中把赵大人牵进这危险地,是我的失误了。”
赵凉越笑道:“都是一样的目标,何来将赵某牵进来一说?”
此时,柚白倏地微微皱眉,警觉道:“公子,有人来了。”
茶楼外,潜伏在偏僻巷道的夜渊暗卫得到指令,迅速靠过来,巷道外一个小孩突然跑进来,正好看到一群带刀的黑衣人,吓得跌倒在地,马上就要哭喊出来,一个暗卫过去时顺手扔去一个飞镖,之后没有响起小孩的哭喊——这倒不是小孩被封喉杀死,而是一抹赤色身影倏地从天而降,替孩子拦下飞镖,还温柔地拍了拍孩子肩膀做安慰。
其他金銮卫紧跟着出现。
刑朔捏了捏指骨,发出咔嚓响动,笑道:“等了这么久,这帮老鼠可算出现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茶楼一层,客人寥寥。
柜台处的老板娘察觉到几分不对,将几个擦拭桌凳的小二叫回后堂,自己跟着也躲了进去。
“喂,怎么突然没人续茶了?”
“是啊,刚才人还多着呢,这会子老板娘都跑了。”
褚匪呡了口茶,看了眼剩下的十余人,京墨会意,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京墨:“各位,我家大人请你们速速离开。”
“你家大人谁……我们立马走!立马走!”
说话间那十余人跑得比谁都快,京墨将褚府的令牌收好,退回到褚匪身边。
顷刻间,寂静无声,整个一层只有褚匪和京墨两人。
倏地,一阵穿堂风吹进来,褚匪脸前白纱飘起来,露出那双杀气溢溢的桃花眼。
回廊处,柚白和冬蝉各自护在自家公子面前,萧瑢轻摇了下手中绫绢扇,微微一笑,道:“人来了。”
只闻破风声突起,数支利剑从一楼两侧厢房射出,京墨一脚掀翻八仙桌做盾,捏指作哨正要吹响,褚匪却道:“再等等。”
箭雨中,二十余名暗卫从两面冲出来,迅速围住两人,褚匪拔刀同京墨一攻一守,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赵凉越手放在扶拦上,望着下面战况,皱起眉头来。
萧瑢啧了声,道:“赵大人,别关心褚大人了,我们这也不安全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萧瑢的话,他们面前的书扇房门被从里面踢开,数十暗卫现身,都是从酒楼另一面翻上来的。
冬蝉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不禁感叹:“公子,你好乌鸦嘴啊。”
萧瑢用绫绢扇敲了下冬蝉,道:“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用我教你的绝世武功把他们打趴下?”
冬蝉撇了下嘴,因身体矮小,先一脚踢在旁边柱子上借力,然后跃起七尺,双膝夹住冲上来的一个暗卫,咔嚓一声拧断其脖子,顿时七窍来血。
柚白自打从宁州回来,那怕是睡觉身边都带着刀,此番已经挥刀连斩三名暗卫。
赵凉越迅速环视一周,对柚白道:“西南边,明显高于身边几个暗卫的是头目,你去抓过来。”
柚白看了眼冬蝉,觉得他足以应付一会儿,便朝西南走廊处要下楼的那名暗卫奔过去。
楼下楼上顿时刀剑相接声相呼应,褚匪疑惑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和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回廊一角的赵凉越,不禁皱起眉头。
“赵大人怎么也在?他旁边那个是瑢歌吧。”京墨说着看了眼自家大人难看的脸色,当即明白过来,捏指作哨吹响。
茶楼的满眼黑衣之外,夺目的赤鹰服骤然出现,如罡风般从四面围进来,正是瓮中捉鳖之势。
褚匪让带人冲进来的刑朔和京墨应付一楼,自己带一波金銮卫往二楼杀上来。
柚白还在同那名头目缠斗,头目同之前宁州城遇到的婢女和小吏一样,平时隐藏和伪装气息,此番打斗中才露出本来的武功底子,虽在柚白面前落下风,但也并未任其宰割,是暗卫中的高手。
萧瑢在杀喊声依旧气定神闲,轻摇着绫绢扇左右观看,跟看戏似的,直到与楼梯上褚匪的目光相接——虽然事实上,他两一个带斗笠,一个戴帷帽垂,中间隔着两层白纱和十丈远的距离,但是萧瑢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褚匪对他的怒火。
萧瑢啧了声,心道,褚尚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带你家赵大人来这儿的!
突然,有一缕风自杀喊声中悄然靠近,直逼赵凉越的太阳穴,萧瑢一把拉过赵凉越,随后一根银针定到后面的柱子上。
萧瑢皱眉:“好快的暗器。”说着,数缕清风拂来,萧瑢拦到赵凉越面前,飞速转动手中绫绢扇,接下了再度飞过来的五枚银针。
这时,冬蝉已经顺着方向找到了房梁上发射银针的暗卫,直接顺着柱子蹿上去结果了。
萧瑢抬起手中的绫绢扇,扇面被锋利的银针划破,已经彻底毁了,上面的牡丹图被撕割成好几块,随风飘着。
赵凉越听到帷帽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轻到仿佛是错觉。
“溪鳞,你没事吧?”方才在不远处目睹险况全程的褚匪此番赶过来,心有余悸地上下检查了一番。
带赵凉越来此的某位雪枋院院主识趣地闭嘴,并给了冬蝉一个手势,打算悄无声息地溜了。
“萧公子,何必急着走呢?”
褚匪微微侧头叫住萧瑢,萧瑢转身回来,将帷帽的白纱分开堆到肩膀上,露出一个真挚而愧疚的微笑来。
楼上楼下,金銮卫已经控制住暗卫,并将活下来的暗卫下颌给卸了,以防吞药自尽。
褚匪将斗笠取下,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着,对萧瑢问道:“我有两点要问你,第一,溪鳞怎么会出现在此?第二,你刚才以绫绢扇接下数枚银针,身手可见一斑,但是向来文弱的‘一指念’怎么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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